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折乌似乎也觉得这样不太妥当，他明明知道自己的问题，但是就这样赤裸裸地提出来，还真的有点难为情。
他倒不是因为在意别人会怎样看他。只是在意自己……
有些话倘若放在心里，还没什么。
一旦说出来，就像是惊堂木在桌上下来一记重锤。
在心里喧嚣无数次，都不会太过影响他的心态和判断，但是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只能够给自己造成心理暗示，和一些，奇怪的笃定。
但顾折乌还是选择说出来，毕竟他这一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些。
顾折乌微微垂下头，片刻后，抬眸盯住岳以柔，仿佛打算以审视的方式，来判断岳以柔接下来的回答是否有参考性。
顾折乌沉声道：“你知不知道，该如何判断一个女修，是否在意你？”
顾折乌的问题，就在岳以柔的意料之中。
岳以柔竟然也有些心软，她对顾折乌更多的却是好奇。
岳以柔自诩在万花丛中穿过的老妖精，见过清纯的，但却没有见过纯情成这样的。
她噗嗤一笑：“根据女修的性格和阅历，表达在意的方式，不一样呢！”
顾折乌照着齐悦的性格和模样，对岳以柔描述了一番。
岳以柔沉吟片刻：“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顾折乌担心自己过份解读，亦或是改动了字句，使岳以柔误会，便把齐悦说听他话那段，原话照搬了出来。
岳以柔轻轻拍了拍手：“倘若她真是这么说的……那她对你，应该也挺有意思！”
顾折乌耳根一红。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反而不相信这个答案，追问道：“可是……”
“可是什么？”
顾折乌眸子里露出了些迷茫的神色：“可是她身边，不乏优秀的男修。”
岳以柔眯了眯眼睛，一双水眸牢牢地盯着顾折乌：“优秀的男修又如何？”
顾折乌鸦羽般的睫毛微微垂下。
岳以柔心里止不住哀叹。
这么好的人……
怎么他就有心上人了呢……
她好不容易真的对一个人有了兴趣，但人家却名花有主，怎么就这么不合时宜呢！
顾折乌道：“虽然不如何……但我会觉得，我多余。”
岳以柔眨了眨眼，温声道：“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不需要成为他们，他们也不可能取代你……更何况，在那个女修的心里，你其实比他们都重要。而且……”
岳以柔笑了笑：“我对这个女修，倒是挺有好感。有空介意我见见她么？”
顾折乌斩钉截铁：“介意。”
岳以柔哈哈大笑：“你放心，我知道她是水火灵根，但是既然她是你的心上人，我不可能动她，也不可能让合欢宗的人动她。你的人，将是我合欢宗的无上贵客。”
顾折乌沉默。
岳以柔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说么？我都没见过她，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挺喜欢她么？”
“为什么。”
顾折乌对于普通人的好奇心不强，如果不是此时关乎到齐悦，他也没有兴趣知道。
岳以柔叹道：“因为她做了我想做的事情呀！顾折乌，我发现你哪儿都好，就是太过看轻自己，让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你是天之骄子，你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就算了，这股子低三下四的自卑是哪儿来的？”
岳以柔笑了笑：“你知不知道，类似的问题，你那个快要垮台的哥哥巫恒，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岳以柔道：“巫恒曾经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但是他问的是：如果一些女修不爱自己，有什么药能够控制她们的心魂？让她们对自己生出敬意、爱意？甚至愿意为自己去死，情愿成为自己的棋子？”
顾折乌：“……”
岳以柔道：“你猜我是怎么回答的？”
“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有。而且，我也把那种药给了他。毕竟他是我曾经的大树！但是你懂，我真的很讨厌他！”
顾折乌道：“但这和我要了解的东西无关。既然得了答案，那我便告辞了，算我又欠你一个人情。”
“你这个人情，我得来的可真是轻易啊！”
“关乎她的事……值得一个人情。”
岳以柔忍不住望着顾折乌的背影摇头：“真是一个痴儿……”
她大声对着顾折乌喊道：“这样的药我还有！倘若有一天，你真的觉得自己得不到，我会免费送你！”
顾折乌摆了摆手。
意思是，不需要。
岳以柔又是一阵失神。
心里又觉得顾折乌无限般好。
明明有可以让他不再魂不守舍、不再多想的方式，他却不选。但他越是这样，岳以柔越是欣赏她。
岳以柔摇头自己，进了花苑里：“哎，好纯粹的人，未来的魔域落在他的手上……应当……也会温暖起来吧？倘若刚才他真的要，我还会看轻他几分，他不要，反倒让我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其实，这样的药，她倒是也要。
只不过，不是轻易给的。
岳以柔自己就是女子，她收容女子，是为了让她们体验人间极乐。除了那几个芳主，她的确动了利用她们做自己备用炉/鼎的心思，但是平日里对女修们也是极好的。
轻易她不会让那些狗男人用药物伤害女子，以满足臭男人们的欲念。
现在的魔域，简直像个炼狱！
她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声音也渐渐变小：“顾折乌回来了，看来，魔域真的要变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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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屯了好久一口气看到这】
【想养肥忍不住】
【好喜欢顾折乌欸！】
-完-
第103章
◎一夜夫妻◎
许凤瑶看着两个人往相反的方向走远。
一时之间,脑海里全部都是顾折乌对另一个女子大献殷勤的话语，以及岳以柔的调笑。
许凤瑶整个人简直像是被冻在了冰湖里。
整个人连汗毛都往外冒着寒气。
即便是用脚指甲想想，都知道顾折乌说的心上人是谁。
许凤瑶恨得咬牙切齿,她从前光是知道顾折乌对齐悦好了,把从前对待自己的好,全部都转接到了齐悦身上。
但是她竟然不知道，顾折乌现在已经对齐悦好到这个程度了？好到都可以当着合欢宗宗主岳以柔的面，来确定自己的心意,甚至来取经了？！
许凤瑶的眸子是瑟缩的，整个人因为某种情绪而瑟瑟发抖。
是恨么？是嫉妒么？
许凤瑶无从知道。
她只知道，此时虽然浑身都是冰冷的,但是心底里，却涌现出无边无际的怒火,简直要把她这么多时日里,修炼出来的理智全部烧光了喂狗！
她忍不住踉跄后退,奔跑着去追顾折乌。
可是不敢追得太近！
虽然她知道七阶隐息符威力无穷，但是顾折乌毕竟是修炼了神魂禁术,倘若被他察觉到自己的生魂气息……
许凤瑶简直不敢想象。
她害怕顾折乌杀她第二遍！
她就这样红着眼眶,看着顾折乌御剑而起。
那剑上紫光大放，看上去是件一顶一的好法器。
岳以柔的话语再一次传来她的耳畔，那口口声声的“未来魔尊”,那字字句句的“巫恒要垮台”,都在惊爆许凤瑶的思维。
许凤瑶觉得自己一定是疯魔了……
否则她为什么直到现在，仍然对顾折乌不能释怀？
直到顾折乌整个人完全消失在天际，许凤瑶才失魂落魄地转过身,颓然地往前一步一步行走。
她喃喃地道：“从前……从前我也可以的……”
不知不觉,她脸上已经泪如雨下,她伸手擦了擦脸：“真的是阴差阳错……倘若没有齐悦，顾折乌还会对我好很久很久吧……或许我早点回头，现在他心心念念的，还是我……终究是命啊……”
她抬头望天，走着走着，忽然发癫一般哈哈大笑起来：“齐悦……齐悦就能得到了么？休想……顾折乌，顾折乌必须死！齐悦也必须死！陆衡……陆衡……”
许凤瑶脸上的表情竟然开始有些狰狞了：“想不到吧，我背后还有陆衡……未来魔尊？现在的魔尊？都不过是陆衡的囊中之物！”
许凤瑶眯起眼睛，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要好好地为陆衡拼命。
陆衡输了，就是她输了。
陆衡赢了，就是她赢了！
到时候，顾折乌的元神兽会被陆衡熔炼！顾折乌没有元神兽只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对吧？
许凤瑶发狠地想着！
一个凡夫俗子！一个废物！到了那个时候，看他还能清高到哪里去！从前不是拼死不服从自己，还反杀了自己么？
那就等她赢了，踩着顾折乌的脸，一字一句告诉他：“你这个瞎子！不看我，看别人！活该你沦落至此！活该你死无葬身之地！”
哦，对了。
也不能够然他就那么轻轻松松就死掉。
她一定要狠狠地轻薄他！让他生不如死！让他备受侮辱！
他不是在意自己是个怪物么？他当初不就是记恨自己叫了他一声怪物么？
到时候，就剁了他的手脚，把他剁成标本！
然后把齐悦做成猪狗，在他面前只能像条残疾的野狗一样爬行。再刮花齐悦的脸！
到时候，顾折乌的眼里还有爱意么？会想吐吧？
看看，这个世界上的爱情，不过如此！
这么想着，许凤瑶觉得自己心花怒放。
就在这样一会儿悲情，一会儿兴奋的折磨下，许凤瑶回到了曼陀罗宫的外殿。
她现在，还会被安排一些打杂的工作。她一边收拾，一边安静了下来。
看见顾折乌的这个午后，她觉得自己的心态在这种折磨下，又上升了一层心理境界。
*
转眼之间，一个月的时间又过去了。
用心做事的时候，时间快到让人不可思议。
许凤瑶有陆衡下了本儿的各种宝物，又有底层合欢宗的人在背后推着，她很快便升级去了曼陀罗宫的主宫。
也成功地和岳以柔来了一场偶遇。
因为许凤瑶心机深沉，又偷听、偷看了岳以柔好几次，多少摸到了一点岳以柔的喜好，投其所好是一个永远不会有差错的讨好方法。
就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许凤瑶竟然替换掉了岳以柔在殿外的贴身服侍，成为了岳以柔新的贴身女修！
到此，离陆衡的“蓝图”又更进了一步！许凤瑶这些天循规蹈矩地伺候岳以柔，时不时地向岳以柔示弱，同时又展现出自己对于权利和强者的极致爱慕。
时不时，又剑走偏锋，口出惊人之语。
终究是引起了岳以柔的注意。
这一天，岳以柔从外边回来，颇有些神色匆匆，似乎还和人缠斗过，好像受了伤。
许凤瑶抓住机关，主动要用自己微博的灵力给岳以柔疗伤。
岳以柔对乖巧的女修向来态度很好，便道了谢，即便她一个炼神境的灵力，对她来说根本就约等于无，但是她没有拂了她的心意。
这天她心情似乎不太好，多看了许凤瑶几眼，忽道：“你长得，倒是极俊。”
许凤瑶连忙道：“很多人这样说，原本，我还想做个皇后来着……”
许凤瑶故意这样说，说话的时候，甚至还卖力地演绎出了几分委屈。
岳以柔是了解过她的背景的，但因为陆衡做过周全的准备，在她的身世背景做了手脚，因此，岳以柔了解到的只是她是一个民间来的修士，原本家境不错，是凡人修行世家的嫡女。
岳以柔听她这么说，就猜到，她们这些凡人女子，惯是喜欢做什么攀龙附凤之事的。
这些话，倘若是说给别人，许凤瑶也不肯。但她是打探过、又听陆衡说过岳以柔这个人的，知道她和俗人不同，她尊重女修，也不介意帮助听话的女修，更是对真实不做作、不掩饰自己龌龊思想、坏得直接的女修敬佩有加。
所以才兵行险招。
岳以柔果然玩味地又看了她两眼：“做皇后无趣。何不有点理想，做个什么道盟夫人，魔尊夫人的。”
许凤瑶咽了咽口水。
陆衡说过，岳以柔是个玩性极大的女人……
这个险招自然也是陆衡给许凤瑶安排的，现在看来，岳以柔果然是，上钩了？
许凤瑶连忙在地上给岳以柔连磕了三个响头。
直直地把岳以柔给吓了一跳。
想她做宗主做到现在，离谱的人也见过，但是没见过忽然就趴在地上哐哐给她磕头的。
岳以柔连忙虚空抬手，把她给扶起，挑眉道：“你不会是想让我扶持你，做那道盟夫人、魔尊夫人吧？”
许凤瑶连忙点头：“我……我就这点理想了……要是能够成为他们的枕边人，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多好啊……”
岳以柔有些惊讶：“你真有趣。如果不是我知道，陆衡和巫恒都是人渣，把你送去也没事。但这两人，一个衣冠禽兽，一个道貌岸然……唔……以后兴许会有新的魔尊，但你又怎知人家有没有心上人……”
这话说到这，岳以柔都有些不好意思，不是自己提出的话题么？现在自己又来否认，打脸也太快了点吧……
岳以柔轻咳一声，改变的话锋：“不过，如果你真的想，作为我的贴身侍女，我送你去玩玩男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说吧，你想玩谁？只要你别吃亏，你想玩陆衡，还是想玩巫恒？我都有办法帮你。毕竟这即便一夜的夫人，也是夫人，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