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凌绪廷端过来一个小板凳,坐在一字眉等人跟前,和他们坐在地上差不多高。
只是这气氛一点不像是拷问,更像幼儿园小朋友玩游戏,气氛紧张不起来。
“我……”一字眉刚想说话,旁边另外一个被抓的人急急吼起来,“你特么不要乱说话!!!”
“你不会死,你当然可以什么都不说,可是我和你不一样啊!”一字眉近乎哭腔般吼起来。
“要是得罪那些人,我们就真的完了!!不能说!!”火急火燎吼着阻止的男人脸色涨红,看起来三十来岁,长得很普通,是那种丢进人群里就会马上被淹没的长相。
不过,他像是为了中和自己的普通,刻意留了一头长发,还扎了个马尾。
一边大喊,他的眼睛还悄悄朝着某个角落瞟,眼神很小心,像是怕被发现。
“你好像知道什么,”凌绪廷看向旁边的马尾男,语气居然还带着几分客气,“如果你告诉我们的话,我们天亮就放你走。”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明明被五花大绑成了大闸蟹,马尾男好像还有十足的底气,笑得阴邪狡诈,“有本事就捅我一刀啊,来啊!!给我一刀啊!老子求之不得!”
“噗嗤。”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滴答滴答的声音掉在地板上,客厅被死寂默默笼罩。
容宵蹲在旁边,手里拿着刀,无辜地看着马尾男,好心询问意见:“一刀够吗?还需要再来一刀吗?”
瞳眸里闪着无辜友爱的光芒,就好像她不是在给对方一刀,而是给对方削个苹果。
吃了一刀,还能贴心地再来一刀,无论是多少刀的愿望都会满足。
马尾男震惊地看着容宵,歪着脑袋栽倒在地上不动了。
“他怎么不动了?”容宵紧张地转着脑袋向颜玦和龙青予求助,赶紧把手里的刀丢在地上,“他说他求之不得……这词的意思是‘想得到却得不到’的意思吧?”
大家懂了!
容宵根本不是耍狠,而是好心在圆马尾男的“心愿”。
是他自己叫嚷着让他们给自己一刀,正常人都知道是威胁是挑衅,可容宵不是正常人,她以为这是他的迫切想要实现的愿望。
还打算给他一刀实现愿望后,马尾男能看在她“好心”的份上配合一点。
“傻瓜,就算他想怎么样,你也不能太好心随便帮他啊,”颜玦去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蹲下给容宵仔细擦手,“看吧,手弄脏了不是?”
“哦……”容宵乖乖把手埋在毛巾里胡乱钻,颜玦笑着把毛巾摊开,轻轻捏着她的手腕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缓慢擦拭。
苏铭在旁边欲言又止。
有时候他怀疑自己就是不够变态,才不能融入颜玦身边的氛围。
现在好了,多了一个容宵,不正常的氛围被扩大成了两倍。
“喂,起来,装什么死!”上官淮伸手拨了拨躺在地上的马尾男,声音憋笑,“你以为你装死,我们就会把你丢出去,你好趁机逃跑吗?”
装死??
其他人直起身子,逐渐把马尾男围拢在中间。
苏铭伸手拨了下,好奇问:“可是刚才真的捅到他了啊,死了也不是不可能。”
“先看看能不能救回来吧?”凌绪廷难得主动发话,“要是真的死了,就在后面找个地方埋好他。”
“嗯,挖深一点,我一会再做个棺材,钉得死死的,保证变异了都出不来那种。”颜玦在旁边一本正经接话。
话音刚落,灵奚就看见马尾男抖了下,就算受了伤也肯定还没咽气。
“我们都是善良的人,人死如灯灭,任何仇怨都烟消云散了,就把他好好埋了吧。”说着,灵奚扯着嗓子起身说要去找钉子给他钉棺材。
颜玦:“不用,我一会用金属勺和筷子什么的来钉,保证谁都打不开,变异也不会出来害人。”
灵奚:“好耶好耶,那我们现在就动手吧!”
马尾男还是没动,上官煜伸出脚踢了他两下,阴阳怪气出声道:“可是他也算是枉死的,万一变成鬼来找我们怎么办?我知道一种办法,是把四肢全都砍下来,丢在不同的地方埋好,这么一来,他就算变成鬼也没办法来找我们了。”
“卧槽,变成鬼也太可怕了吧!”上官淮配合地惊恐捧脸,“还是照你说的做吧,我怕鬼,呜呜呜。”
“别这样,他都已经死了,还是留个全尸。”说着,卫封蹲下来准备把尸体搬走,他的手刚抓上马尾男的手臂,马尾男立刻像开了震动一样跳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滚着嗷嗷嗷的声音。
凌绪廷抬手把离得近的人拨开:“小心电。”
卫封马上把手缩回去,马尾男倒在地上痛苦蜷成一团,张着嘴连声音都发不出。
“老卫,没想到你这么腹黑!!”颜玦笑出声。
“不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很抱歉。”眼睛里都是歉意的卫封把马尾男扶起来,检查了下他之前的伤口,发现本该有刀口的位置皮肉都好好的,一点疤都没有。
要不是他衣服上还有血,他们会以为容宵根本没有扎到他。
“我就说他装死吧,”上官淮在旁边笑得一脸得意,“我本来好心想帮他把伤口治愈一下,一试,根本就没事!”
“他有治愈异能?”苏铭戳了戳马尾男,看向上官淮,“你也是?”
“我哥是治愈异能,他……”上官煜用脚拨了马尾男一下,“应该是自愈异能。”
颜玦开心拍手:“那太好了,既然他不会死,拷问起来就不需要注意分寸了!”
终于缓过劲的马尾男瑟瑟发抖:“你们想干什么……”
“等会,你把盒子打开,”上官煜去二楼把之前一字眉背着的小箱包拿下楼,放到马尾男跟前,“你来开,别耍花样。”
“我……我开?”马尾男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
“你又不会死,怕什么!快开!”等到不耐烦的田熠川凶巴巴吓唬他。
马尾男不安地吞了下口水,动作缓慢地拉开箱包的拉链,里面黑乎乎的,但看得出有东西在反光。
“这东西有点古怪,”颜玦看向地上掉着的刀片,“箱子一过来,就没法用异能了。”
“该不会有什么机关吧?”苏铭试着想打开保护罩,试了两试,像没电的广告牌呲呲两下就没影了,“异能真的熄火了!”
上官煜突然想到什么,故意冷着声音催促马尾男快点把箱包打开。
好在打开后里面没飞出暗器什么的,只是箱体有东西震动,里面像是有活物在动。
马尾男在众人催促的目光中把包揭开,上官煜用手电筒照过去,轻描淡写说:“如果这东西能让异能消失的话,现在的你也不是杀不死的了。”
抱着包的手一抖,马尾男后背发凉,这才意识到自己冒着多大的风险。
一直以来的绝对保障在他抱住箱子的瞬间,就已经失去了作用,幸好箱子里的东西没古怪。
马尾男和一字眉只是认识,但并不熟,那家伙的箱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他也不清楚。
只是听其他人说,那家伙的箱子很不得了,甚至可以对付异能者。
“拿出来。”
失去异能,唯一的自愈异能也没了作用,马尾男不敢惹他们生气,乖巧听话地慢慢捧着里面的东西往外拿——
一个笼子。
一个关着一只老鼠的捕鼠笼。
不过这老鼠的眼睛是血红色的,皮肤上有一道溃烂的伤口,关在笼子里异常暴躁。
尤其是看到人后拼命往人多的方向扑,还好那捕鼠笼的笼子密密实实咬不到人。
马尾男吓得马上将笼子丢开:“这老鼠不对劲啊!”
“废话,”上官煜蹲下来,用筷子在上面敲敲打打,“应该是被病毒感染变异过的。”
“动物变异后,接近的人会失去异能??”笼子里狂暴的老鼠让苏铭恶心地直咧嘴,脖子不断往后仰,但又架不住好奇老想凑过去看。
上官煜示意所有人退开,把笼子放到接近后门的位置。
他们全都离地远远的,像玩木头人一样站着没动,捕鼠笼里的吱吱声也慢慢没了。
上官煜朝田熠川使了个眼色,他愣了老半天,终于在上官煜嫌弃的目光中反应过来,试着在食指上点燃一簇火苗。
摇晃的火苗亮起,上官煜又让田熠川朝后门方向走。
满头雾水的田熠川举着手指,像在举蜡烛,一直走到差不多两米左右的距离时,鼠笼的方向发出吱吱吱的声音,笼子被变异老鼠撞得响个不停。
手指上的火灭了。
马尾男和一字眉被绑在角落,悄悄互使眼色。
“应该是有感应距离,大概在2-3米左右,进入感应距离就会受到影响,异能失效。”上官煜简单给出一个总结,走上前蹲在一字眉跟前,眼神犹如锋利的刀让一字眉心虚地别开头不敢看。
明明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子,身上的气息居然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一字眉吞了吞口水,没有回答,眼睛不自然地朝着旁边看。
“为什么这只老鼠有这样的能力?”
“我不知道。”
“难道你也有自愈能力?”上官煜半蹲着,本来个子就高的他,只需要稍稍起身就可以俯视一字眉。
不止上官煜,被好奇心驱动的其他人也围了过来,比如牛高马大的卫封、表面笑嘻嘻心里喵喵皮的颜玦,还有刚才才捅过马尾男的容宵。
一个个全都不是什么善类,被这群人围住,让一字眉差点哆嗦着哭出来。
“我不是不想说,我是真的不清楚,这个……这个东西是别人给我的,”一字眉的声音带着哭腔,不停晃动脑袋磕头,“其他的我不能再说了,我说了也是死,求求你们别再问了。”
有人给他的?
难道有人专门养这种老鼠,用来对付异能者?
上官煜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刚想再用点手段逼问,颜玦已经做了他想做的事情。
只不过一字眉和其他人好像真的碍于某种更可怕的威胁,只字不提,哪怕颜玦的威胁逼真骇人、刀片割破了皮,所有人还是坚决不肯多说。
“好了,他们已经没用了。”上官煜去洗干净手,回来时看见卫封把人全都拖到了厨房。
颜玦把阶梯护栏上的金属装饰用异能取了下来,扭曲成手铐的形状把那几人的手腕和脚都绑住。
末了,聂芙茜神出鬼没从柜子里翻出几张抹布,给他们一人塞一张,世界彻底安静。
“需要换个地方吗?之前逃走的那些人,也许会带人回来。”凌绪廷找上龙青予,想商量今晚怎么安排比较好。
毕竟这一夜发生的事都是他们共同经历的,说起来两个队伍都有出力,配合地还挺有默契。
“不用,”上官煜接过话道,“如果真的有非常可怕的背后势力控制这群人,那今晚他们也算是任务失败,到时候回去肯定也会被惩罚。”
“所以……这群人应该没有回去,至少不会马上回去?”凌绪廷恍然大悟。
“这是我的推测,如果你们不放心也可以换个地方,只是再往前走,可能没有这么适合休息的地点了。”
凌绪廷很赞同上官煜的话,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
“真的没事吗?”上官淮跟上去悄悄问自己老弟,“真的不会回来找我们报仇?”
“要是害怕就别睡,帮着守夜。”
“我当然会帮忙,就是……就是现在有点累了,”上官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发现上官煜没有回房间,而是又朝地下室走,“你干什么?不睡觉吗?”
上官煜没回答,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这样的情况上官淮早就习惯了,他这个弟弟不喜欢回答太多问题,经常会无视他。
临要进地下室门,上官煜突然转身叫住田熠川:“川哥,把那只老鼠拿出去烧了,记住,别打开笼子。”
“哟呵,你这是指使我做事?”田熠川原本翘着脚坐在沙发上,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支使地不怎么舒坦。
“随意,把它留着晚上陪你也行。”
说完,上官煜无视满脸暴躁的田熠川走进地下室把门掩上。
田熠川看向放在后门的笼子,在心里把上官煜骂完后还是乖乖起身去处理老鼠。
一靠近那边就会激起变异鼠的强烈反应,田熠川提前在别的地方点好火,又找了报纸和酒把笼子提出后门去毁尸灭迹。
火刚点到变异鼠身上,吱吱吱的威慑叫声瞬间变大,那声音听得田熠川心里毛毛的。
“你好,需要我帮忙吗?”路过的聂芙茜突然冒出来,给田熠川吓了个激灵。
“不……不用,谢谢,我能处理好。”
聂芙茜没走,拿着把从厨房抽出来的刀,陪田熠川蹲在门口直到老鼠被烧成一块再也不动的炭,才转身回屋。
整个过程一言不发,像个无情的陪伴机器人。
灵奚正要带容宵上楼去睡觉,看见聂芙茜回来,招呼她一起去睡楼上最大的主卧。
不习惯和人走太近的聂芙茜本来想拒绝,容宵开心地蹦到她跟前,她几乎是在容宵不自觉的情况下被大力拖上去的。
二楼还有其他人房间,分给了上官淮两兄弟和想要睡床的苏铭。
简单商量了下,今晚情况特殊,决定同时在前门和后门都留着人守夜。
田熠川把变异鼠解决好后,听说楼上还空着一张床,正要上楼睡觉,撞见从地下室出来的上官煜。
“你好,”上官煜无视田熠川径直走过,走到凌绪廷跟前,“请问能麻烦你们队的队员帮个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