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裴英眼中含泪,脸颊凑到她脸上蹭蹭,额头抵在她肩膀上,抽泣着,“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
玉明熙从他手中抽出手来,双手穿过他腋下抚在他后背上,安抚说:“想哭就哭吧,没有别人会听到。”
在人海中漂泊了多年,孤军奋战太久,哪怕功成名就,穿金戴银,心却孤单没有着落。
两个孤岛的相遇,相互扶持、背叛,碰撞之后又和解,试探许久才拉近了心的距离,在世间有了情感的寄托,便无惧未来。
男人的哭泣渐渐大声起来,他好像很久没有过这样放肆发泄的哭泣,压抑在心底的情感渐渐被泪水冲淡,恐惧、杀念、自卑、绝望,所有的恶念都随着泪水流去。
他紧紧搂着怀中的人,抱着只属于他的珍宝,被她所爱是他在世间存在的证明,能够被她选择,是他一生最大的幸运。
“明儿,我愿为你披荆斩棘,在所不惜。”
玉明熙给他的肯定和爱对他而言是无价之宝,他想要回赠给她更多,想要把满腔的爱意都倾注给她。
怀中的人听了他的誓言,只淡淡的微笑着,手背轻抚在他身后,一下一下,像是在安慰一只淋了雨后无家可归的野兽。他的眼泪浸湿了她肩膀上的外衫,湿哒哒的触感伴着男人热切的呼吸萦绕在她身上。
“裴英,不是你为我,而是我们两个一起面对未来的困难。”她像是教导一个孩子似的耐心道,“所谓夫妻一体,你也要珍惜你自己才对。”
哭泣的男人模糊着应答了声“嗯”,从她肩膀上抬起头来,亲昵地在她脸上贴贴。
脸上的眼泪都蹭过来了,玉明熙抽回手来捧住他的脸,看他远山似的眉颦蹙着,一副乖巧又可怜的模样,破碎到极致的美感让她忍不住心生怜爱。
她竟然会喜欢上一个比她小三岁的男子。玉明熙在心底轻笑,轻抿双唇,贴上那双迷离着水汽的眸子,轻吻了一下眼角。
裴英被她的举动给暖化了,双手搂着她的腰又往自己身上贴近了几分,发出几声轻哼。
身体相触的地方有些不对劲,玉明熙明显感觉有什么东西硌着她的大腿了,那异常的温度,显然不是随身携带的短刀。
这个疯子,光天化日竟敢……?
玉明熙推着他的胸膛,想从他身上下来,可力气软绵绵的,不像是推搡,更像是引诱。
亲在眼角上浅尝辄止的吻让裴英心痒难耐,酥麻的感觉从她唇上传遍自己整个身体,全身的血液都流到下面,裴英期待她更多的疼爱,可玉明熙就这么停了下来,还想从他身上逃跑。
女子的动作时不时不小心的摩擦到他,裴英咬住下唇才止住冲动,将她死死箍住。
“明儿,别动了……”声音是难耐的沙哑。
玉明熙也发现自己无法轻易逃脱,害羞的别过脸去,“方才都说了不许放肆,你怎么这么……”放荡!说不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当着自己最爱的人起了反应,裴英也无法控制,哑着嗓子求道:“给我抱一会儿就好,行不行?”
不算宽敞的船舱中能够清晰的听到外头湖水波动的声音,相隔不远的地方传来声声琴瑟和鸣,伴着悠扬到古琴声响彻湖面。
外头船上的才子佳人吟弄风情雅致,她却与裴英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说开了心意,裴英心情激动些是应该的,玉明熙并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自己再怎么也是个大家闺秀,实在不能同他随心随性。
搂在腰上的手臂迟迟不松,男人的唇瓣贴着她的脸颊一路缠绵绯恻,带着暧昧的温度落在她的唇角,在那里轻啄了一下,随后渐渐吻向中心,贴上她被吻的水润红艳的两片唇瓣,轻柔地婉转厮磨。
一旁桌上的茶点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甜腻的味道比不过她的美味。
裴英微闭着双眼,亲吻她的唇瓣并不过于急躁,反而比方才多了很多耐心,像个乖巧求摸的宠物一点点靠近,等玉明熙被他温柔的对待抚弄到呼吸急促,唇瓣微微发烫后,他才张口继续攻城略地,将她含入口中吮吸。
耳边是悠长的乐声,外头温暖的阳光透过船篷照在她手边,散在地上的裙边被明亮的阳光照的暖暖的。玉明熙的眼神渐渐迷离,仿佛喝醉了似的,浸在裴英的温柔中,越陷越深。
心脏中不断涌出的爱意将她整个人都填满了,玉明熙的身子又软又热,脑袋放空,不自觉搂上男人的脖子,将自己送到裴英的怀里。
好久没有全心全意的去爱一个人,玉明熙被这种奇妙的感觉俘获了。裴英给了她太多第一次的体验,牵手、拥抱、被咬,甚至连初次和初吻也都是他。
仿佛命中注定一般,她爱上了他。
但她知道这并不容易,是裴英坚定不移的爱意和无法消散的执念捕获了她。
正是这份至死不渝的深爱让她明白,死亡和未知并不恐惧。
爱让他撕毁一切,熊熊燃烧的火焰将他们一起毁灭,在火焰熄灭后的灰烬中,获得新生,一起走向未来。
收紧手臂,柔软的胸脯碰到裴英结实的胸口,那激烈的心跳撞的玉明熙胸口一抖,她试探着摸索,五指摸上裴英健壮的躯体。介于青年和男人之间的体型被裹在蓝衣下,他站直的时候看上去腰身修长。手下摸到的躯体却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力量感十足。
曾几何时,就是这样的躯体将她覆在下头,星星点点的烛火照亮肌肉的线条,浸着薄薄一层汗,泛着水光,格外美丽。
脑海中不可控制地想到那些画面,女子白皙的脸上泛起淡淡薄红,宛如湖边盛开的莲花,白中透粉,格外娇嫩美艳。在裴英松口的间隙,她轻呼出一口气,眼尾泛上了一抹勾人的红。
骨感分明的指节暧昧地沿着她的腰身上滑,探入外衫之中,贴着玉明熙白嫩的肌肤,落在她后背上。
身子热得厉害,玉明熙赶忙拉住他的手往外扯,在那不安分的手掌放在自己胳膊上,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后,结束了这个吻。
娇嗔着把人推开:“今日是出来散心的,船都要划到湖中央了,我还没走出去看看呢。”
裴英笑地坦然,伸手将玉明熙重新拉回来,“我与姐姐同去。”
玉明熙低头看了他一眼,瞧见他衣衫下的东西安分了许多,才欣然接受,在他的搀扶下站起身子。
直到把腰伸站直,玉明熙才发觉自己脚软的厉害,不过是被亲了几下,竟然软到走不动路了。玉明熙觉得很没面子,脸红着往裴英身边靠过去,将自己半边重量都压在他手臂上,掩饰自己站不稳的窘态。
手臂上压过来的重量有些许变化,裴英偏过头去看她,娇小的姑娘小心翼翼挪动着步子,一步一停,像是怕了这随水颠簸的小船,也像是在情、热之下绵软了身子。
他爱惨了她这副模样。
滚了滚喉结,不由分说将人打横抱起,玉明熙惊讶的“啊”了一声,又怕船那头的船夫会听到她的声音,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边拍着他的胸膛,一边小声说:“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男人往船舱外走去,踏在台阶上走得很稳,沉声在她耳边道:“我瞧你走路不稳当,还是我来抱你吧。”
玉明熙忍不住鼓起腮帮子,手指头戳在他心口上,“惯会装好人,我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
娇俏的模样像极了恃宠而骄傲的小孔雀,裴英低头用鼻尖轻蹭她的鼻尖,心喜道:“方才是我无礼了,容我跟你道个不是,姐姐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玉明熙双手抱在胸前,娇气地哼了一声。
走出船舱,眼前豁然开朗。头顶灿烂的阳光照下来,整个身子都沐浴在温暖之中,脚下是宽阔的船头,足以坐下四五个人。
青绿色的湖水近在眼前,仿佛只要伸手就能撩到一池春水,玉明熙单手搂住他的脖子,指指地上一块地方,示意裴英把自己放在那,她要坐在船上玩水。
平坐在船头上,玉明熙伸手想去碰湖水,奈何宽袖太长,总是手还没碰到水面,袖子就已经浸到水里去了。
阳光散满湖面,金光闪闪,不远处水下跳起一只鱼,瑶摆着尾在水面上划出一道弧线,随后“啵”一声掉进水里。
玉明熙被小鱼可爱的模样逗笑,直接脱下外衣扔到一旁,俯下身去撩动水波,在湖面上泛起点点涟漪。
淡黄色的衣衫被裴英捡起来,叠好了放在一旁,看她坐在船头上自己玩得不亦乐乎,裴英心中满溢欣喜,还有什么比看着自己的爱人开心更让人幸福的事呢。
她身上只穿着一层单薄的襦裙,青色的裙子散在腿边,腰上垂落一条长长的碧绿色绸带,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辉。
一头乌发自一根碧玉翡翠簪挽起,发尾垂在腰侧,鬓边垂下两条银质流苏,灵动可爱,清丽无双。
裴英渐渐看得呆了,在她身边坐下,手臂自然的靠在她背后,替她把裙子往里拢了一下。
专心玩水的玉明熙转过头来看他,疑惑:“你怎么也坐过来了?不是不会游泳吗,当心掉下去了,我可救不了你。”
“我想和你待在一处。”裴英说着,亲昵的向她身边靠过去。
两人并排着坐在船头,玉明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一手捉了他藏在自己背后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光明正大的让她搂。
她将裙子挽到膝盖上,双腿垂到床下,一双白嫩的玉足试探着点了一下水,察觉湖水温度不低后,自然落了下去,水面刚好没到脚腕处。
清凉的水将她的双脚吞没,玉明熙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呼,玉足拨弄水波,双目直视不远处的荷花,一片一片开着,硕大的荷叶从水面上顶起,像是伞面一样为水下的小鱼提供庇护之所。
世间在此刻变得宁静怡人,玉明熙歪头靠在身边人的肩膀上,心情格外轻松。
怪不得外人总说成家立业,原来身边有个佳偶陪着是这么一件让人舒心的事,心上有了港湾,自然什么困难也不怕。
她想着如何把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好,反观身旁的裴英却愣愣的不做声,玉明熙抬起头看他,正瞧见他的眼睛痴痴的盯着她露在外头的小腿上。
刚才在船舱里都给他甜头了,走到外头竟然还这么不知遮掩。
玉明熙不悦地拧住他的手臂,小声警示他:“眼睛再乱看,我就再也不跟你出来了,说了出来散心,你满脑子都想什么呢?”
裴英没有立即收回视线,只是眼底的笑意更深,如蝴蝶羽翼般的睫毛轻眨,视线上移,从她泛着粉红的膝盖滑过一身青绿的襦裙,从碧绿的腰带,看到被胸带勒得紧绷的胸脯,随后停在那一片雪白的脖颈上。
被他咬过的地方留着淡淡的痕迹,从侧面延伸到后颈。裴英暗暗咽了下口水,一手搂住她的后背,俯下身子在她胸脯上三寸处吻了一下。
隔着皮肤几乎要触碰到她的心脏,玉明熙心脏绷紧,紧张的看着他。裴英却像个君子一般问心无愧,缓缓起身与她对视。
“姐姐身上好香,我想咬一口。”裴英直白的对她说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像是在说饿了要吃饭口渴要喝水似的平常事。
玉明熙一下子被哽住,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羞愤地道,“你个孽障,这般……不知……不知羞耻……”
如此可爱的反应把裴英看笑了,他搂着她,撒娇说:“我也不想的,可是我都已经好几个月没跟你亲近了,眼下又不知道婚期能定在何时,我实在忍得难受。”
双脚浸在湖水中,清凉的触感依旧无法让玉明熙脑袋熄火,她忍着怒意劝解说:“那你就去马场骑马,要么去城北军营找薛庭练练手,好好发泄一下你的精力,别成天想这种下作事。”
裴英靠过来,一边抚着玉明熙的侧腰一边暧昧道:“即便如此,也是治标不治本。”
满口都是不正经的浑话,玉明熙咬着牙,怒道,“难得出来玩,别逼我打你。”
瞧见她生气,裴英见好就收,认错道:“我同姐姐说笑的。”
玉明熙扭过头去,“哼”了一声。
没了他在耳边不正经的戏言,顿时风静水平,天地一片安宁。头顶的阳光渐渐西移,湖边的森林里落下长长的树影,渐渐不再起风,湖边草地上的孩子们收起了风筝,逐渐散去。
在船上享用过茶点,过了一个多时辰,玉明熙才将双脚收回来,在这之前,双脚已经悬在湖面上把水晾干了。
船夫往湖边滑去,玉明熙伸手去够自己身侧的鞋袜,却不想被另一只手抢在了前面,裴英将她青绿色的绣鞋拿过去,半跪在她面前,自然的握住她的脚掌,为她穿上鞋袜。
脚掌被他手心传来的温度烫到,仿佛电流一般麻麻的感觉传遍了她两条腿。玉明熙觉得脸上发烫,忙转过头去把视线放在水面上倒映出来的天空上,哪怕是炙热如太阳,跌进了湖水中也会熄火,可裴英的爱意却比太阳还要热烈,几乎要把她的理智烧没了。
她站起身来整理衣裙,接过他手上递过来的外衫,穿在身上。
下午的阳光没有上午那么晒人,船靠岸后,裴英跨到岸上,伸手来扶玉明熙,玉明熙看着他对自己处处小心照顾,心中高兴的同时也有些不爽快。
明明她才是年龄比较大的那个,可裴英怎么拿她当小孩子看似的。
或许是习惯了护卫和小燕对她的时时照顾,换了裴英来,总觉得有些怪异。心里这么想着,却还是由着他把自己一路搀扶,踩着柔软的草地走上石板路,然后坐进马车里。
马车慢慢悠悠在路上走着,窗帘外的树林中传来空灵的沙沙响,丝缕风从车窗吹进来,男人手腕上戴的银镯子发出奇妙的声响,仿佛奏响仙乐。
玉明熙看着窗外青葱的树林,慢慢将视线转回马车上,坐在对面的男人,正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抚弄,每动一下,他手上的镯子就响一声。
真像是栓了锁链的项圈,一步一响。
她的手指穿过银镯与他手腕之间的缝隙,反握住裴英的手,“就这么喜欢这个镯子?我瞧你时时刻刻的待着。”
裴英勾着的手指,笑道:“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礼物?玉明熙回想了一下,勉强露出一个笑来。
她好像没把这个当礼物,只是听他说这个镯子跟他娘的遗物长得一模一样才顺手赢来给他,比起礼物,更像是哄孩子的小玩意。
说起来,裴英倒是送了她不少东西,那个银簪子给她扔了,还有一个粉宝石的手链,不过很长时间没戴了,不知道现在被放在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