走过一个弯路时,慕笙笙被她们两人甩后了几步,突然听到身后的人用不温不火的语气说道。
慕笙笙愣了一下,但也听出了他话语里暗含敌意。
她自认两世以来自己与这位程二郎都没有什么交往,更不必谈恩怨了,因而他这番敌意便来的莫名其妙。
顿了顿,想到程家与姜家交好,她不能博了他的面子,谦和道:
“程二公子谬赞了。”
她声音柔和,面对他这番抢白,既不疏远也不刻意与他接近,程晋砚心里顿时添了丝好感度,越过她望向前方那道青碧色的身影,目光柔和下来,转而道:“听闻姜芙的那桩婚事是姑娘插手才让那人露馅儿的?”
慕笙笙抬步的动作一顿。
他虽是疑问的口气,但想必既然问出了这话,便是听说了什么。慕笙笙仔细想来,只能是楚宣的人搭上了程家这条线。
敛了情绪,慕笙笙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走着,斟酌了一下用词,低声道:“公子既然来问我,想必已经听说了什么。我只能告知公子,旁人之言不可尽信,姜家是我外祖家,姜芙是我的表姐,我断不会害她。”
他二人之间隔了一步的距离,垂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话,连前面的姜芙和程锦云都没有觉出异常,看见他们两个被甩在身后,程锦云唤道:“你们怎么那么慢?”
“笙儿,你不要被我二哥哥拖了后腿,别管他,他上山一向慢的。”
慕笙笙闻言便加快了些脚步追了上去,笑道:“怪不得,程公子刚才喊我慢些走,我还以为是好心关怀,原来是为了拉着我做垫背的。”
她这话一说,三人都嬉笑起来,姜芙一向不爱同人玩笑的,不过对着程晋砚,她总是多话,立刻就接嘴道:“他也未必是懒,不过是想拖着笙儿你跟着他走,他好多赚些眼光罢了。”
程晋砚被她们三人七嘴八舌气的生烟:“姜芙,几年不见,你真是越来越泼辣了,我看你以后嫁郎君,那人就是娶了个母老虎,可要倒霉了。”
“程晋砚!”
听见姜芙声调拔高了些,程晋砚立刻嬉笑着躲闪,两人在山路上追逐不休。
一通打闹下来,他们到云隐寺颇费了些功夫。
云隐寺在半山腰而建,寺庙并不大,但隐在一片山林中,远远只能见寺庙的金顶宏伟,缠云缭雾,颇有深山藏古庙之感。
这里处于京郊,并不需进京凭书,来往便随意了些。今日香客众多,慕笙笙四人进了香出来时,姜晗在后面也赶来了,一身风尘,身上刮了几片树叶子,乍一看像是从山林里逃出来的。
“我上来时山路上人不多,路过一片密林时听见里面有声音,我过去看了,你们猜怎么着?”
姜晗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卖着关子让他们猜。
程锦云最喜欢这种游戏,立刻道:“难道是有人私会?”
这话出口挨了程晋砚一个敲打,皱眉批评道:“小小年纪,社么话都敢说?不怕被人笑话没规矩?”
“我就是猜猜嘛。”程锦云揉了揉额头,眼睛依旧亮晶晶地看着姜晗:“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姜晗扯长了声音,悠悠说:“我看见了……”
众人伸长了脖子,连慕笙笙都好奇了起来。
他这口气喘的长,不过也总有到头的时候:
“有一队宫里的人马正从小路上山,似乎是为了过些日子大燕国来使一事。”
“哎呀!”
程锦云失望透顶,觉得这实在太无聊了,干脆不理姜晗了,拉了姜芙的手,又拽着慕笙笙,要去泡汤。
“小小女子,完全不关心国事!”
姜晗拿着折扇指指点点。
不过他这指点显然没什么用,因为他口中的三个小女子已经拉着手快步离开了。
姜晗自从被楚寰点拨后,胸腔中的激昂报国之心泛滥异常,不过他眼中的伯乐卧倒在床,他甚是无聊,只能揪着一些边角的国事不放,整日高谈阔论。
此时三个小女子走了,程晋砚就自然地进入了他的视野。
当即拉着他去茶客所居的后院喝茶阔论去了。
这厢三人逃离了姜晗的念经,便直奔林径深处的琼林暖泉而去。
云隐寺寺庙不大,但整片林子都是其香客活动场所,光是闻名遐迩的琼林暖泉便占了一个四进的院子大小。
天然的露天温泉,清澈见底的泉水,底下铺设的鹅卵石经过多年水流冲刷已经圆润的没有棱角。这水引自林上天泉,常年流动,即便是冬日也不会结冰,四周雕砌成圆形或方形,每个汤池可以容纳三至四人,中间以薄薄的白石隔开,因着爱泡汤的属女客居多,四周围以密林和柔幔,即便是风动,也不会让旁人偷覰了去。
高耸的险峰环绕,上方是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颇有偷得浮生半日闲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