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凤瑶脑内最后赖以生存的一根弦,又轰然崩断了。
齐悦挑眉望向陆远芳,似乎极为出乎意料。
而许凤瑶再也无法强行打起精神,陆远芳的一句话似乎成了压垮了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她推开手里的杯盏,提起裙摆,洒着热泪,在众目睽睽下,仓皇地、踉跄地、逃也似地飞奔出了静室。
陆远芳似乎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他本是冲着接近齐悦,才应允了他们赛后到青云宗坐客,才会出面招惹人家内务的。
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他极为自责。
微微挑眉道:“对不住,我没想到她这样脆弱。大家稍候片刻,此事因我多事而起,我去看看。”
陆远芳消失在静室。
静室里空气一下子凝重了起来,齐盛红着脸,只觉自己宗门丢人丢得没边儿了,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却听到齐悦仿佛终于憋不住了一样笑得在座椅上直打滚:“哈哈哈哈,许凤瑶怎么回事……你们觉不觉得她提着裙子光脚跑出去的样子,好像一只落水的大白鹅啊哈哈哈哈哈……”
齐云琛竟然真的认真在脑内对比了下,顿时也哈哈哈哈哈地在椅子上打起了滚来。
作者有话说:
答应你们的二更!夸我!
ps:[谢谢“游羽、思无邪、好喜欢萝莉吸血鬼鸭、Océane、海马kaiba的营养液;谢谢“男裤有大码”的雷;谢谢所有家人们的支持,鞠躬,么么哒!]
◎最新评论:
【姐弟俩就是一对活宝】
【好看】
【早点让许b吃到反噬,淦】
【好好看好好看】
【陆远芳也是老中央空调了,他对齐悦vs对许凤瑶的态度,和许凤瑶对待陆远芳vs对待顾折乌的方式有异曲同工之处:反正就是两边都吊着,只能说是白莲自有白莲磨,一莲更比一莲高了,他们俩请务必锁死!
许凤瑶:我好不容易心动一次,你却让我输得,这么彻底…哈哈哈哈,焯!】
【二更太香啦!夸!都给我往死里夸!作者菌简直鹤立鸽群,勤奋地都对不起封面里的咕咕~】
【大大真棒!!!】
-完-
第41章
◎如果齐悦死在这里◎
“够了!乌烟瘴气,成何体统!丢人丢到姥姥家了!”齐盛怒喝了一声。
他此时除了无能狂怒,什么也做不了。
齐云琛“戚”了一声,安静下来。
齐悦也乖乖地坐直了身体。
齐盛余光看见齐悦端端正正地坐着了,嫩白的脸上两汪眸子小鹿一般无辜地眨巴着,心里顿时软了,清了清嗓子叹了口气:“也不能怪你们……说起来,是我自己的家务事处理不好,才使得后院起火。”
众人尴尬了片刻。
齐悦忽然察觉到顾折乌一直都很安静,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在当着顾折乌的面,嘲笑人家的亲亲大师姐。
她连忙扭头去看顾折乌,只见顾折乌端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自己刚才推给他的那盏茶,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看上去神思不属,心事重重。
齐悦眉头皱了皱,夺过他手里的杯子放下,小声又无奈地道:“你搁这养鱼呢?我一口就闷掉了,你在这儿抿了半天,快倒了,都凉了!”
顾折乌握着杯盏的手紧了紧,终是一口把剩下的全咽了。
齐悦觉得他怪怪的,又有些心酸,附耳道:“不就是个朱果茶,有什么舍不得一口闷的,师姐跟你保证,以后绮月宗也会种植朱果。”
耳畔温热的吐息像是毒蛇的芯子,迅速又猛烈地顺着耳朵搔在心窝上,痒痒地,有些难受,却又没完没了地蛊惑着。
顾折乌身形未动,眼底暗沉了下,唇角微微一勾:“好。”
齐悦这才清了清嗓子,她想为自己欺负许凤瑶找点由头辩解下,又觉自己欺负得太明显怎么解释都欲盖弥彰。
她灵机一动,打算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她原本娇俏动人的神情登时敛下去,睁大眼睛让空气刺激得双眸水润微红,这才转过脸,学着许凤瑶的样子,小小动作地,扯了扯顾折乌的袖子。
顾折乌侧过脸就看见她这副矫揉造作的神情,眉头不由自主一挑,眼底的暗潮更加幽晦。
又来了。
她又开始惺惺作态了。
顾折乌沉声配合她的表演:“你怎么了么。”
齐悦低头,猛女垂泪。
齐盛正在和执剑长老们窃窃私语,无瑕顾及她。
齐云琛抱着肩膀,冷冷瞧着她并不炉火纯青的演技,他没有打断她,是因为他实在也好奇她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齐悦缩起肩膀,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许凤瑶那样柔柔弱弱,一边扯顾折乌的袖子,一边道:“师弟,对不起哦……”
顾折乌凝望着她,如她所愿,问道:“对不起我什么?”
齐悦用手擦了擦干巴巴的眼角:“都是我不好,嘴巴笨笨的不会说话,大师姐是不是误会了,我想做掌宗大师姐,真的有一方面的原因是觉得她只适合岁月静好,而我才是应该负重前行的那一个!但是我没想到,大师姐好容易生气呀,不像我,没心没肺的……虽然人家也有点委屈,但是大师姐对你来说更重要……要不你快去安慰安慰她吧,我这里没事的,真是对不起……”[1]
“噗”地一声,齐云琛喷出一口茶来,惹了齐盛飞来的一个白眼。
齐云琛哆哆嗦嗦,自掐人中,他觉得齐悦有毒,一段话轻易掠夺了他周围的空气,让他快要晕厥过去。
顾折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但顾折乌毕竟性情沉稳,他默然端详齐悦片刻,问道:“齐悦,头痛么?”
齐悦一时没懂他为什么这个反应,摇头道:“不痛的呀!”
顾折乌心道,嗯,看来脑子的病没犯……
他压下狐疑,即便内心深知她疯癫时的话语当不得真,踟蹰片刻,还是认认真真地望着她,声音沉沉道:“以后她的事,你不必特地和我解释。”
“为什么呀!”
顾折乌眸光晦暗:“因为和我无关。”
“好的呀!”
齐悦是个老狐狸了,这句话意味着,顾折乌……不要他的师姐了?
是啊,这段时间顾折乌诸多反应的确有迹可循。但直到他这一番话说出来,齐悦才得以确认。
她一时间没理清他们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原著上说好凶残boss到大结局都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呢?怎么她刚穿来没多久,白月光就炸了阿?
她差点都要怀疑她穿的和原著是不是一本书啊?
*
陆远芳追出去,就看见许凤瑶踩过廊桥的尽头,蹲在静室外的荷塘边的白玉台阶上,抱着膝盖,对着荷塘独自垂泪。
陆远芳疾走过去,站在身后,柔声道:“许师妹。”
听到声音,许凤瑶浑身一抖,待看见水面上确实出现了白衣白衫尊贵无比翩翩公子的倒影,她心里松了口气,眼泪却更汹涌了。
直哭得发抖。
“许师妹……别难过,不过是一个掌宗弟子之位,也无甚可惜。”
是温柔的抚慰。
也确实抚慰到许凤瑶的心坎里了。
她一个夹缝里爬出来的顽强蔓草,在式微没落的小门小派举步维艰,何曾想过有一天,位列百家三千宗第一宗门最有话语权的大师兄、骄矜无比的道盟少主,会站在身后宽慰自己?
若是从前,光是这个画面她做梦都能笑醒。
但人心不足,拥有了这个画面,她便想要拥有更多。
似乎是对陆远芳的温厚略有拿捏,又似乎是想要极力唤起他的注意,她几乎是嘶哑地喊出来的:“对你来说无甚可惜,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缺!可是你知不知道掌宗弟子之位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陆远芳微微叹气,在她身边的白玉台阶上坐下。
没来由地,许凤瑶心脏一阵猛颤。
陆远芳身上有淡淡的玉兰花香,让许凤瑶有片刻的心猿意马,但很快地,她把这种情绪驱散了,她很明确自己想要图谋什么东西。
陆远芳柔声问道:“我随身携带的锦帕,在观望台时给了你,没有弄丢吧?”
许凤瑶一愣。
自然没有丢,毕竟是陆少主的贵重之物,她定然珍而重之地收着。
她没想到陆远芳还记得。
只不过此时若从怀里把这块锦帕取出来,就显得自己偷偷藏了他的东西,过于轻浮了。
她便道:“许是来时,落在了哪处。”
陆远芳便道:“既然此刻失了帕子,那许师妹介不介意转过脸来?”
许凤瑶侧过脸。
瓷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连嘴唇都带着病态的苍白。
不知是不是身后媚印的作用,整个人看上去软绵绵地,像是人畜无害的兔子。
陆远芳的眼神立刻温软了下来,连话音都暖软了三分:“许师妹不妨说说,掌宗弟子之位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说着,竟然抬起象牙白色一尘不染的衣袖,在许凤瑶脸上的泪痕处轻蘸。
许凤瑶睁大了眼睛,浑身都绷紧了。
陆远芳将她的紧张收在眼底,失笑道:“好了,不哭了,嗯?”
鬼使神差地,许凤瑶愣愣地道:“嗯……”
她狠狠咬了咬下唇,她还记得自己的图谋,便局促次移开视线:“我出生在绮月宗,父亲是宗门守门人,母亲……是一介不能修行的白丁……”
陆远芳拍了拍她的肩膀。
许凤瑶咬了咬下唇,继续道:“父亲和母亲并没有成过婚……是有一日宗门宴会,父亲喝多了酒,把母亲给玷污了,这才有了我……母亲生下我后,和她喜欢的男人走了,我再未见过。父亲从我出生后,就没有对我露出过笑容,而我在宗门也被人鄙弃得像个秽物。在十岁那年,父亲于一场外宗挑衅的□□任务里牺牲。宗主念在父亲是为宗门而战,才将我纳为宗门弟子。”
陆远芳微微叹气。
许凤瑶继续道:“十岁前我在周遭的冷眼里过活。十岁后我成为宗门弟子,拼了姓名抓着这出人头地的唯一机会。别人睡觉时我修行,别人玩耍时我修行……我近乎在所有人前惯性假笑,以博取他们对我的善意……宗门普通弟子的修行资源,好少啊……灵石、法宝,甚至是维修法器的支出都不够,我只有坐稳掌宗大师姐的位置,才能拿到每月的资源补贴……你知道么,我攒了一整年的灵石,在宗门兑换一件心仪的法器,却被齐悦他们给打烂了!这些我都没有怪罪……她却一再逼人太甚,她在宗门缺灵石了宗主会给,她还会坐地起价坑蒙拐骗赚灵石,我老老实实修行我根本赚不到……你说,我想成为掌宗大师姐过份么?我没有能力么?”
陆远芳宽慰道:“不过份……只是你性情宽厚,掌宗大弟子之位需得八面玲珑才使自己不吃亏,我不投你,自是不愿看佳人身居苦位日夜艰辛委屈。”
见许凤瑶好些,陆远芳道:“这样吧,你左右不过是资源匮乏,这些不是难事。待法会结束,我先借你一些灵石,再赠你一件法宝做赔礼,你看能否宽慰些?”
青云宗富饶,他自然不缺灵石,哄哄小女孩而已,也花不了太多。之所以用借,是觉许凤瑶自尊心太强,恐伤了她的面子。
许凤瑶心内痛快淋漓,虽即将失了掌宗弟子之位,但似乎借此和陆公子加深了关系,她自觉也算因祸得福。
竟然对这些补偿,生出万般期待来。
*
陆远芳带着许凤瑶回到静室的时候,许凤瑶简直不敢抬头看众人。
尤其是齐悦,她单用余光就看见齐悦的目光不怀好意,似乎蘸了些许毒辣。
经由此事,她自知再无机会保住掌宗弟子之位,心里那般摇尾乞怜委曲求全的作态也收敛了些,又因为自认和陆远芳关系非同一般人能比,心里竟多了一些底气。
只道,既然齐悦不怕撕破脸,她憋屈着自己也讨不来好,不如破罐破摔,就此和她撕破脸又有何妨!
因此,回到位上,对齐悦便冷眼相加了起来,只是视线触及到顾折乌的脸上时,又一阵一阵地抽痛,倍觉内心无比的空缺。
一耽误,进阶赛的时间也要到了。
给予众人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陆远芳带着众人返回赛场,因了这层私下共饮的关系,出言提醒道:“逐鹿进阶赛,不比入围赛那般温和。进阶赛初级赛区的场地是在位于海岛西方的囚牛山秘境,秘境里颇为凶险,即便有十二只金乌在秘境上空来回巡逻,仍会有诸多死角和意外潜藏。所以进入前,需签生死状,在秘境里倘若意外身亡也需后果自负。如果怕的话,可以弃权。”
齐盛便开始犹豫踌躇,他想振兴宗门,可是赌上弟子们的性命,他委实做不来。
不料众人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丝毫不惧。又当着陆远芳的面,他委实找不到机会让众人打退堂鼓。
陆远芳看了齐悦一眼:“诸位实在不必拼尽全力,只需保全性命便是。这逐鹿胜负都无妨,贵宗入围已是一段佳话,进阶赛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寻觅一番机缘便好。囚牛山秘境所得之物,出境皆不会消失,会成为诸位的战利品。”
各就各位之后,果如陆远芳所说。
道尊交予了他们各自的随身法器,又安排众人签下生死状。
看着他们齐刷刷在生死状上签字画押,齐盛又是满脸通红,只这次,连眼睛都红了,内心不再盼望他们必须赢,只盼着他们好好儿地回来!
囚牛山秘境并不十分巍峨,更似一方山清水秀的桃源。
入围的二十九个队伍,随机被分发在秘境的一处。
播报音响起——
“【赛场弟子投放完毕——现存队伍: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