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王凝视她,嘴唇一张一合,“不、忠?”
“是,所以先帝为了保全她的面子,并未对外宣扬,长乐王,你该感谢他。”太后鼓起勇气,“这就是你想得到的真相。”
久久的沉默。
“你想激怒我是么。”长乐王笑了笑,“没关系,本王这些年什么都没学会,就光学会了忍耐。”
他俯下身,就像看一条,刚从水里跳脱出来、疯狂拍打地面、即将死掉的小鱼儿。
“毕竟在你手下生活这么多年,本王该忍的不该忍的都忍住了。”他语调轻松,“你喜欢看本王纵声酒色玩世不恭无所事事的样子吗?你一定很希望这样吧。”
他抬脚踩住她的指尖,用力碾压,“本王问你,父皇是否因为受你的挑拨,才废了本王的母亲。”
十指连心,太后痛的冷汗淋漓,抬头被他的眼神逼的不敢直视,撑着身子的手臂有些怯懦的颤抖,她有一种鱼死网破的绝望,大声喊道:“你心里明白,即使没有哀家的那几句话,先皇也不一定放过她。”
长乐王收回脚,太后连忙把受伤的手缩回去,不想再隐瞒什么,怕这个残暴的人再做什么恐怖的事情,干脆全说了。
“当时你母亲家族势力庞大,近乎国家命脉都掌握在他们家手里,功高盖主,你让先皇如何不忌惮。”
长乐王沉默片刻,他转头静静的凝望母亲的绣像。
他摸了摸绣像,指尖小心翼翼的划过。
“你跪下。”
太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给我的母亲磕头。”长乐王神色冰冷,他转过头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死人,“本王让你跪下,你听不懂么。”
太后被这个眼神看的胆战心惊,但多年来维持的尊贵形象怎么能让她轻易低头,她惊愕的瞪大眼睛,“陈云,你疯.......啊!”
长乐王一脚踢了过去,踢在她的膝盖上,太后痛的猛的跪在地上,只觉得整个膝盖像是要被击碎了。
长乐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像一尊巨型佛像,他的话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向我的母亲认罪,磕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头,本王还能给你活命的机会。”
太后此时哪敢说什么,疼的瑟瑟发抖,听了这话,连忙膝行前进了几步,对着那张画像就磕起了头,“妹妹,是我对不住你。”
“我不该挑拨你和皇上之间的感情。”
“我不该建议皇上将你的儿子贬逐宫廷。”
“我不该......辜负你对我的信任,散布你的谣言,曾经我们也是多么要好的姐妹。”
说着说着,涕泪纵横,好像真的有几分真心在。
长乐王在身后冷眼看着她佝偻跪伏的身躯,脑海渐渐浮起母亲曾经的身影,他看着绣像母亲浅褐色的眼睛,那恬静温婉的笑容,好像她能看见,她这一切都能看见。
砰砰砰的磕头声如同一只锣鼓,敲打着长乐王的心房。
他不再言语,像只木偶一样走出这间房屋,穿过弯弯绕绕的大殿长廊,穿过曾经幸福生活的乐园,走向列祖列宗供奉的祠堂。
第79章 矛盾的男人
长乐王走到先皇灵位前,看着一排供奉的灵牌,他伸出手,然后哗啦一声,全部扒拉到地上。
木质的牌匾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连跟他一起进来的将士,面对他如此悖逆的行为都忍不住惊愣在原地。
长乐王走上前,用力碾压着先皇灵牌,他仿佛要把这木头凿烂、凿出火花,那么恨、又那么狠的用力踩着,然后抬起脚使劲踢飞了好几米,摔在了墙壁上,瞬间四分五裂。
长乐王轻声说,“一切,重新开始吧。”
他回过头,只见一束阳光打在墙壁上,一棵小草在墙缝中探出脑袋,映衬着红色的宫墙,绿油油的晃着脆弱的叶片,一切宛如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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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王称帝后,他用着霹雳手段,暴力格杀前朝佞臣,血洗大殿,将陈家王朝重新洗牌,其果断果敢,令人又敬又畏。
他安抚百姓,将抄家钱财全数赈济灾民,改革腐朽的制度推广新政,他将要耗费毕生心血来抚平这满目疮痍的中原大地。
至于周逢春,他和周甘有过约定,等周甘助他称帝后,留周氏一族人的性命,但必须远离京城,不得做官。
至于他如何处置皇帝和太子就不得而知,有人说是残忍杀害了,也有人说是送到寺庙当和尚,更有人说是终生囚禁在皇宫里。
这些事是后来周密在周甘的书信中才知道,看完后周密觉得长乐王睿智的有些可怕,他就像是黑白之间的分界点,没有明确的定义。
他可以因为和周甘的情分对她多加照拂,为了试探李逐光的真心,不惜代价把他俩耍的团团转,但他也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他有时候那么冷血,派人刺杀敌人的时候,只需要轻飘飘的说一句一个不留,那么多妇孺老少,就这么惨死在他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