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此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纷杂凌乱的脚步声。
随之而来的,还有气势汹汹地叫门声。
“沈蜜,你出来!”
“你今日无论如何要给我个说法!”
被人如此叫骂,沈蜜陡然一惊,不过她明显听出来了。
这是孙连州的声音。
安耐住心中的紧张和不安,沈蜜起身到窗前张望了一下。
孙连州带着一行人,横眉怒目地冲过来找她算账。
廊上挂着灯盏,落下明黄色的光。
孙连州怀中抱着件血衣,立在她门前红着眼睛不住地叫骂。
沈蜜很快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是来位白日那个通房丫头找她算账的。可这干她什么事?
要找去找傅昀州啊!
沈蜜很是纳闷。
不过孙连州现下应当是失去理智了,才会这么不管不顾地闯过来。
沈蜜害怕地咽了一口唾沫,心口儿砰砰乱跳,生怕孙连州一个失去理智,就闯入她屋内,让她名节不保。
脆桃立在外间,亦不敢开门,她从门缝中偷瞄到屋外人影重重,再加上孙连州捧着那丫鬟的血衣。
她看着就害怕,根本不敢出去与他们对峙。
没一会儿,她看到沈蜜从卧房走出来,方才稍稍有了些底气,颤抖着唇问她:“姑娘,咱们现在怎么办?”
沈蜜睫羽轻颤,浑身上下都是颤栗的,但她还是上前来按住她的手,鼓足了全部勇气道:“脆桃,开门,我来与他们理论,你去找父亲和哥哥来!”
脆桃颤抖着手迟迟不敢动,外面的捶门声愈发重了。
“沈蜜,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讨个说法,要不然我就不走了!”
孙连州的语气就像个无赖,态度强横至极。
沈蜜强压住心中所有的惧怕。深吸一口气,掰开脆桃的手,鼓足全身勇气,轰然推开了房门。
她走出几步,一股浓烈酒气倏然传来,沈蜜重重皱了下眉。
孙连州这是喝了多少酒,才会神志不清至此!
“孙连州,这大晚上的,你同我闹什么?”
沈蜜立在灯影下,出声质问。面白如雪,肤如耀玉,长长的墨发未挽,直直地披在肩头,衬得一张脸小巧精致,黑眸透亮。
她这番突如其来地出声,将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
脆桃趁这个机会,赶紧从边上溜走,隐入黑夜中,前去前院报信,
孙连州双目通红,还在发着酒疯,他一把将手中血衣仍在她面前,咬牙切齿道:“沈蜜!你把我的通房害死了,你拿什么来还。”
沈蜜忍住害怕跟他盘旋,“孙连州,你凭什么说是我害的?”
孙连州怒不可遏,双目红的都快滴血了,语无伦次道:“都是你那相好的为你出头,活活将人打死了!我为何不能来找你说理!”
沈蜜深吸一口气,袖笼中指尖都快攥出血了,勉强保持住镇定。
“孙连州,我何来相好的,你半夜骚扰,还毁我名誉,我一会儿定要让父亲好好治你的罪。”
孙连州目眦欲裂,气得后牙根都要咬碎了,“好啊,尽管去叫,一命换一命,上了公堂我也不怕!”
说罢,他整个人便如饿虎扑食一般朝沈蜜而来,抬起胳膊,对着沈蜜那纤细柔嫩的脖颈便要下手。
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高挑的身影从回廊另一头大跨步冲了过来。
一把揪住了孙连州的衣领,将他一记重拳贯到了地上。
“你个混蛋!”
作者有话说:
猜猜高挑的身影是谁??感谢在2022-02-15 17:05:26~2022-02-15 22:56: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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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今天也想看二更呜呜呜】
【撒花!!!】
【大卡】
【这种逼迫式的,真的太下头了】
【这傅昀州之前还把女主送给其他人换兵权 就应该在虐傅昀州几回才行】
【肯定是宋远!】
【突然觉得宋远比傅昀州香多了】
【”很注意”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很难注意】
【感觉男主现在的魅力值好低…】
【笑死 必然是宋远】
【这还用猜?肯定是宋远】
【宋远!】
【我我猜宋远!!】
【元宵节快乐呀!】
【这个臭男的,气死我了,怎么这样?】
-完-
第38章 一更
他大概是疯了,才会做平生最荒唐的事情
孙连州被一拳打倒在地, 脑袋嗡嗡作响,嘴角沁出鲜血,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怒目圆睁。
“宋远, 你疯了吗?”
宋远一席素净宽袍站在廊灯下, 面上狠意尤为散去, 他居高临下地怒视着孙连州,声音冷冽。
“我看表兄的酒是还没有醒!”
说罢, 他上前一把扯住了孙连州的衣襟,又将他整个人用力摔了出去。
孙连州本就醉醺醺的, 被这一下推搡, 整个人就像是只焉掉的枯枝,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
模样很是滑稽。
要说打架,这群表兄弟里宋远是从小到大的霸王, 孙连州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根本打不过宋远。
孙连州气红了眼睛,指使着他手下的雇佣, 扬声怒喝:“上啊,都怂着做什么, 都给爷上!”
“谁敢!”
宋远朗声呵止,他退后几步站在门口,将沈蜜挡在身后。
“你们家主子爷喝醉酒犯糊涂,一会自有家主裁断, 左不过一顿板子, 丢不得脑袋, 可你们这些扈从有几颗脑袋跟着犯蠢!”
宋远的话, 就像是蛇打七寸, 直切要害。
那几个人高马大的扈从立刻怂了,脸上的神情瑟缩起来,一个个立在那儿跋前疐后,面面相觑。
终于,回廊的尽头转来一阵急匆匆的的脚步声,一群人提着灯笼赶过来了。
火光煌煌,映出为首的父亲和大哥的脸,两人神情凝重,脚步飞快。
“怎么回事!”
沈黎走近,见到这人仰马翻的场景,黑着脸孔,怒而呵斥。
沈蜜瞬间红了眼眶。
她刚刚吓坏了,好在有宋远出现帮他挡了一下,否则那孙连州像疯子一般,不知道会对她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
宋远转过身,瞧着沈蜜美目闪烁着泪光,鼻尖泛红,齿贝轻咬红唇,一副强忍落泪的艰难模样。
他眉宇深锁,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了沈蜜的头顶一下,柔声安抚道:“没事了,表妹。”
“表哥。”
沈蜜喃喃地呜咽了一声,人在脆弱的时候,短短一声安慰,就会让万千委屈尽数涌上心头,心理防线崩塌。
沈蜜眼中泪珠轻颤,终于落了下来。
此时,沈黎和沈洛拨开人群走到她面前,拉着她上下打量,确定她有没有事情。
沈黎问怎么回事,宋远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沈黎瞧着沈蜜满脸泪痕,满眼都是担心,对着孙连州时戾气更重。
他让沈洛安抚着沈蜜,自己反身对着孙连州抬手就是一指,怒气冲冲,“来人,将这个畜生给我拉到正厅去,家法处置。”
孙连州听到这话,浑身一震,可算清醒过来了,鬼哭狼嚎道:“我不是你沈家的人,你没有资格管我!”
沈黎却冷哼一声道:“你这畜生做出这样的事情,差点毁了我闺女名节,我不将你绑到官府大堂,已是看在你孙家的面子上了!我今日就替你父亲好好管教管教你,带走!”
沈黎兴师动众,命人将孙连州带到正厅的院子里,绑在条凳上便让人动手下板子。
孙连州鬼哭狼嚎地被打个半死,惊动了住在别院的林老太太。
林老太太被人扶着赶过来的时候,沈黎还在教训孙连州。
他正在气头上,只管叫人重重行刑,出这口恶气。
林老太太眼见着孙连州被打得昏厥过去,只剩下半口气,赶紧上前阻止。
“这是在做什么!快住手,快住手!”
沈黎见老太太慌慌张张地过来了,叫着嚷着要停手,一时间也不能抵触她,便抬了手让下人停下。
林老太太先去看孙连州的情况,发现他还有气,便反身上前去拉沈黎的袖子,连声质问,“女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母亲莫急,听小婿道来。”
沈黎稳住老太太后,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老太太越听越心惊,脸色变了又变。
她看着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孙连州,不敢置信他平日在长辈面前的沉稳端重都是装的。
本性竟会如此恶劣。
老太太痛心疾首地发现,自己平日竟然错看了人。
孙连州平日就跟丫鬟不检点,还酗酒后暴虐成性,实在是跟端方持重沾不上一个字。
若蜜儿嫁了他,那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那她老太婆便成千古罪人,九泉下都不能跟孩子她娘交代了。
林老太太一阵后怕,失魂落魄地喃喃:
“畜生,畜生啊——”
沈黎怕老太太一气之下身子受不住,便安抚道:“母亲莫气,好在咱们及时看清了此子的真面目,为时未晚。”
老太太拍着胸口顺气,定了定神道,“女婿,我一会儿就差仆从将人连夜送佩州去,绝不让他再跟蜜儿接触。”
“好,小婿听母亲的。”
沈黎答道。
*
岚梧斋的花厅里,风灯仍旧点着未熄。
沈蜜坐在玫瑰圈椅上慢慢平复心情,沈洛和宋远在她屋中陪她,始终放心不下。
沈洛安慰她道:“蜜儿别怕,父亲定会好好教训孙连州,给你出气的。”
沈蜜乖巧地颔首,眼中的惶然却未散去。
宋远正色道:“眼下光出气是不够的,要让那孙连州不再出现在表妹面前,才能让人放心。”
沈洛想了想,赞同道:“之遥弟说得极是,只有将孙连州这个祸害赶紧送走,才是对蜜儿最大的保护。”
说罢,他站起身来,对二人道:“我这就去找外祖母,同她说这件事,让她将那竖子连夜送回佩州去。”
宋远颔首,“那安南兄便去吧,不过此刻外祖母八成已经听到风声去了前院了。”
宋远知道林老太太看不中他,他无心仕途,成日周转在酒楼商铺,古板的老人家自然是不喜欢的。
林老太太平日又不大太爱听他说话,所以这番话让沈洛出面去说最好。
沈洛朗声应道:“好,我先去前院看看外祖母在不在。”
说罢,他不放心地看了沈蜜一眼,“小妹要是还怕的话,我去叫如儿过来陪你,不过她现下肯定还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然早就赶过来了。”
沈如和秦姨娘住在一处院子里,位置偏了些,离岚梧斋较远,秦姨娘带着岚儿平日睡得早,所以沈如这会子肯定也已经安歇了。
若是她得到消息,早就巴巴赶过来了。
沈蜜不想劳师动众,连忙拦下了沈洛,努力挤出一个笑,“大哥,我没事了,真的,你不要去叫二姐了,夜已深了,你跟表哥先走吧,我洗漱罢了,就去安歇。”
沈洛又多看了她两眼,始终有些放心不下,“那……”
沈蜜却催促着两人离开,“大哥,宋远表哥,你们快些走吧,我真没事了,你们回去也早些安睡吧。”
说着,她扭头去催脆桃备水,“脆桃,去给我打盆水来净面。”
脆桃知道沈蜜的心思,是不想再让哥哥们担心,于是应声道:“好,姑娘,我这就去。”
两人见沈蜜如此坚持让他们离开,便也不再多留了,叮咛了几句后推门离开。
出了岚梧斋,宋远并未直接回跨院,而是跟着沈洛一起前院询问情况。
*
夜幕深浓,月明星稀。
玉林园内,傅昀州还未就寝,他坐在书房内,静静地翻看着兵书。
灯火微动,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来人满身萧索,脚步深重。
萧策拱手禀告道:“都督,方才我从衙署回来路过沈府,发现宅中灯火通明,出事情了。”
傅昀州倏然抬眸,问道:“怎么回事?”
萧策将自己从沈府下人口中打听到的事情,细致无遗地说与了傅昀州听。
“那孙连州现在已经被林老太太连夜送回佩州去了。”
“太便宜他了。”
跳动的烛火下,傅昀州面上陡然蒙上一层阴鸷。
“安排下去,路上派人假扮刺客劫持马车,将他好生吓一顿后再丢回佩州去,记着,今后不许他再从官。”
如此品行败坏之人,也确实不够资格入仕从政。
“属下遵命。”
萧策如此想着,抱拳领命,转身出去了。
傅昀州放下书册,看着屋内那盏水墨屏风,目光悠远。
那小姑娘素来胆子小,不知道今晚该害怕成什么样了。
他该陪她的。
全是他的疏忽!
傅昀州如此想着,蓦然起身,捡了件木架子上的黑色披风。
兜上身子出去了。
夜幕笼罩四野,周遭寂寂无声。
说变就变的天气,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
沈蜜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将房门关得紧紧的,心中的恐惧却还是没有消退。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她实在是难以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