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低头跟在两人身后,一路行来,目之所及全是名为爱情的“恶臭”。
终于熬到了营地,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洞,铺着些兽皮和茅草,还有温暖的篝火。
“对了,姑娘,还未请教你们的姓名?为何会进入这危机四伏的阎罗谷?”
“我叫厉寒,是为了救这位被人暗害的朋友不得已才闯进谷中。”顾青点了点正悠悠醒转的厉飞举。
“至于他,算是我们的朋友,也是为了帮我们才进谷的。”顾青又指了指谢白羽。
“那这谷中的陷阱忽然全都消失,你们可有什么头绪?”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我们为了躲避那可怕的陷阱才跳入地洞,后来才发现陷阱都消失了才大声呼救。”
顾青摇摇头,一副毫不知情的无辜模样。
“小师叔,这是哪儿?她们是谁?”厉飞举捂着头站起身,看样子还有几分迷糊。
听到厉飞举的称呼,那温柔无害的温婉女子暗暗瞄了顾青一眼,眸中有凛冽霜寒一闪而过,嘴角更默默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她们?你再好好看看,不会是脑子摔坏了,失忆了吧。”
眼见厉飞举竟认不出那女子,顾青一时间不知所措。
“再看看?虽然有些眼熟,但这两人我确实都不认识啊。”厉飞举瞪大了黑白分明的眸子,把面前的两人从头至尾地又扫了一遍。
“对了!”他忽地一拍脑袋,像是恍然大悟一般。
‘哎,终于想起来了。’顾青松了口气。
“大叔,你就是关河暮吧。令徒顾青是我的朋友,她一直想救你出去,趁着这陷阱消失,你不如早日出谷与她相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顾青瞬间一头雾水,魔宗圣子自己的师父不搭理,却想着帮自己救人,这是什么无私奉献的无产阶级高尚情操?
“青儿吗,她的寒毒还好吗?我上次好不容易买到了一株草药,可惜战斗的时候遗失了,也不知……”
一说到徒弟,关河暮就不由得浓眉紧蹙,他被困险地,最放不下的就是他那体弱多病的徒儿。
“寒毒?她看上去身体健康,上次见她时还长胖了不少,应该早已无碍了。”
厉飞举回忆了一下,自信满满地说道。
刹那间,他觉得小师叔的眼神变得锋利如刀,像是恨不得把自己剥皮拆骨一般。
他不禁打了个寒战,悄悄移开了几步,挠了挠头,继续开口问道:“对了,关大叔,你在谷中这些日子不知道有没有见过我师父?”
“你师父?”
“对,是一个和你年纪相仿的妇人,身高和这位姑娘差不多,看上去有些凶。”
“这,我没见过,我几番挣扎,才找到了此处这么一个陷阱最少,威力最弱之处做营地。”
他皱眉回想了一番,又柔声询问一旁的女子:“阿澜,你遇到我之前,可曾见过他师傅?”
女子美眸中掠过迟疑之色,终是展颜一笑,淡淡道:“我倒是见过的。否则以我之前的伤势,不等遇见你便早已是一摊白骨了。”
“请问她去了哪儿?”厉飞举踏前一步,眼神灼灼地追问道。
女子望了他一眼,语气幽幽。
“她说她受够了尔虞我诈和人心诡谲,又伤了经脉修为大损,决定找一处隐居,不再过问是是非非。救下我之后,就飘然出谷了。我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师父受了重伤,现在定是很危险,我要去找她。”厉飞举神色急迫。
“那你赶紧出谷去找吧,我可自行出谷,不用管我。也不知这陷阱会不会突然复苏,万万要小心!”
知道顾青安然无虞,关河暮镇定了许多。
“小师叔,请你帮忙照料下关大叔,我要立刻出去收拢部下,安排寻找师父事宜,就不在此地多待了。”
他冲着顾青一拱手,刚要动身,却被顾青一把拉住,往嘴里塞了颗她自己炼制的特效丹药,确定他的内伤好转后,才嫌弃地挥挥手,送走了他。
那被唤作阿澜的女子饶有兴味地盯着二人,眸光中的冰冷悄悄消解了不少,反多了几分促狭的调笑。
“小伙子,你也醒了啊,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乐于助人的关河暮又瞅见了苏醒过来的谢白羽,忙弯腰将他扶起身。
“你是关河暮关大侠吧?”
“大侠不敢当,我就是关河暮。”
“那这位定是厉……”魔宗的内乱自然是瞒不过情报通达的谢白羽。
“咳咳咳。”顾青剧烈地咳嗽起来,总算打断了谢白羽的话头。
第一百零五章 留下来
“她叫阿澜,也是被仇家逼入谷中的,你认得她?”
“他认错人了,他以为阿澜姑娘是刚刚那人的师傅。不知道他师傅早就出谷了。”
顾青斜睨了谢白羽一眼,示意他谨言慎行。
“关师叔,我乃玄剑宗大弟子谢白羽,不知此地是?”谢白羽心领神会,不露痕迹地岔开了话题。
“是我们之前的营地,陷阱相对较少,不过现在谷内的陷阱都消失了,我们暂时都安全了。”
“多谢关师叔相救。”谢白羽依旧礼数周全,“那我们赶紧趁机出谷吧,我受令徒顾青所托,要助您出谷,此刻正是天赐良机。”
“青儿的交游何时变得这般广阔了,那就多谢谢师侄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我不走。”阿澜和顾青异口同声。
“我在谷内还有点事,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顾青的语气很是郁闷。
系统的本体还没找到,她还有要翻遍这山谷的苦力活要做。
“我想在此地隐居,而且我外面仇人太多,不想连累河暮。河暮,你走吧,不用管我。”阿澜摇摇头,眼神决然,凝望关河暮的眼神却有着隐隐的期望。
“阿澜。”
关河暮似是没料到她会有如此反应,回首望向她波光盈盈的剪水双眸,一时间僵在当场。
谢白羽这才瞧出二人间的端倪,也只好驻足不前,剑眉轻蹙,欲言又止。
“谢师侄,不如你先行出谷吧,”
关河暮仅迟疑了片刻,便做出了留在此地的决定,顿时让阿澜的眼圈微微泛红。
记忆里的一幕在她脑海里不停闪回。
那是年仅十岁的她在步履蹒跚地追逐父亲远行的脚步,即便她哭哑了嗓子,却始终没有等到骨肉至亲的一个回首。
那个会笑着用胡子扎她,会亲自烤好吃的地瓜给她的父亲,却因为宗门的请求,毅然抛下隐居的妻女,从此再没有回来。
“谢师侄不用劝我了,看来青儿不仅病好了,还能请到你们这样的才俊来帮忙,想来也已然成才,不再需要我这个事事无成的师父多管闲事了。等我和阿澜解决了麻烦,再一起回去看他们好了。”
他潇洒一笑,径直走过去,轻轻握住了阿澜的手,没有丝毫的扭捏和羞涩,坦然若赤子。
这几个月的同生共死,直到分别的关口,他才读懂了彼此的心意。
他愿陪她共生死,却不能连累他人也卷入这未知的风波。
阿澜的柔荑被他握住,心中小鹿乱撞却不愿甩开他,这些年来,她从未有过如此轻松而温暖的时光。
恍然间,心头和口中都有一丝甜意在荡漾,就像小时候第一次吃到冰糖葫芦的那么甜,愉悦到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这个男人,一心挂念宗门和弟子的耿直大侠,却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毫不犹豫地留下来,选择了护她周全的承诺。
她坚定地回握住那只粗糙而温热的大手,也许这才是她的幸福,而不是什么位高权重,千人敬仰。
谢白羽见状更加尴尬,犹豫再三,他终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那请您务必在此地多待一段时间,不可轻易回宗门。”
“为何?”关河暮脸上略带狐疑。
谢白羽一下子哑口无言,对于别人,他自可以编出天衣无缝的谎言,但面对顾青的师父,谢白羽莫名不想做下任何会引起他恶感的事情。
见此情景,顾青很是意外谢白羽的词穷和拘谨,终是忍不住插话道。
“谢公子是想说魔宗三大长老不日将要袭击岳麓剑宗的事情吧”
“三大长老?!”关河暮的呼吸瞬时粗重了许多,脸上涌现出纠结之色。
“我会火速赶回玄剑宗,请师父和长老援助,关师叔不用太担心。”
谢白羽不动声色给自己刷好感。
“不用了,据我探听到的情报,静胡尘已然突破到了六星,此外还有百炼门,罗天宗和天行商会的六星高手协助剑宗御敌,魔宗长老怕是讨不到好。”
“尘儿到六星了!百炼门?罗天宗?天行商会?”这一个个闪耀的名字让关河暮有些不敢置信,他揉了揉眼睛,“为何它们会相助我们剑宗?”
“据说是受人所托,而且以后还会有其他合作,所以它们定会全力帮忙。关大侠你就放心吧。”
“我玄剑宗的情报也说过这几大势力近日确实去了长沙城,没想到竟是与贵宗有关,还真是出人意料的大手笔。”
瞧见关河暮望向自己,谢白羽赶紧从旁补充道。
两人的解释让关河暮长出了口气,想到自己不过五星修为,赶回去也于事无补,又不由得有几分灰心气恼。
“如此我也不着急离开了,难得陷阱消失,我也想在此地多探索些日子。”谢白羽微微一笑,看向顾青,眸光中大有深意。
顾青暗叫不好,刚刚为了安师父的心,不小心吐露了太多情报,看来这个鼻子比狗还灵的家伙像是又发现了什么破绽,留下来肯定不安好心。
“那我们就各自探索吧。”顾青直接表明立场,故作镇定地转身离开,不给谢白羽发难的机会。
她脚步匆匆地在附近逛了几圈,愈发觉得这任务宛若大海捞针,不知从何下手。
这偌大的山谷找一个她自己都不知道何种模样的物件,这大概是出门必捡到秘籍的主角才能有的幸运。
她这样累死累活才攒到74点气运的倒霉蛋,能做的只有勤勤恳恳地挖地三尺了吧。
“等等。师父说过,营地是陷阱最少威力最弱的地方,而陷阱又是系统本体泄露的能量,岂不是说,离此地最远的地方,便最有可能是设备的位置。”
想通了这点,顾青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虽说人工智能小貅对她有所欺瞒,还像个贪心的老板,把她拼死拼活挣回来的气运剥削走一半,但一路上它确实也帮了自己不少,以后若真再听不到它傻乎乎的声音,难免会有几分不习惯。
“等这次救了它,一定要狠狠敲诈它几笔。”顾青嘟囔着,手脚并用地爬上一座大树,开始远眺接下来的路线。
原来这营地刚好接近山谷的左下角,那最有希望的藏宝地便是右上角那片郁郁葱葱的密林,不过看那古树参天的模样,可千万不要藏着什么看守宝物的大怪兽才好。
“姑娘可真有闲情逸致。”
谢白羽不紧不慢的声音在顾青脑后响起。
“哎呀!”猝不及防的顾青脚下一滑,直直地往下跌去。
第一百零六章 掉马风波
装神弄鬼的谢白羽赶忙跳下来,仿若凌空虚度的仙人,潇洒地飞向半空中张牙舞爪的顾青。
下一秒,顾青只觉得身子一轻,像是跌入了某个温暖的怀抱。
她睁开眼,却瞧见谢白羽站在一旁,双手傻傻地向前伸着,面露尴尬之色。
她抬头看去,只见到一张娇俏妩媚的玉容,眸光中却依稀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慈爱之色。
接住她的赫然是那个叫阿澜的女子,她的准师娘。
“多谢阿澜姐姐。”
顾青连忙翻身站稳,暗自庆幸刚刚没有做什么奇怪举动,否则被这两个不知从那儿冒出来的家伙瞧见,怕又是一场风波。
“小寒你可要小心些,否则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那个咋咋呼呼的师侄怕是要伤心了。”
顾青觉得阿澜的话若有所指,可抬眼望去却在她那儿瞧不见丝毫敌意,那秀色可餐的精致容颜上只有亲切的笑容。
‘她为何这般看我,她不知道我是师父的徒弟啊,若她是厉观澜,更没道理对我这个假冒的师妹这般友好吧。’
顾青在心中略一琢磨,愈发觉得女子的善意令人毛骨悚然。
“厉姑娘,在下并非有意惊吓,还请原谅。”谢白羽故作随意地收起抢人失败的双臂,低声致歉。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放在平日里,顾青自是要碰瓷一番,不过现在她只想赶紧摆脱二人,也就懒得计较。
“咦,你们三怎么都在这儿啊。”
却是关河暮提着一只野鸡从树林里窜出来。
“今天运气不错,待会儿烤了给大家吃。”关河暮举了举那只肥硕的猎物,得意地扫了三人一眼。
忽然间,他面色一变,盯着顾青的眼神满是疑惑。
“厉姑娘,为何青儿的玉佩会在你身上?”
顾青这才发现,刚刚那刺激的自由落体竟把她藏在中衣里的随身玉佩给甩了出来。
“这是我捡到还在襁褓中的青儿时她随身的信物,她从不离身的,为何会在你身上?”
关河暮剑眉紧皱,死死地盯着顾青的脸,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一旁的两人神色各异,却也都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手握玉佩的顾青。
“你是,不对,虽然五官有几分神似,但体型却是相差甚多。”关河暮轻声嘀咕了几句,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关大侠,实不相瞒,我很欣赏你这个徒弟,所以教了她些微末本事,算是和她亦师亦友吧,这个玉佩便是她送给我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