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冷宫。
杜锦中目不斜视地越过给他行礼的小太监,远征在即,他要将该办的事情都先办了,才能安心将他的娇娇一人留在皇宫。
“本宫还以为,今后都不会有人来看我了。”
杜冰洁靠在床上,虚弱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淡笑。
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难的凤凰不如鸡。绿鬓嬷嬷依旧留在承恩宫照顾沁敏,她独身在冷宫缠绵病榻,承恩宫的奴才竟无一个愿意跟来侍候,如今她凡事都得亲力亲为,再不如前。
“奴才是来送娘娘上路的。”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瓶子扔到床上。
“皇上知道吗?”杜冰洁并不慌张,较之从前倒多了不少从容沉静。
杜锦中默不作声。
杜冰洁惨然一笑:“一日夫妻百日恩,最是无情帝王家。”
她颤着手拿起那小瓶,拔了红色的瓶塞。
“堂兄可还记得当初我们为何入宫?”
回答她的依旧是满室寂静。
她笑了笑,这阵子她早已想开了:“堂兄忘了也无妨,左右你也得了天大的好处,不像冰洁。”
此生未有的通透口吻,杜锦中这才正眼看她。
杜冰洁却仰起脖子将小瓶中的药一饮而尽。
“真苦。”
毒入五脏,撕心裂肺,她红着眼擦了擦唇角滴落的鲜血。
鲜血却止不住地流,眨眼便顺着下巴沾湿胸前一大块衣襟,她捂着胸口慢慢倒在床上。
“还请哥哥……将冰洁送回……北地故……宅……”
室内渐渐悄无声息,窗外西北风却越发的喧嚣。
杜锦中听着屋外呼啸的风声,背手垂目,低低应答:“可。”
作者有话要说: 前尘往事放于番外说。
我又杀了一个人。
第90章 凯旋
宁妍被一连环的事件冲击得还没完全缓过来, 杜锦中已经偕同侍郎家的二公子护送宁瑾瑜北上前线了。
虽然督主大人离别前在长宁宫同公主殿下好一通亲热, 可是宁妍的心都悬起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起初只是中宵惊梦, 时间越往后症状越严重,最后直接演变成了整夜整夜的失眠。每日起来都是眼底青黑、形容憔悴,面无人色还脚底发飘。明雀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主子临走前可是交待过,若是公主有一丝一毫的不适, 待他回来, 定然不会轻饶他们。
别无他法, 明雀只能以下犯上,使出看家本领——点睡穴,总算是让宁妍睡了几个好觉。
杜锦中远在北地,宁妍在宫里哪敢放松。她自身是有明雀等人护着,可朝堂的局势严峻非常, 她一个公主, 既无从政能力, 又无干政资格。她不知道杜锦中以后还会不会屠宫, 可是这天下是瑾瑜的,谁也不能抢走,即便那人是荣亲王。
又往坤宁宫走了几遭,得知朝野上下如今已由荣亲王把控,太后垂帘听政也只能做做样子,算不得数, 更别提她这个手无实权的皇后娘娘。
闻言宁妍干着急了好一阵,嘴里都急出了燎泡。还是明雀暗地里劝了几句,着急也没用,还不如等督主和太子凯旋,再作打算,毕竟那荣亲王名不正言不顺。宁妍心里这才稍稍放松一些。
期间为了转移注意力以缓解自己的焦躁情绪,她还去看望了一次望延帝。只是时机不大凑巧,恰好撞见歌舞坊那位白女官在御前翩翩起舞,歌舞坊一干人员更是个个面含笑容。
宁妍瞧着她弟弟还在战场浴血杀敌,可种马爹却在宫里都有些乐不思蜀了,又再盯着他同那白女官仔细一瞧,可不是郎有情妾有意么,没瞧见一旁伴驾的夏嫔脸都黑了吗?这戏膈应死宁妍了,她当即甩袖便走,走前还卯着胆子使了一手挑拨离间计。
她是这么说的:“如今皇弟身在前线,母后日夜心系于他,恐难有时间照顾父皇。近来宫里又出了不少事,父皇跟前也没几个知心人儿。儿臣见这歌舞坊的白家小姐水儿姑娘姿容不俗,气质如兰,父皇不妨做一回惜花人,将这解语花移进乾清宫来好生呵护。”
这番言论不可谓不惊世骇俗,可宁妍说完便走,望延帝气过一阵,还真将这话放进心里了。太医虽说让他卧床养病,可并未提及要禁房事。心下一动,不由细细观察起来,果然发现这白女官虽别具风情,可到底年久色衰,不及白水儿鲜嫩可爱。那毫不掩饰的眼神看得在场另外两个女人都要呕出血来,一个是夏嫔,另一个便是白女官了。
前者还以为杜冰洁那位一死,自个儿便有了再往上走的机会,哪知半路会杀出个陈咬金来,更别提白女官了,眼见着在深宫多年终于要熬出头,没成想被亲侄女截了胡。两个女人当下都是又气又恨,偏生又发作不得。这大公主好歹毒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