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后,天色黑得很快,包厢的窗口是朝内的,有点灯光也不会太明显。
灵奚从空间摸出来一个充电台灯打开,给大家分发食物:“吃了早点睡,今晚我守第一个,我今天在车里睡了一路,龙哥你开车,今晚多睡会。”
咬了一口罐头里捞出来的豆豉鱼,龙青予刚才闷上的自热米饭好了,揭开盖子,香喷喷的气味飘了一屋子。
二楼的三个包厢都有沙发,地板铺了地毯,椅子也有皮面坐垫,全都靠在一起勉强给堆成一张床睡。
吃过晚餐,外面已经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只偶尔有些丧尸叫着路过。
容宵还是和灵奚一间房,但灵奚要守夜,搬了张凳子在二楼的阳台口,方便观察小店大门口和外面街道的情况。
以往吃饱了就困,容宵几乎不会失眠,大概是没心没肺的人从来不会被烦恼干扰。
但今晚不知怎么了,她一直觉得眼皮发沉,可又时不时从困意里醒来,好像一直睡不踏实。
甚至都没能做梦,更没有进入梦里那个城市。
每每快要睡着,就被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强行唤醒。
窗外风声很大,吹得窗户哐哐直响,好像有女鬼在外面哭嚎。
容宵拽了拽身上的被子,刚要翻个身,突然窗外有微弱的亮光明灭,几乎是瞬间,她从沙发上翻身而起,那亮光穿透玻璃,直接扎在沙发的靠背上。
那熟悉的蓝色针管再次出现,差点让她遗忘的危机感在血液里重新涌动。
玻璃碎了一地,容宵每后退一步,就会踩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容宵看向房门,发生这么大动静,隔壁的其他人肯定早醒了,灵奚也肯定听到了。
但房门外很安静,安静到让她的心开始不安颤抖。
队友平日都很小心谨慎,没道理发生这种事还没有惊醒,除非……
那种被瞄准的感觉还没消失,她想去开门,就必须从窗前经过。
“奚姐?”
门外没有回应,容宵甚至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她顾不上担心自己会被再次瞄准,径直冲向门边。
窗口处再次闪过寒光,一枚发光的东西扎在门板上。
不是蓝色的针管,而是一只更粗的圆柱形物体,在钉上门板后突然喷射出一片气体,烟雾扩散成蘑菇一样的形状,立即将容宵包围。
气体随着呼吸钻入,哪怕只吸进去少量,容宵的大脑也在瞬间变得迟钝沉重。
不可抗拒的困乏无力感很快入侵四肢。
在闭上眼睛之前,她看见外面的天很黑很黑,今晚没有月光。
……
叮。
叮叮。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刺入耳朵,让容宵混沌的大脑变得清醒些许。
头很痛很沉,仿佛睡了长长的一觉,没有梦,大脑却没有得到休息,仿佛被挖空了浑身力气。
容宵转动眼球,强烈的光刺入视线,让她不由得闭紧眼睛不想睁开。
“喂,就这么绑着真的行吗?”
“放心吧,这捆绑带很结实,她挣不开的。”
“可是有异能的话,想弄开应该很容易。”
“袁祎之前遇到过她,说她没有异能,没问题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再次响起,陌生人的谈话朝着远处移动,“等会袁祎还要来检查一次,确保她没有觉醒异能,在这之前,定时给她注射蓝药就能让她保持沉睡。”
“这蓝药只对她有效?”
“你小心点!!”其中一道声音吼起来,“这药要是扎到我们,会死人的!”
“哦哦哦,我知道了,”唯唯诺诺的声音把东西放了回去,“这药是那边提供的吗?”
“废话,不然呢?”
“走,抽支烟。”
两人的声音被阻断在门外。
容宵等到周围彻底安静下来,才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一盏明晃晃的大灯对着眼睛,难怪刚才感觉像有太阳对着眼睛似的,晃得头晕脑胀。
几米外的门口站着两个人,正在门口吞云吐雾,偶尔转头看下房内的情况,继续有说有笑。
容宵浑身无力,只有手指勉强能活动,手被束缚带绑在两侧,腿也是同样的情况。
不远处的柜子上放着些手术用具,里面丢着针头、剪刀、手术刀、纱布,离她不过三米远。
身体明显比以往沉重迟钝,容宵怀疑是之前吸入的气体导致的,要是她没有被束缚、也没有被药物影响,取到手术刀花不了一秒钟。
从失去记忆在尸体堆里醒来那天起,她每一次都能轻松自如地应对所有危险,更没有过被人控制的绝望处境。
本该感到害怕恐惧,可容宵竟然有一丝兴奋,这就像一次充满挑战的游戏,越是难度高,她越想突破自己的极限完成任务。
或许是字典里从没考虑“死亡”,容宵和从小就开始见识、学习“死亡”的普通人不同,她对于这个词语没有一般人的畏惧和忧虑。
没有死亡带来的干扰,她做事从不会去考虑自己会承担多可怕的后果,只会像个上瘾的游戏玩家,满脑子都是挑战胜利和通关。
外面的两人还在聊天,透过半截透明玻璃可以看见两人的烟已经短了一大半。
容宵试着挣脱手脚的束缚带,那这带子太结实,只凭蛮力不可能成功。
这条路行不通,她看向不远处盒子里的手术刀,集中精力,想将它移动到手里。
身体还受到药物的影响,酸软无力,注意力也没有之前集中,使用技能的熟练程度也明显降低。
容宵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意志力都处于无法稳定的边缘。
没时间了。
门外的两人一抽完烟回来,可能会一直守在这里,到时候要想逃脱几乎不可能。
她没有第二次机会,必须在他们回来之前用异能将束缚带割断。
放在盒子里的手术刀在容宵的控制下摇摇晃晃来到半空,像被扯动的风筝,时而上时而下,极不稳定在半空起伏。
桌上摆满了金属物品,要是刀掉落下去,肯定会发出声响将外面的两人给吸引进来。
容宵屏着呼吸,激动的情绪让她的血液沸腾不已,连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脑中也变得格外清晰。
手术刀终于离开桌面慢慢朝她的方向转移。
她缓缓呼出口气,眨眼的瞬间,手术刀突然失控,银白的影子掉落向桌面的金属盒子。
急速下降的手术刀却再次在半空停顿。
在不到一厘米的距离稳稳顿住,摇摇晃晃地回升。
容宵看着不受控的手术刀,突然想到之前梦中游戏机上的显示。
如果梦中的信息数据是真的,那她离异能升级不过14只丧尸的距离!
要是异能升级,她的熟练程度和控制也会更强更熟练。
马赛克老师也是梦境的一部分,可却实实在在给了她很多帮助,让她可以认识这个世界、努力在末世生存;那个看起来怪怪的游戏机,上面的内容也很可能是有用的。
发现进步空间,对容宵来说是再开心不过的一件事,玩游戏也需要不断将角色升级,才有胜利的可能。
摇摇晃晃的手术刀来到她的手边,像是濒临极限,飞快栽掉在她的手旁,顺着手术床往外滑。
容宵咬紧牙关,手腕使劲往外翻转,两根手指在电光火石间将差点掉落的手术刀稳稳夹住。
憋了许久的呼吸终于恢复正常,容宵慢慢将手术刀移向掌心,眼睛不断注意着门口的情况,掌心成功握住手术刀,可以反方向切割手腕处的束缚带。
“差不多了,进去吧,要是提前醒了……”房门被推开一条缝,门口的说话声突然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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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30章 环状
◎控制器都在他们手上◎
右手的束缚带断裂!
恢复一半活动能力的容宵没有起身, 而是不动声色将右手探到左侧继续切割左手的束缚带,同时将注意力分了一半给旁边桌上的零碎杂物。
剪刀慢慢起飞,下一秒装器具的金属盒也飞了起来, 仿佛无形的手捏着它们停在半空。
手术刀很快, 只割了几下, 左手束缚带也成功被切开。
容宵马上躺平,假装和刚才一样闭着眼睛没动,两人一前一后进屋, 锁门。
等到走近,其中一人惊讶道:“手上的束缚带怎么开了!!”
“不好!”走在后面的人转身要跑,手还没搭上门把手, 太阳穴被东西猛地一敲。
头脑突然当机几秒,歪歪倒倒撞在墙上, 头被撞得出了血, 眼神无光地伸出手机械地想要求助。
争取回来的短短两秒, 容宵又割断了左脚的束缚带。
暂时还有行动力的矮个子越过倒在地上的同伴想跑,一把剪刀突然横入他的眼前, 锋利的尖口对准他的眼睛, 像被魔鬼操纵着一般,逼着他不得不往后退。
“搞定!”终于清理掉手脚的束缚,容宵拍拍手准备起身, 那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声音带着哭腔。
“别……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矮个子哭得眼泪鼻涕一脸,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紧闭着眼睛不敢乱看。
就像他不睁开眼睛, 就不会被剪刀戳瞎似的。
“别害怕,只要你别大声喊叫,我不会伤害你的。”容宵从手术床跳下来,漂浮在半空的手术刀像有了生命般,乖乖钻入她的掌心停下。
被击中太阳穴的男人假装乖巧地趴在地上,旁侧的手正悄悄探向自己的口袋,想要摸出装在里面的手-枪。
趴在地上的矮个子不断磕头哀求,嘴里叨叨地念着求饶的话,正好被后面的同伴当成掩护。
指尖碰触到枪把,忍住心里的激动,后面的瘦高个正要若无其事将枪缓缓抽出,一坨黑影在半空砸来,打得他瞬间不省人事。
容宵举着手里的椅子,明明应该是值得欣赏的漂亮脸庞,此时却让跪在前面的矮个子心生恐惧。
那美丽锋利危险,要想欣赏、接近,就逃不过被伤害。
“你知道我的朋友们在哪里吗?”容宵把人提起来,矮个子脑袋发晕,他感觉自己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越是靠近她,矮个子心口越是发慌,甚至脸还有点烫。
他垂着脑袋,结结巴巴回答:“我……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只是负责……看……负责留在这里。”
“真的不知道?”容宵偏着头看他,那眼神不像是怀疑,似乎只是想再确认一遍。
矮个子嗅到一点友好的善良气息,连忙点头:“真的,真的,绝对没有骗你,我可不想死啊,别打我,呜呜呜。”
“好吧,我相信你,你的眼神看起来不像在说谎。”容宵点点头,她那张天使一般的脸孔有着巨大的欺骗性,让矮个子暗暗松了口气。
可刚吸进去的气还没来得急吐出,脑袋上被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眼前一黑,矮个子翻着白眼晕了。
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自己被砸,马上没了声。
容宵本来打算让他带自己去找其他人,可既然他说不知道,那留着也没用啊,当然是打晕拖到角落藏好。
把这两人塞到旁边的铁皮箱里关好,容宵又从旁边的桌上拿了一把剪刀,无声往外移动。
这里已经不是他们之前休息的小饭店,完全陌生的装潢,走廊幽深且长,刚才的屋子像在某个地方的尽头,走廊上铺着地毯,两旁是被漆成淡黄色的墙壁,一扇门也没有。
走廊很安静,外面没有多余的人看守,容宵快速穿过走廊,又绕了几个弯,总算看到了第一间房子。
这里居然有光,屋里亮着灯,门上有一扇观察用的玻璃,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坐在门后不远,正对着门的方向翻看一本书。
“滋滋……老徐,情况怎么样?”屋里的对讲机响起声音。
桌旁的胖子随手拿起,摁下通话键:“没异样,一切正常。”
正常?
容宵抓了抓头发,冒出一点脑袋尖悄悄看里面。
人都跑了,居然没有一丝察觉。
“比赛要开始了,你确定不来凑热闹?”对讲机里笑道。
胖子暴躁地叹了口气:“我倒是想来,但是这事不能出错,我可不想死啊。对了,要不你帮我下注?”
“行,还是老规矩?”
“对对对,老规矩,你可真了解我。”
“不说了,我得去占个好位置。”
对讲机挂断,胖子笑着回过头,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眼前站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女孩。
“你……”他下意识想去抓放在桌上的武器,手刚要碰到,被更狠的力量狠狠压在桌上,动弹不得。
容宵用脚踢上门,看男人脸色不怎么好,觉着自己是不是太严肃吓到人了,努力挤出笑容。
如果不是在这种氛围下看见这样的笑容,胖子恐怕只会感到心动而不是害怕。
但突然冒出来的奇怪女孩,还盯着自己笑得纯洁无瑕……
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啊!
胖子不安地吞了下口水,斜过眼睛去看自己被压住的手。
容宵的膝盖看似没有用力地压在他的手掌上,可他使劲挣了两次,死活抽不出来。
“请问,你知道我的朋友们在哪里吗?”
说话的语气倒是很有礼貌,看起来也很有礼貌,可她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很不妙,分明不是个好惹的人,更像在威胁他而不是询问。
胖子秒怂,尤其意识到自己连手都抽不出来,立刻放弃抵抗:“你……你是谁啊?我根本不认识你啊。”
想了想,容宵举起手比划了下:“我刚才被关在那边的屋子。”
弄清她的身份后,胖子的脸色惨白,张着嘴巴咿咿呀呀半天才冷静下来:“我……我不太清楚。”
“是吗?”容宵没有逼问,松开压住他手掌的膝盖。
胖子心里暗喜,这也太好骗了,随便说说就信,果然是认知不太完整,幸好,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