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反一事,大魏的皇帝,坐在龙椅上的李义,以及大仵作严诏,也参与其中,助推了一把最强的力。
难怪不能旧案重启。
难怪会说不是正义。
这本就是争权夺势之中,彻头彻尾的一起冤案。
而现在的太子,竟真的是全程置身事外,全程都没有亲自下过任何的命令。
从明面上看,是丞相找到杨德发,伪造了李牧的手书,而严诏也只是被手书所骗,放了运送铠甲而来的林忠义。
林忠义则是听了许为友的安排,连夜将铠甲运到负责接应的杨青云手里。
而杨青云,恰好那天,那个时间,被裴义德安放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县城,等着这两车铠甲而已。
没有太子的命令,太子只是发现了铠甲的异动,赶在最前面,将事件告知了身在行宫的李义而已。
大雪纷纷扬扬,在地上盖了厚厚一层。
张鑫养的那只狸花猫,少见的钻进了李锦的正堂里,围在炭火旁转了几圈,才坐了下来。
李锦沉默的睨着跳动的炭火,抬手捏着自己的鼻梁根。
六年前,是李义调两千精兵,将整个行宫围了起来。
而当时忠心耿耿,只有八百金吾卫,却依然准备以命迎敌,给李义争取离开时间的少将军萧辰,却在冥冥之中,救了整个萧家。
李锦闭上眼,他深吸一口气,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冤案,始作俑者,并非太子,而是李义。
这不过是李义的一盘棋,而太子只是他盘上的棋子。
要换太子的是他,要扶持李景的是他,要李牧背上谋反罪名的也是他。
而要说这当中出了什么意外,便是当年被他拿捏着的,那枚看似听话的棋子,失控了而已。
李锦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一直以来认定的那些东西,像是雪崩一样坍塌崩坏。
忽然之间,就有些看不清了。
看不清坐在那龙椅上的人,到底是人是鬼。
也看不清他这六年隐忍不发的布局,到底是意欲何为。
直到金舒撩开帘子走进来,他才稍稍回神,瞧着那张让他安心的面颊,微微笑起。
“周大人说,案子拿到纪要了。”她站在门口,瞧着稍显憔悴的李锦。
他睨着金舒的面颊,身后的那只手将书案上的纪要,往一旁的白宣纸下藏了藏。
“没拿到。”李锦笑着摇头,“若是拿到了,我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
金舒探头,往他身后瞧了一眼,就见李锦稍稍活动了一下身子,恰好挡住她的视线。
她有些疑惑:“周大人从不妄言。”边说,边上前几步。
“早朝上苏思远被驳的脸都白了,圣上说当务之急,是水患和疫病,此案要重启,不是时候。”
见他说的清清淡淡,不像是胡扯的样子,金舒才“哦”了一声:“若是拿到了,翻案的事,务必算上我一个。”
李锦笑意不减,瞧着她坚定的目光。
“我要为师父报仇,验尸查案,是我唯一能做到的。”她说完,瞧了一眼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狸花猫,走上前,伸手戳了它两下,“哪怕是森森白骨,我也愿一试。”
“金舒。”沉默了半晌,李锦轻声唤道。
那少有的正经模样,让金舒有些诧异的抬头,瞧着他淡笑的面颊。
“严大人若还活着,绝不希望你这么干。”他顿了顿,“我也一样。”
李锦上前几步:“他是你的师父,也是我的师父,我会连着你的那一份,一起报仇。”
他蹲下身,瞧着炭火盆对面的金舒:“而你,能不能多信赖我一些,就站在我身后,等我累了的时候,帮我沏一杯茶?”
金舒一滞。
“但你要答应我。”李锦笑起,那笑容璀璨,绚烂如暖春的太阳,“答应我,若是我倒下了,你要第一个跑路,有多远跑多远,天地尽头,哪里都行,千万不要回来。”
两人之间,安静了一息的功夫。
看透了李锦所想,猜到了他的故意而为。
金舒鼻腔里出一口气,而后咧嘴一笑,挑眉看着他说:“嗯,正好嫁个好男人,相夫教子,太平安稳,也免得王爷说什么调戏皇室贵胄还不负责任,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