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里的妃嫔个个儿都在背后偷偷看她的笑话。
当初夏嫔怀胎时,皇上夜夜专宠于她。如今轮到自个儿,便被如此糟践,杜冰洁的心里膈应得不行,又悲又痛,时常是望延帝一走,她便呜呜咽咽地抹眼泪。
绿鬓嬷嬷劝也劝了,却仍是不顶用。直到这一日夜里,那人来了。
“这是怎么了?”
绿鬓嬷嬷早就极有眼色退出去守门,杜冰洁睁着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见到来人有些惊慌失措。
“你怎么来了?”
不仅无视了他的关心问候,反而质询他的来意。
那人当下便黑了脸,阴冷直笑:“如何?皇贵妃娘娘这是借了奴才的种,便想一脚把奴才给踹了?”
杜冰洁脸色顿时惨白,脸上尽是不敢置信:“你胡说!我怀的分明是皇上的骨肉!”
那人脸上一改往常的温和,神情竟格外吓人:“皇上的骨肉?前段时日常同我缠绵床榻的难道还有别人不成?娘娘莫不是怀了身子,连带着记性也不大好了?”
杜冰洁面上已无人色了,好似晴天里朝她劈了道惊雷。她后来又请御医看过怀上的时间,自己细细推算了一番,分明是夏嫔滑胎那一阵有的。
这段时间她强迫自己刻意忽略这事,毕竟她曾亲眼见过那可怖的刀疤,但如今事情被这男人连疮带皮地撕开来,血肉模糊,杜冰洁不由心惊肉跳,不过她心中仍存了一丝微弱的侥幸。
“你这狗奴才莫想欺骗本宫,”她抖着牙齿道,“你那话儿分明动了刀子!哪里还能生出什么孩儿来?”
那人却斯斯文文地笑了,一步步朝杜冰洁靠近,轻声细语道:“娘娘何其天真!自小娇养在闺阁的女孩儿才不懂这些,怎么娘娘都要生第三个孩子了也不懂?奴才那话儿是动了刀子没错,可那刀疤分明是假的呀,奴才的根本可还好好儿的,娘娘不是知道吗?”
杜冰洁双目圆睁,不由自主地往后退,那太监却步步紧逼而来:“也罢,倒是奴才思虑不周,娘娘一个姑娘家家,又没见过真正的太监身子,如何不会受奴才的欺骗呢?”
杜冰洁的双腿一软,终于支撑不住发颤的身子,蓦地软倒在地,这会儿,嘴唇都发白了。
“娘娘可当心着点儿,切莫摔伤了奴才的骨肉。”他将人捞起,半拥着送到床上。
杜冰洁哆嗦着嘴:“你是……假太监?”
“奴才是个真正的男人,娘娘不高兴吗?”
杜冰洁脑子一片混乱:“你混进宫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男人嗤笑一声,顺势依偎着她在她身侧躺下,举止颇为潇洒自然,半点儿不见心虚:“自然是为了——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手指爱怜地抚摸过她惊慌润湿的眼角,杜冰洁猛然一惊,瑟缩着身子往床里退:“你可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若是让皇上知道了——”
“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奴才便带着娘娘和孩子一同去死。”
杜冰洁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喘着气看向他,男人平日里一惯带了温和的好面具,也就先前失了态,如今同她说着这些怕人的话,也一如往常的平和,真教她惊恐异常。
“横竖二者我已得其一,便是牡丹花下死,也是死得其所。”
他眉眼处虽带两分笑意,但杜冰洁就是笃定他说得都是真的。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她绝望地盯着床顶,喃喃自语,混淆皇室血脉,一旦事发她休想活命,届时怕是连洪福也要受到牵连。
“别怕,奴才会护着娘娘的。”男人将她揽紧,低声承诺。
杜冰洁回过神来,嘲讽一笑:“你?你还得在杜锦中手底下讨生活,就凭你这个低贱的奴才身份还想护得住本宫和孩子?”
男人已经发过一通火气,这会儿任凭她牙尖嘴利也不回口,好似刚才那个狡猾阴险的小人不是他一样,两人仿佛又回到了没有孩子的时候——她仍是高高在上、不容他人侵犯的傲气娘娘,而他又变回了那个事事顺着她的奴才。
“娘娘说得对,奴才眼下身份是低贱,不过奴才会为了娘娘和咱们的孩儿,努力往上爬的。”他低声下气做着保证。
杜冰洁被他暗中使绊子吃了个这么大的亏,哪里还肯听这好听的话儿,通通当做花言巧语的欺骗了。
“哼,”她冷笑道,“不必再同本宫来这套,这回栽了是本宫技不如人,本宫认了。只是王安,我们的情义就到此为止了,你也休想利用我和孩子去谋害皇上!”
王安的脸一僵,温和的面孔又渐渐被冷厉取代。
“无妨,娘娘想要同奴才撇清关系是娘娘自个儿的事,奴才自己的骨肉我却不能不管。”他翻身而起,立在床边整了整凌乱的衣裳,又细细看了看那娇美的女人。
杜冰洁受不了他那副假装情深的模样,恶心得背对着他。
王安拧眉:“奴才还有事要办,为了让娘娘和孩子早日光明正大待在我身边,还请娘娘忍耐着些。”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