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不是你回来了?!你怎么还不做饭?我都快饿死了!”
他的语气很是不耐烦。
其实王鹏身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了。
比起村子上其他同龄的人来说,王鹏可以用一无是处四个字来形容,偏偏他自己就是不上进,都二十岁的年纪,每天还要再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王小妹从地上爬起来,冲王鹏的屋子吼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自己看看你肥成什么样子了!以后想吃饭就给老娘出去做活!!”
王鹏被吼得有些莫名其妙。
“娘,你哪根筋搭错了?你骂我干什么?!我身上的伤还没——”话没说完,王小妹一把就推开了房门。
王鹏坐在床沿边上,大腿翘着二腿。
手上还捧着一本书,王小妹进来的突然,他下意识的就把书往身后藏。
但王小妹的速度更快,她阴沉着一张脸,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到了王鹏的身边,伸出手一把就讲书扯了过来。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本宫春图。
“娘......你听我解释...”
王小妹却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王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把宫春图带走。
只是盯着王鹏看了很久,最后转身离开了。
那眼神让王鹏打了个寒颤,他从未见过娘亲用那种寂静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好像眼睛里是两汪死水,再看他一会儿,自己就会溺死在死水中,无法呼吸。
他缄口不言, 分明已经发现了王小妹奇怪的地方,但王鹏一向带着惰性,他懒得去探究今天娘亲为什么这么奇怪。
所以在门关上的时候,王鹏只是松了口气。
然后拿起春宫图继续看,继续露出猥琐的笑容。
-
王铁柱在傍晚时分才回家。
手上拎着一只野兔。
野兔已经剥了皮,血淋淋的。
王铁柱的脸上带着笑,走进院子就道:“小妹,我今天猎到了一只野兔,今晚做兔肉吃吧。”
他一转头,就看见刚刚还没人的堂屋门口站着一个人。
王小妹站在堂屋门口没说话,看着那只野兔,笑了笑没说话。
原来他这段时间经常态度这么好,是因为和花娘去苟且了。
她还以为是王铁柱因为自己在大牢里对他那么好,以及他受伤之后一直照顾他而感动的。
她甚至一直在给自己洗脑,王铁柱有的时候对她态度不好,是因为地里的撞见都需要他一个人去做,太累了难免就会心情不好,毕竟现在村子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把地里的菜卖掉后种了董逸云弄得那个什么香薰的原材料植物。
崔家村只有他家就像是被排除在外。
以前还有个崔青青,但自从崔青青的丈夫和花娘苟且了之后,他们两个就离开了崔家村。
这个地方的闲言碎语会把他们给淹死,即便崔青青是受害者,村民也会嘲笑她。
董逸云就是在孤立她王小妹一家。
王小妹觉得,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或许真的是被自己连累的。
见着村民们都挣了钱,她不眼红吗?越眼红就越不甘心,所以对王铁柱和王鹏就更加的愧疚。
可现在看来。
自己的丈夫从头到尾都没有为了自己去对抗过董逸云。
从头到尾,他都只顾着自己快活。
不光如此,自己的儿子也从来都没有关心过自己。
王小妹觉得实在是可笑。
可笑自己的生活这么荒唐。
她心中冷笑,嘴角微微勾起,肥硕的面容浮现出这个表情就真真是皮笑肉不笑.
王铁柱有些心虚,毕竟自己刚刚‘春风一度’。
他赶忙将兔子给提溜进厨房,“你怎么笑的这么难看,我把兔子肉剁了,你赶紧做饭,我饿死了。”
避开王小妹的眼神之后,王铁柱心里那股子心虚才少了不少。
王小妹眼中晦暗不明道:“好,我这就做饭,你想吃什么?我去田里弄些菜回来。”
“随便弄点,有兔肉就够了,菜还要拿出去卖,现在村里面就咱们还在种菜了。”王铁柱说到这里,不耐烦的心思又涌了上来。
他仅仅维持了五分钟不到的假意温柔。
现在村子上的人都赚了钱,要不是王小妹当时非要去和董逸云作对,他们说不定也能跟着董逸云一起做那什么香料,还用得着这么累?大冷天的,谁愿意早起去做活?!
“算了算了,你赶紧做饭,烦死了,做了一天的活回家连口热乎饭都没有,当初就不应该娶你!!”
王小妹眼神更冷了,她没接话。
就让他多说一说吧。
反正死了,就没机会再说了。
她处理着兔子肉,手起刀落极为麻溜,王铁柱在一旁却心惊胆战的。
总觉得王小妹今天很不对劲。
他又骂骂咧咧了两句便出了厨房。
两天后。
村子传来消息——
王铁柱和花娘死了。
第128章 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39)
“你说王铁柱和花娘死了?王小妹放的火??”年与归正在‘巡查’。
年关一过,年与归就在家旁边着手搭建了一处‘工厂’,以便村民们一起制作香料。
年与归只负责指点一下村民们就行,但大部分都是由刘翠兰和小于小赵还有崔妈妈几个人教村民,她仍然在尽心尽力扮演一个病弱美人的形象。
小随便则一直跟在她的身侧,把这事儿说出来的时候,年与归差点没当场狂笑出声。
虽然没有狂笑出声,但她还是没忍住,捂住嘴巴,憋着笑。
有村民见她这样子,赶忙问了句,“董姑娘,你没事吧。”
跟着她赚钱后,大家似乎都变得友好了起来。
年与归摆摆手,“我没事儿,许是天气有些冷吧。”
她赶忙转身,还没听见小随便的解释,倒是先听见了身后村民们的八卦。
年与归假装‘巡查’,耳朵竖起来仔仔细细的开始听八卦。
“你们知不知道,花娘和王铁柱被烧死了?!”
“真的假的?花娘现在不是住在田那边吗?挺远的,怎么和王铁柱又有什么关系?难道?!——”
“诶,就是你想的那样,花娘真是不检点,当时就应该把她浸猪笼!王小妹现在正哭的伤心呢。”
“有什么好哭的,就王小妹那样子,又胖又丑,还喜欢嚼舌根,我要是王铁柱,我宁愿找个女人。”
“哈哈哈哈哈小声点。”
小随便在旁边也听得一清二楚。
并且觉得很是无语,“这些人......说别人嚼舌根,自己却又在嚼舌根,自己是女人,却说这种话......”蠢到了极点。
年与归默不作声瞄了这些女人几眼。
男人们都在田里面弄那些香薰的原材料药草。
所以这里都是女人。
“所以说啊,我惩罚她们,一点都不冤枉。”
镇子上,她开的那个香薰小店十分的火爆。
而和卢笛合作的香料更加的火爆,村民们卖出去每一份香料,自己都会从中抽成,加上卢笛那边的提成,她现在已经是实打实的富婆,随时准备好离开崔家村。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王小妹发疯。
王铁柱死了的这件事,早上发生的,中午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
据说,两人藏身火海,火灭了之后,从废墟中扒拉出来,两人还抱在一起,由于灭火比较及时,并没有被烧的太焦。
这种热闹年与归怎么能缺席呢?
她和刘翠兰一起,围在花娘那个小屋子前。
听着身边的指指点点,帕子捂着鼻尖,掩饰自己嘴角的笑。
没人看见这个美人眼中的冷漠。
“小随便,王小妹够狠的。”
小随便现在很想把年与归的眼睛给捂起来,因为王铁柱额身体赤条条的,只有胳膊和腿被烧焦了。
它明白年与归话中的意思,应了声‘恩。’
这很明显是谋杀。
而不是村民说的,意外。
毕竟这屋子就这么点大,要是真的意外发生了火灾,火势再怎么大,他们都完全有办法逃出来,这附近又没有人,随手抓着衣服先出来再穿,把命保住才是最重要的。
但他们两个赤条条的抱在一起,甚至,下身还黏在一起。
在命的面前,这种逍遥快活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除非,在火灾发生之前,王铁柱和花娘就已经死了。
但显然,只有年与归和小随便看出了真相。
“你打算把这件事的真相说出去吗?”小随便问。
年与归很惊讶,“我干嘛要说出去,不说,王小妹现在故意有点心理病态了,我应该帮她一把。”
她用帕子捂住嘴巴,轻咳了两声,刘翠兰掩盖住自己眼中的嫌恶,揽着年与归身上的披风,垂眸道:“咱们回去吧,没什么好看的。”
“好。”年与归偏过头,转身的时候,却在人群中感受到了一道怨毒的眼神。
她敏锐的捕捉,找到了人群中的王小妹。
但王小妹很快就被人发现——逼近她的目标真的很大。
村民们开始假惺惺的围着王小妹安慰。
她不得不摆出一副悲伤到了极致的状态。
衣摆 的鲜血没人注意,王小妹一边哭诉,心中却升腾起诡异的痛快。
亲手了结了王铁柱的性命,这让王小妹有一种命运终于被自己掌握在手中的错觉。
她哭的很是伤心。
众人或多或少都带着点同情和高高在上的怜悯。
有丈夫的也松了口气——
花娘终于死了。
这样他们的丈夫就没机会去偷人了。
花娘对她们来说就像是在村子上的定时炸弹。
王小妹把王铁柱的尸体给埋在了山顶上。
王鹏接受不了这件事情带给他的打击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醒过来,就发现自己手脚被绑住了,他拼命挣扎,心里慌得要死,一边挣扎一边吼叫。
“娘!!娘亲!!”
‘咯吱——’
木门打开了。
王小妹手中拿着一把斧子。
她含着笑,一步步冲王鹏走过去。
“娘......你...你要干什么?!”王鹏终于察觉了王小妹的不对劲。
但,已经迟了。
王小妹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
她想,自己被丈夫骂了半辈子,终于能掌控一会命运,就跟当初未出阁的自己一样,她为什么活的这么窝囊?
她应该是大小姐,应该是高高在上的。
所以王小妹用这把斧子,砍死了王铁柱和花娘。
趁着这对狗男女交合的时候冲进去。
火烧起来的时候,正好把他身上有伤口的地方烧焦了。
看看,天都在帮她。
那现在,儿子不听话。
她就断了王鹏的腿。
王小妹笑着说:“儿子,你什么都不会,反正也是要靠着我才能活下去的,这双腿,废了可好?”
床上的绳子摩擦挣扎,发出巨大的响声。
王鹏摇着头,“不...娘,我是你亲儿子啊!!我是您的亲骨肉!!您不能这样,您不能!——啊!!!——”
王小妹挥舞着手中的斧头。
再一次在砍的动作中,找到了诡异的满足感。
她擦了擦自己脸颊上的血。
露出了笑。
“董逸云,接下来就到你了。”
还有村子上嘲笑过她的人。
一个都别想跑。
第129章 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40)
入夜。
年与归躺在床上。
村子上的香薰卖的很不错,比起之前种地,他们现在挣的钱是以前的好几倍还不止。
所以,以前的年与归出门,一群人见着她窃窃私语。
现在的年与归出门,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村民都会脸上堆着笑,然后叫她一声董姑娘或者是董老板。
她闭着眼睛,随后猛地睁开眼。
然后从床上坐起来。
小随便也很快直起身子,“怎么了?”
“我听见脚步声。”年与归说。
随后又补充道:“不是崔妈妈的,也不是刘婶的,感觉像是......王小妹的。”
小随便:“?”到底你是狗我是狗?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果然听见了故意放轻了的脚步声。
但仍然能走走路的节奏分辨出和王小妹的脚步声很相似。
小随便这是知道,主人终于能收网了。
他看着年与归起身,不疾不徐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裳。
随后,在王小妹推开自己房门的一瞬间,打开了门!
紧接着,小随便猛地就扑了上去。
讲真,年与归真的有点心疼小随便,因为扑倒一只猪,真的很困难。
王小妹手中的斧头也哐当落在地面,巨大的响声传来,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崔妈妈。
若是崔妈妈醒了,难保王小妹会对崔妈妈下手,于是年与归一把将小随便抱起来,一脚将斧子踢进了自己的屋子,另一只手捂住了王小妹的嘴,单手就将她给拎了起来。
然后,进了屋子了。
正好崔妈妈这个时候出了屋子,院子里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她松了口气,又打了个哈欠回了自己的屋子。
此刻,王小妹在年与归的手中扭动着,但毫无还手之力。
地面上的斧子还带着血迹,年与归眼神暗了下去,将王小妹给拽出了院子。
漆黑的夜色之下,周围安静地没有一点点的声音,只能听见王小妹挣扎的呜咽,她来之前心里的报复感在此刻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