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摩挲两下,又低头映上一吻,清淡的如风拂过。
叶皎皎睡得正熟,毫无察觉这一切,她睡着的样子实在乖巧,玉瓷一样白而细腻的肌肤,睫羽如鸦翅般漆黑浓密,像个精巧绝伦的娃娃。
唐盼山就这样看着叶皎皎,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愈发难过。雨天被淋湿而失落的狗狗,怕就大抵如此。
他又握住叶皎皎细细的手腕打量,她看着瘦,实际上只是骨架小,身上一捏都是软软的肉,唐盼山那晚便觉得手感十分之好。
虽然他现在也十分想念那手感,但要是把叶皎皎吵醒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只是悄悄的、甚至是有些偷摸的抬起对方嫩藕般的手臂用脸蹭了蹭。
好想一直和她在一起啊。
唐盼山依依不舍的将手又放回去,在那晚短暂的满足之后,他迎来的便是盛极的空虚,无时无刻不在掏心挠肺、心痒难揉的。
更何况,叶皎皎还提出了想要分房睡的要求。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唐盼山怎么也想不明白,叶皎皎为什么想要离开他身边。
他对她百依百顺、予取予求,愿意全身心的交付于她。
叶皎皎却好像自始至终游离在外,享受着他的好,却又不肯做出承诺,只虚虚实实、若即若离的哄骗着他,好像他就是对方手里随时可以丢弃的玩具一样。
小骗子。
唐盼山不无焦躁的垂下眼,又委屈又暴躁。
这样想着,睫毛却渐渐湿润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好像陷入了迷糊一团中,唐盼山用力的闭上眼,不高兴的背过身去,赌气的和叶皎皎隔了一道小缝。
但这条缝又很快被叶皎皎黏黏糊糊的补了上来,对方柔软的身子贴在他后背上,密密麻麻的痒意从尾椎骨传上来,唐盼山只好无奈的转过身,和她面对面相眠。
他真的对叶皎皎一点办法也没有。
……
叶皎皎失算了,或许说她实在高估了自己。明明上午她也丝毫没有困意,精力正充沛,下午也只是想浅眠一下,却一觉睡到了晚上。
叶皎皎呆呆的看着窗户外面,即便没有窗帘遮掩,叶皎皎也能清楚知道,外面定是漆黑一片的。
怎么会这样?
她不高兴的抿唇,嘴巴压成一条直线,她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都没有了!
但唯一让人心喜的事便是男人也没有醒来,虽然觉得有点怪怪的,唐盼山毕竟是军人,生物钟准的不行,怎么会睡这么久?
但转瞬想到男人今天毕竟生病,身子虚弱点困顿想睡觉也是正常,叶皎皎就这样说服了自己。
她小心翼翼的挪回了自己的地方,抱着自己的衣服躬腰起身准备悄悄下床。
但实在不妙的是,或许是因为夜太黑,叶皎皎一时不察,径自被团在一起的被子绊倒便往前一扑。
真巧。
又切切实实的压倒了男人的腿上。
果不其然,这一重量码上去,叶皎皎清晰的听见男人似乎闷哼了一声,然后便似乎是醒了过来,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听出他声音并没有责怪,叶皎皎长吁了一口气,尴尬的爬起来,支支吾吾道:“没什么啦。”
唐盼山开了床头的灯,昏黄的灯光自那边照亮过来。
叶皎皎爬起来后就跪坐在自己小腿上,下意识的看向对面明亮处。
不过很快她的目光便被男人此时的面容吸引,他平日里冷淡疏离的面孔被柔和在灯下,柔柔的镀上一层光晕。此时正微蹙着眉头,这张美妙绝伦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也太适合被人怜惜。
叶皎皎出神的盯着男人,两人就这样静默的对视着。
还是唐盼山率先移开了目光,提醒她:“把衣服穿上,你不冷么?”
经他这一提醒,叶皎皎才恍然身上只一套单薄棉衣棉裤,寒气正飕飕的往里浸。
叶皎皎手忙脚乱的又蹦下床,拿起衣服便往身上套,她一边扣着扣子,一边背对着身子问对方:“你饿不饿?我去热点饭菜过来?”
两人此时的状态实在是贴合“睡后无情”的样子,只不过对象逆转,起身就走的是叶皎皎,躺在床上巴巴望着对方的是唐盼山而已。
差的只是一根事后烟罢了。
唐盼山怨妇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过去,他也不想在床上躺着了,明明早就醒来,但为了和叶皎皎再亲密一会儿,便一直也不肯下床。
直到叶皎皎有苏醒的动静,他才连忙放开了对方的头发,闭上眼睛认真装睡。
他装的的确很成功,连被压到后“醒来”那仍不算清明的声音也伪装的很好,掩盖住了他一直在偷偷摸摸贴着蹭着对方的罪证。
果真,叶皎皎没有丝毫怀疑,但这份信任,又让他心里沉甸甸的。
虽然对方是小骗子,但是他自己也不是个好东西啊。
唐营长内心狠狠的唾弃着自己。
叶皎皎刚把中午的菜端出来点小炉子时,男人便从外面进了厨房,拦住她的动作:“我来就行。”
叶皎皎便去院子收衣服,昨天的被单床罩也晒干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叶皎皎总觉得它带上了夜晚的潮气。
不对,不是潮气。
叶皎皎悲愤的想,是不纯洁的气息啊。
这条床单上,他们差点就滚完了全程,床单可以说是直接目击者。
虽然她吃完不认人的行为很过分,但是唐盼山也是的确把她弄疼了呀。
就、昨天醒来嘴巴还酸酸的。
叶皎皎不自觉的摸上自己腮部,舌抵着牙关,缓缓的想起前夜他们做的事情。
也不是说她没爽到。
其实她心里也十分清楚,男人对她好,是真的把她当作妻子去疼爱照顾的;但是她心里又始终膈应,如果她真的回报真心后,她受剧情控制还是嗝屁了呢?
不妨合理推测一下,如果她真的在那个时间点去世,那是不是也说明,剧情是根本改变不了的,即便细枝末节上有变动,但主线是不会偏移的。
唐盼山一定会和女主双向奔赴,他们会甜甜蜜蜜的生三宝、度余生。
那她的出现、她的回应,是不是有些可笑了。
想到这里,叶皎皎便觉得难受,心口也像吞了一枚青杏一样,绵绵密密的泛上酸意。
她才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即便那时候她已经去世,也绝对不能容忍唐盼山的背叛与不贞。
而所幸,目前所有的主动权都掌握在她的手上,只要她不松懈,谁也不能伤害到她。
这样想着,心里的绵密酸意总算消停下来,叶皎皎摸上心口,撅了撅嘴。
但或许,其实也没那么需要注重身体上的贞洁,爽又不会爽对方的一人的。
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叶皎皎也不能摸着良心说自己没有垂涎过对方的身体和脸。
她那晚是真的醉了。
但至少有一瞬间,她是清醒的。
叶皎皎向外看去,繁星点点缀在夜布之中,今晚没有月亮,一片寂静。
随口应了声男人喊吃饭的招呼,叶皎皎手指漫不经心的划过书案,走进厨房。
唐盼山知道叶皎皎嘴挑不吃剩菜,每次热菜时都会再炒一道菜单独给她。
今天也依旧如此,不过吃饭时两人沉默了许多,甚至不如中午时热闹。
两人平日里的相处方式中也多是叶皎皎说,男人回答。现在没有叶皎皎找事,唐盼山反而有些不习惯。
看着对方似乎心不在焉的,只干巴巴的往嘴巴里划着米饭,唐盼山忍不住眼里涌上笑意。
“不合口味?”唐盼山搜寻脑子里一堆话题,总觉得这也不合适,那也突兀的,最后也只找出这个问题抛过去。
叶皎皎上扬尾调“嗯”了一下,似乎是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目光疑惑的看向他。
她回神之后专注看他的样子也实在让人心动,唐盼山陷入在这样令人沉醉的眼神之中,还是叶皎皎戳了他一下,唐盼山才回过神。
“没事。”看到叶皎皎碗底已经空空如也,唐盼山别过视线,“你去洗漱吧。”
这看她发呆的模样实在太明显,叶皎皎“呵”了一声,眼神悠悠看向对方,“你还难受吗?”
她嘴上虽是客套的这样问,眼神却绵柔的缠在对方身上,似勾引又欲拒还休的,但她的眼神又是那么干净,就像山泉里的清溪,缓缓流动着。即使唐盼山知道她是不怀好意在逗弄他,还是忍不住沦陷了进去。
没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男人想移开目光又不舍得叶皎皎此时媚|意外露的样子,艰难的点了点头:“还有点。”
只不过不知道是哪难受了。
或许是玩弄狗狗实在让人心情愉悦,打量对方一圈,看着对方难受样子,叶皎皎歪头笑道:“那你记得再吃药。”
“……会的。”唐盼山低头不肯再去看她,直到听到叶皎皎脚步声离开了这里,男人才委委屈屈的抬起头。
又是这样,把他推开,却又勾着他。
-完-
第33章
◎倒计时(一)◎
唐盼山越想越生气,又敢怒不敢言,吭了一声便绷紧着下巴自顾自的去收拾碗筷。
叶皎皎不理会他的颇有微词,轻盈的跑开了,男人只好无奈的在厨房洗碗擦桌扫地的,可以说是勤勤恳恳的在当着一名家庭煮夫,十分称职。
睡了一下午,叶皎皎此时是没有丝毫困意,靠在客厅躺椅上翘着腿看着年前新买的小人书。
唐盼山拿了一张毯子走过去替她披上,也不说话,盖完就径自回了房,腰背板得挺直。
叶皎皎含着嘴里的糖略有些惊异的打量了对方背影一眼,真生气了?
虽说那晚的唐盼山怪可怕的,但是平时他的确是可靠老实人啊,叶皎皎含着糖古怪的想了一会,觉得还是得顺点对方。
毕竟老实人发火等于发疯,她可不希望这样的场面出现,更加承受不来。
以这样的目的作为驱使,叶皎皎在看完手头的单元故事之后,便十分识趣地抱着小毯子回了房间。
男人正坐在书桌前记着什么东西,见她进来,也不抬眼,只是把手中本子迅速合了起来放进抽屉里。
叶皎皎不免多瞧了几眼,直到洗漱完换了睡裙进屋,男人把本子收起来再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姿势端庄地坐在那出神,叶皎皎直觉不妙,走了过去,娇娇地问他:“怎么了?”
瞧了一眼勾在自己肩上的藕臂,唐盼山不动声色的移过了目光,站起身迫使叶皎皎拿开手,他摇了摇头,从床边拿过睡衣便也往外走。
叶皎皎被落在一边,自己的示好对方也无动于衷的反应实在让她脸色不霁。
攥紧了手心,深呼一口气,总算冷静下来,他就是闹脾气了而已,怎么会真的冷落她?
但是他凭什么这样对自己?叶皎皎还是不甘心,又有些委屈。
事实也的确如此,唐盼山在洗脸的时候便在后悔刚刚对叶皎皎的态度是不是太冷漠了,他一边心中暗暗自责不应该那样冷淡,另一边又在劝着自己不能什么事都哄着她、惯着她。
会把她惯坏的。
果不其然,唐盼山闹了这番小脾气后,到了晚上,最直接的反馈便是叶皎皎十分冷漠的背对着他贴着墙睡,两人之间的距离都可以隔三条银河。
唐盼山上了床看这情形便眉头直跳,叹了口气便想伸手把她身子扳过来,但叶皎皎在听到他叹气声后便迅速的“哼”了一声,听这短促的语调,想必是把她惹生气了。
唐盼山沉思两秒,决定自己还是不要去哄她,让她自己想想该是。
叶皎皎虽说背对着外面,却十分警觉,在察觉到男人进屋后便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对方的反应。
结果什么都没有!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甚至不打招呼便熄了那边的灯,叶皎皎揪着他的过错,磨着牙,气呼呼的。
她把自己圈着的地方实在狭窄,只占了整张床的五分之一,而两人之间还隔了五分之二道床宽。
叶皎皎生着闷气,唐盼山也不好过,他静静的看着窗外,也有着一丝埋怨。
跟她计较干嘛,她才刚出学校,能懂什么呢?
或许是自己做的不够好罢了,他又没有养过小孩,没有爱护过别人的经验,唯独一次照顾人,过程中有什么过错疏忽也是很正常的事。
叶皎皎这样,他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唐营长很有责任心的想,心里想了百般理由为对方辩解。
总而言之,都是他的不对罢了。叶皎皎又有什么错呢?
这样的想法,显然让他振奋了不少,借着星光模模糊糊的瞧了一眼床头柜上的台钟,唐盼山转过头去盯着叶皎皎后脑勺。
她的头发实在是多,散下来的时候和小瀑布一样披在脑后,从他的视角,只勉勉强强看得清对方荏弱的肩,然后他便看见了,那白到近乎反光的肩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幅度?
莫非是在哭?
这样的想法迅速击溃了唐盼山的最后一丝坚持与计较,急急忙忙的移过去想看对方到底怎么了。
叶皎皎不是第一次哭,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哭得这样默不作声且小心翼翼的,如若不是他盯着,恐怕也发现不了那微弱的动静。
叶皎皎掸开了他的手,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你干嘛?”
的确是带着些哭腔的。
叶皎皎这还是第一次哭的这么真心实意的,以往的落泪,多少有以眼泪为要挟拿捏对方的意思,算是逢场作戏。
但这一切在此时都不成立,叶皎皎独自生着闷气,又忍不住回溯了以为对方对自己的顺从态度,实在没崩住,把自己气哭了。
某种意义上,叶皎皎也是一个很幼稚的人。
还不知道叶小猪崽为什么哭唧唧的唐盼山家长,也拧不过来对方身子,他也不敢用力,怕弄疼了她,只能焦急的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重复:“怎么了?”
除了某种场合,唐盼山不愿意看见对方哭泣,更别说是这种强压着声音的抽泣,他心里越发愧疚了。
唐营长一旦愧疚,掌控权也立即过渡到了对方手里,完全被掌握住了。
把头埋进被子里不肯搭理他,叶皎皎破罐子破摔,反正也已经被知道她又在哭鼻子了,再丢人一点也无妨。
恨恨地抹了一把眼泪,叶皎皎安慰自己,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为他难受实属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