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大的皇帝是病娇(重生)——堇色蝉
时间:2022-03-29 09:38:39

  主仆二人说着,走到了自家马车边,上了马车后,张祈安与张贯对坐,一旁坐着的是母亲吴氏。
  父母二人对他嘘寒问暖,确实都没有提及玉明熙曾派人上门这件事。
  张祈安隐约察觉到双亲的意思,忍不住问出口:“爹,娘,我听说长公主让我有空去她府上拜会,我瞧着明天就是个好日子……”
  张贯清咳一声,脸色僵住了,“你与长公主还是少来往的好。”
  张祈安紧张道:“为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长公主是什么人,她如今扶持幼帝,有摄政理政职权,权位比皇帝还高,你要是真同她结亲,咱们张家怕是也要被卷到朝廷斗争中。”
  坐在一旁的吴氏也说:“安儿,咱们家不比那些王侯将相尊贵,你要真做了长公主的人,家里也不能给你什么助力,万一长公主日后为了巩固权力联姻收宠,你一个大好的男儿,难道真要在公主的院子里跟一群男人头争宠斗法吗?”
  张家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只是个普通的商户,二儿子在外头打理自己的田庄,只有小儿子张祈安品学兼优,得入春试。
  家里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个举子,眼看着考完试了,孩子不担心自己的名次,却一门心思想着去见长公主。父母两个忧心的狠。
  其中道理,张祈安自己也懂。若玉明熙只是个郡主,他们二人在一起还能相敬如宾。但如今她已经是长公主了,权比皇帝还要大些,虽然也有圈养男宠的权力。
  但张祈安相信她绝不是贪恋男色的人,做不出利用联姻来巩固权力这种事。
  说服不了爹娘,张祈安只能说:“毕竟长公主府里的人都来传话了,若是儿子不去,怕下了长公主的面子,爹娘就让儿子去一次吧。”
  夫妻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点头默许了他。
  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片云彩,像被手扯散的棉花一样零零散散,被风吹着在天上飘动,像是滴在染缸里的颜色渐渐融入湛蓝。
  与考试院相隔不远的长公主府中,泥瓦匠正坐在屋顶上修补房瓦,房檐下的园子里,好几个园丁在修整草木,还有几个丫鬟婆子正在草丛里面栽种花木。
  今日阳光温暖,迎面吹来的微风也是温和的,玉明熙特意叫人把桌子椅子从后厅里抬出来,她就坐在后院里听下头的人来禀。
  小燕将外头人递来的文书念给玉明熙听,旁边桌上坐了来府里务公的女官,专门记录长公主的旨意。
  “大理寺那边收了几个案子,是沛国公家的公子去酒楼吃酒时与人大打出手,将对方打断了一条腿,他们已经查清了确有此事,不知如何判罚,还请长公主定多。”
  晒着温暖的阳光,整个身子都舒坦下来,玉明熙心情不错,处理这些糟心的事也得心应手,回她:“既然是犯了错,就应该受罚。沛国公年纪大了管束不了他的儿子,太后也碍于亲戚颜面不能例行约束,那就我来当这个恶人吧。让大理寺秉公执法,给予重罚,好好威慑一下沛国公家不懂事的人。”
  “是。”处理完一件事,小燕便将奏折递给女官,女官在上头写下旨意后送还给原处。
  “礼部尚书玉凤上书来说,礼部侍郎对她颇有微词,倚老卖老,故意给她使绊子。”
  玉明熙眉头微皱,“她年纪还小,资历也不够深,让她坐上这个位置,下头人指定会有不服气的,告诉她凡事要学会沉得住气,不要因为一时意气毁了自己的名声。”
  “户部尚书邹诚上书写明了太上皇的俸禄,问这笔银子日后是送去外头道观还是让长公主代为转送。”
  听到有关裴英的事,玉明熙刚才还轻松宜人的心情渐渐拧巴起来。
  当时实在看不下去他在牢中半死不活的模样,这才趁着半夜把人接进自己府里。对外头只说他是被送去了城外道观,没有人知道太上皇被她养在家里。
  关于这俸禄,他人又不在道观,送去城外未免浪费,让她代为转送就是凭添一条烦恼,每日从她手中过的折子数都数不清,哪有别的心思来管他一个月几百两的俸禄。
  “告诉邹诚,就说日后太上皇的俸禄日后由我来管,我来供养他,不用再让户部单独再开这一份了。”
  小燕疑惑道:“这……合适吗?”
  玉明熙不甚在意,“我的俸禄养这满府的人都绰绰有余,他吃的不多,平日里吃的药贵一些,我也是能供得起的。就怕他有了银子不做正事,还是好生管控更稳妥。”
  小燕点点头,又道:“兵部尚书薛庆提议裁减西南军一千人,每年可以节省军费三万两白银。”
  “四公主嫁去了西梁,有这层关系在,我们跟西洋的关系这二三十年都不会太差,西南军的确可以裁剪些人,准了。”
  玉明熙说完后缓缓闭上眼睛,身子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小燕继续说下去,睁开眼睛去看,小燕一脸惊喜的把文书递给玉明熙,“这是林大人的奏折。”
  将折子拿到手上,看着那熟悉的笔迹,玉明熙会心一笑。
  折子上写了林枫眠这几个月在通南府与苗疆的边界线上所见所想,他甚至跑到苗疆去待了一个月,考察了许久才上书这个折子,认为大靖与苗疆的百姓们可以和睦共处,但苗疆的国王是个刚过二十岁的青年,做事有些冲动,可能会因为他个人对大靖的态度影响两国之间签订协约。
  玉明熙伸过手去,接了女官递过来的毛笔,亲自在折子上批奏,让他在苗疆注意安全,等到协约签订结束后就会把他调回中央。
  大大小小的事一直处理到日头正午才结束,女官和另外两个文官抱着折子下去,小燕叫人过来把桌子擦干净,上了两碟点心一壶茶。
  结束公事后便是自己家里的私事,管家刘叔和杨宏过来询问她的意思。
  杨宏禀报的事简单一些,无非是护卫里来了几个新人,又有几个人因为娶媳妇请了一段时间的假。
  他说完了之后,刘叔有一大堆事儿等着问,从府里栽种的花树种类,到官员公爵们送来的礼,还有泥瓦匠修缮的院子和府上丫鬟家丁的采买。
  问过了这些琐碎事后,才问出最重要的一件,麦色的脸堆起笑来,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住在偏远那位,说是想见您。”
  说起他来,玉明熙刚捏起点心的手就松开了,不悦道:“本宫不是说过了吗,只要按时给他送饭送药别死了就成。他以为让你来求我两句,我就会多看他两眼?”
  刘叔是公主府里的老人了,玉明熙刚自从太子府出来立郡主府的时候,他就是府里的管家,自然知道玉明熙与裴英之间的纠葛。
  公主府里的人都知道太上皇被养在府上,但玉明熙不允许有任何人称呼他的身份,渐渐的,下人们也都改回旧称,只叫他“少爷”。
  虽然玉明熙态度坚决,刘叔却没有立刻退下去,而是说:“并不是少爷让老奴来求的,是伺候少爷用药的丫鬟说听见少爷夜里做噩梦哭,一直说着想见您,断断续续有四五天了。”
  裴英十二岁入府的时候,刘叔就在府里,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少年长成了男人,心性却一天比一天脆弱。
  收拾整洁的庭院被阳光照的明亮而温暖,修剪整齐的灌木靠在窗边,萌发的新芽泛着绿意。
  站在桌边的小燕为玉明熙斟了一杯茶,清热去火。
  玉明熙端起茶杯来一饮而尽,口中留着温润的口感和苦涩中的回甘。
  没有听到长公主的吩咐,刘叔继续道:“少爷他年少时候没过过好日子,后来跟在公主身边才读了书习了武,他自然是拿您当最亲近的人看待……”
  被拔去了利爪和尖牙的狼蜷缩在偏僻的院子里偷偷哭泣。一想起他来,玉明熙总会觉得心痛,哪怕是养歪了,她也无法完全忘记两人共同度过的岁月。
  行至如今,她还是孤单一个人。
  听闻张祈安参加春试,她心中为他感到高兴,却也有些不安。期盼着他能考个好名次入朝作官,为她和皇帝分忧,却隐隐担心,他名次太好,然后娶她做驸马是委屈了他。
  她有惜才之心,不想因为儿女私情断送了张祈安的前程。
  想到这里,她心中并没有多少伤心,而是自然而然的开始考虑,等到赏花会的时候再相看一下别家的公子。
  轻松的心情之下是已经枯萎的心,她不觉得如今会有人真心爱她,也不觉得自己还有爱一个人的能力。
  心如死灰的她从来都无法理解裴英的心情,他是怎么样爱一个人爱到疯魔,因为一个执念越走越错,哪怕知道是错的也义无反顾的一头撞进去。
  有这样的决心和毅力,用在别的地方一定能成事,用在她身上却是白费了。
  不过他能力的确很强,做个戍边的将军绰绰有余,只是开始读书的年纪太晚,涉及到朝政文书一类,就有些力不从心。还有那一□□爬一样的字,难为了朝臣们能看得下去。
  玉明熙转头问小燕,“今天下午还有什么安排吗?”
  小燕想了想,“英国公家的孙子满月,送请帖来请您去吃酒。还有三王爷家今晚举办赏花会,请您过去一观。”
  玉明熙喝了一口茶,缓缓道:“英国公那儿送礼过去就行了,至于李禄,他之前顶撞太上皇,近来听到风声说他在背地里议论我,这次请我过去准没好事,不用理会。”
  “这两个您都不想去的话,那今下午就没什么事了。”小燕说着,看向刘叔。
  刘叔忙求说:“还请公主垂怜少爷,老奴实在是心疼他身染重病,只怕是时日无多……”
  自从把人接进府里后,玉明熙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到如今有十多天了。
  他在府上还算老实,玉明熙冷了他这么多天,他也不吵不闹,乖乖吃饭吃药,连请来给他看病的太医都说裴英近来少有发病的情况,恢复的还不错。
  但也只是恢复的不错,身体里的蛊虫不挖出来,他照样活不成。
  玉明熙觉得心里很乱,一想到会看见他的脸,就又生气又纠结。但想想他孤零零一个人,这辈子都没有什么大的欲望,就只想着见她一面。
  就算是可怜可怜他吧。
  玉明熙站起身来,理了理坐皱的衣裙,特意将发上尖锐的簪子取下来,让一旁陪侍的丫鬟送回她房里去。
  “把桌椅都收了吧,我去偏院一趟。”
  声音落罢,刘叔跪地道谢,“多谢公主体恤,老奴替少爷谢谢您。”
  玉明熙走出院子,沿着一条搭在竹林里的小路,走去了偏院。这院子本是修了来让犯错的小姐公子关禁闭的,平日里连下人都不会靠近这边。
  围绕在竹林里的小院子,地上洒落竹叶的影子,与明媚的阳光一起在地上交汇出一幅水墨画。
  有竹林的隐蔽,这里不比外头暖和。吹进来的风也有些凉,玉明熙收紧了外衣,走到院门边,推门而入。
  一方小小的庭院里立着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耳边只听得见风吹竹叶的声响,他背对着门,一半长发用深蓝色的发冠束起,剩下一半散在肩上,长发及腰。
  犹记得他最喜欢穿蓝色的衣服,只是后来做了皇帝就换上了深邃的玄色。如今穿了一身淡色的蓝衣,比穹顶的天色深不了多少,颜色更深的腰封将他精瘦的腰身勾出硬朗的曲线。
  听到门边传来声音,男人迟钝了一会儿,转过身来,露出手上捧着的小碎花,原来是站在那里摘花丛里的小花。
  偏院缺乏打理,种的花也是最便宜最简单的小花,正是春日暖时,外头原野上花开的美丽,一抓一大片,都比他手上的要好看许多。
  男人一张脸清冽宛如冰雪,丝绸般的发丝垂落肩上,乌黑细密的睫毛底下,一双晶莹的浅色眼眸懵懂地望过来,宛如稚子。
  站在门边的女子只是看着他,并不再往里多走半步。裴英看她肌肤娇嫩,透着花苞般的淡粉,知道她这些日子虽然忙,但一定没有太多烦心事,心情好了,神态也很放松。
  她竟然会来看他。
  裴英微张的手掌上是一捧细碎的花,春花开的烂漫,他本想一支一支摘下来托人送给她。如今人到了跟前,身上穿的是一尺百金的云锦苏绣,挂在腰间的玉佩晶莹剔透,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温润有光泽,头上戴的发饰更是以金为底镶嵌宝石。
  她就像是一个仙子,短暂的出现在面前。让他看到自己的不堪不配,连手里的花都不好意思递出去,缓缓合起手掌。
  他不敢靠近,就站在原地对着她微笑:“姐姐怎么来了?”
  说完了听不到她回答,裴英局促不安起来,不知道是哪里做错了,她上门来训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他躲闪的眼神让玉明熙看了莫名生气,之前还在她面前发疯,这才过了多久就跟个无辜的小白花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恶人,故意关了他在这儿。
  玉明熙向他走去,发间的金饰碰撞间发出细碎的声响,“我听人说你想见我?”
  裴英低下头去,“我只要知道你好就行了。”
  玉明熙站在他面前,抬起头来捏住他的下巴,“你只要乖乖在这呆着别给我惹事,我自然能过得好。”
  裴英没有驳她的话,只因为她稍稍用力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皮肤而发出几声闷哼,仿佛是只被人捏在掌心里肆意揉捏的幼犬,那闷哼声里透着委屈,连眉毛都垂了下来。
  面前的男人乖的不像话,玉明熙却不相信他,她早就受够了裴英的装模作样,故意说话激他,“如今春试结束,朝中的事一天比一天顺,我也要为我的终身大事做准备了,如今我还能留你在这住着,等到我成了亲,府里有了驸马,太上皇还是另择别处居住为好。”
  裴英的眼睛落在她身上,偷偷看她的裙角,看她的袖子,还有那戴着珍珠项链的脖颈,他的心好痛,可如今的他连句错话都不敢说,生怕连她最后的一点同情都留不住。
  “那姐姐一定要嫁一个爱你的人,我就是死了,也能瞑目。”
  他的语气温柔而隐忍,玉明熙听在耳中竟有一丝动容,甩开手,“我嫁什么样的人不用你操心,日后有多少喜欢的都收到府里来做男宠,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闻言,裴英眼中不但没有愤怒,反而闪起了一丝微光,轻声问:“那……姐姐可以留我在府里做个男宠吗?”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却在玉明熙耳朵里砸下一记闷雷,脑海里不可控制的幻想出身材绝美的男子衣着单薄,跪在她脚边服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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