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唐盼山没听清，低首凑近。
叶皎皎听见他问，下意识朝声音来源看去，她唇色红润，眼角也带着绯色，朦朦的水光映在眼中。
唐盼山盯着这这张秀美剔透的面孔久久回不过神。
“没什么。”他露出笑容，轻声回答着自己。
叶皎皎又回过头去，自己绞起手指玩起来。
唐盼山沉默的擦着头发，灼热的火光猎猎的映在他们身上，倒出暖色的投影。
他垂首看叶皎皎优美纤长的脖颈也似乎透着淡淡的嫣粉，轻薄的透出些许白嫩的光泽。
年青的男人似乎感受到热风将自己身上也烘出了燥意，汗津津的铺了后背一层薄汗。
“差不多了，我去洗个澡。”唐盼山收起毛巾，给她随意撩了下头发，便匆匆忙忙的丢下一句话向卫生间跑去。
叶皎皎抬眼，觉得莫名其妙，又高高兴兴的散开头发梳了起来，柔顺的头发被熨帖的铺在枕头上。
总算可以安心睡觉了。
唐盼山平日洗澡都很快，今天却在卫生间磨磨蹭蹭的，好半天也不出来。
叶皎皎盯着紧闭的卫生间门，纳闷的抵了抵牙关。
后天就要离开，前几日他们已经去邮局往那边寄了些东西。
但是到现在，她还没有整理好要装行李带过去的物件。
她倒是很多都想带，但是拢共两个皮箱，如若按她的想法进行，男主是一点空的地方都没有了。
倒也不能这么苛待男主嘛，毕竟是他提的东西。
唐盼山第一次洗这么煎熬的澡，出来时脸上还带着丝羞赧，索性叶皎皎似乎是已经睡着，在被窝里一动不动的。
他小心翼翼的上了床，尽量不贴近对方。
却还是没有躲过，上床的那一刻，叶皎皎柔若无骨的手就一下拽住了他的臂膀。
唐盼山身子一僵，不知作何反应。
叶皎皎本来已经迷迷糊糊，但听到窸窣的声音，被子被掀开，床上多了个带着水汽的人她还是能感受到的。
她随手一握，便把到了男主结实的胳膊，声音细细的又很含糊，“后天、后天的东西还没收拾。”
唐盼山努力放缓心跳，也没注意叶皎皎到底说了什么，随口说：“知道了。”
“睡觉吧。”他一边将自己胳膊抽出来，一边又不着痕迹的往外退了退。
他前天倒是想分开被子，但是被母亲看见了，把他一顿好说，他不敢忤逆长辈，便打算到那边再去分床、分房。
这一整夜，他睡的都不太安稳。
翌日清晨，他照旧早早的醒了，习惯的拿开缠在身上的手脚，唐盼山坐起身来。
揉了揉眉心，他如常起床、洗漱，然后喊叶皎皎。
叶皎皎在刚醒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她抓了抓睡一晚上而乱糟糟的头发，不见使唤他时的精灵古怪。
唐盼山叹息一声，给对方倒上热茶。
叶皎皎接过，抿了一下润了润喉咙，声音甜甜的：“谢谢盼山哥哥。”
对他的感谢倒是从来一点不含糊，甜言蜜语和不要钱一样哄着他。
唐盼山情不自禁露出些笑容，接回水杯。
叶皎皎穿着白色的棉衣，像小鸭子一样摇摇晃晃的下床，呆呆的走向卫生间。
她穿鞋的时候还在抱怨着，“好冷啊这个天，现在才十一月呢。”
唐盼山用杯盖推了一下浮在水面上的茶沫，不搭话。
得让母亲给她备点暖身子的，她身娇体弱的，要在那边生个病，他可照顾不来。
“我下午要去和朋友见面，你想和我一起吗？”
唐盼山想起前段时间回来时和朋友的约定，问她。
叶皎皎正慢吞吞的编着头发，闻言也只是抬头看他一眼，“我见过他们吗？”
她指的是这些朋友有没有来参加过他们的婚礼。
唐盼山动作一顿，垂下目光，摇了摇头，“他们是知青返城，之前没来得及过来。”
叶皎皎应了一声，想了一会，还是不愿意：“我就不去了，不过你要回来早点，我们还没收拾好东西呢。”
唐盼山见她允许自己出去，自然是什么事都顺着她，整了整衣服，有些高兴：“那我吃完饭就回来。”
“你有什么想要我带回来的吗？”他轻声询问，倒真的是像个要出远门给妻子带伴手礼的丈夫了。
叶皎皎依然漫不经心的，闻言还是摇头，看起来恹恹的，“不要。你早点回来就行。”
深深的看她一眼，唐盼山心里微动，正要开口说话。
叶皎皎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侧首盯着他，“你朋友有女孩子吗？”
唐盼山失笑，看着叶皎皎雪白的面颊和乌黑的发，忍耐住想要揉乱对方头发的冲动，回答，“那没有的。”
叶皎皎撅嘴，轻哼一声，语气也软下来：“知道啦。”
“总之、总之你要注意。”
她难得的主动关心了一句，唐盼山自然称是，不过他做不到叶皎皎那样轻易说出绵绵言语，只言简意赅的点了点头。
……
唐盼山与朋友约在其中一人家中。
他们几个都是中学同学，玩得熟稔。不过毕业后各奔东西，有下乡插队做知青的，也有参军的。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
有人喝的醉醺醺的，率先问起，“盼山，你这小子说是已经娶到媳妇啦？”
“我妈说婚礼可气派。”
那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炯炯有神的打量着他。
唐盼山早知会围绕这个话题到他身上，也不扭捏，露出爽快笑容：“是啊，哪天让你们嫂子认认你们。”
众人果然又起哄起来，唯有一人，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
良久，才问：“那姜香呢？”
气氛顿时一凝，一时之间热闹的饭桌安静的可听针落。
唐盼山蹙起眉，难得的不悦，他放下酒杯，看向发问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一开口，又引来帮腔。
其余本不敢掺和的人也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方建国，你可不能因为喜欢人家姑娘迁怒到盼山哥身上哈。”
“咱们一码归一码嘛，是不是？”
“咱盼山成家了如今，姜香之前和盼山没关系，现在也不好有嘛。”
唐盼山举手示意众人停下，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这可不能让我媳妇知道了。”
离他最近的兄弟顿时意会，转移话题哈哈一笑，“那不然嫂子可是要罚你，是不是？”
他语气轻佻，唐盼山也只是微笑看着他，并不反驳。
又被人问：“盼山，你和嫂子是相亲认识的吗？”
唐盼山略一思索，还是摇了摇头，只不过语气并不十分确定，“我们小时候就认识。”
“哎哟，这可真是青梅竹马啊！”
“多好啊这是，知心交底的啧啧。”
众人纷纷露出艳羡的目光，啧了两声，他们这一个个的，在乡下做知青这么多年，没有一个成功讨上媳妇的。
估计都得靠妈。
哪能像唐盼山这么争气，自由恋爱到结婚，他们以后怕都是相亲。
就是那种，结婚之前都不认识的那种。
唐盼山看众人一个个的都十分羡慕的样子，嘴角也勾了起来，心里还有些得意。
他也不解释自己和叶皎皎结婚之前的关系也仅次于是认识而已。
更不提在家更是完全被叶皎皎拿捏住，是一直被使唤的那方。
方建国被众人一顿批评，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在听到唐盼山说自己和媳妇是从小就认识的时候才露出些笑意。
“盼山，我敬你一杯，今天算我唐突了。”
方建国站起身，端起酒杯朝唐盼山方向举了举。
唐盼山抬起眼皮，也很给面子，躬了躬腰举杯轻碰：“我倒没关系，你们嫂子听了怕又是我遭罪。”
并不知道男主在外面使劲塑造她是母老虎的叶皎皎此时正和唐母聊的高兴。
王秀珠慈爱的拍着她手，笑问：“你和山哥儿过去，在那边要好好扶持的喽。”
“那边靠海，人比较乱的，你们小心着。”
叶皎皎捧着茶杯，笑眯眯的，点头应是。她今天套着那件羊毛衫，外面披了个毯，侧边垂下的辫子让她看起来有种居家的乖巧。
王秀珠越看越欢喜，不住的夸赞起她。
叶皎皎被夸的美滋滋的，嘴角勉强维持在那么一个不夸张的弧度。
直到唐盼山回来，她才眼神亮晶晶的看向来人。
不过等唐盼山一凑近，她又立即撅起了嘴，捂鼻很是嫌弃的样子：“一身酒味，臭死啦。”
王秀珠也对他怒眉而视，无条件跟随儿媳妇的态度对他摆起脸色，“离我们远点，真是臭男人。”
被亲妈盖章“臭男人”的唐盼山陷入良久的沉默，不过很快便灰溜溜的去洗澡。
他回来时看到正笑得开心的叶皎皎，心里满是柔情，却被对方无情呵斥。
微醺之下，他一边洗着澡，一边不由的感到失落。
就像一只耷拉的大狗狗。
-完-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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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盼山喝的不少，后面被起哄灌了不少酒水，醉醺醺的。
他一面迷迷糊糊的想着叶皎皎对他的疏离，一面又忍不住委屈的埋怨起她。
要是就真和他对外说的那样乖巧就好了。就比如，回来可以会叫他老公……
这样的美好想象，让他整个人都乐呵起来，大狗狗身上泛起幸福的泡沫。
他显然是真的醉了，唐盼山也意识到自己的胡思乱想是有些离谱了。
叶皎皎回房的时候，看到唐盼山横倒在床上，被子也没有盖，便嘟起了嘴。
她在床边拉起男人胳膊，费好大力气对方也依然纹丝不动。
可恶！
叶皎皎脸都涨红了，也不知道是使力使的还是气的。
她不高兴的爬上床，跪坐在他身边，泄愤的托起唐盼山的脑袋。
拍了拍男人英俊的脸庞，唐盼山依然没什么反应，只是动了动眼皮。
叶皎皎难得无奈，她就这么把唐盼山头放在自己膝盖上，一面好奇的、仔细的打量起男人。
平日里唐盼山都安安静静、冷冷清清的，看起来就是一股不容他人侵犯的大美人。
此时任她玩弄的状态倒是罕见，她壮着胆子，把玩起对方的脸。
活像富婆调戏被包养的情人一样。
唐盼山骨相优越，眉毛到下颌角有着极流畅深邃的弧度。实在是拥有了一副得天独厚的好皮囊。
叶皎皎轻佻的抬起男人下巴，她摩挲几下，能感受到浅浅的胡须，硬渣渣的。
嫌弃的“啧”了一声，叶皎皎迅速换了阵地。
又摸到对方睫毛，又密又长，把手心覆在唐盼山眼皮上，能感受到像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在轻轻瘙痒着她的手心。
叶皎皎没忍住咯咯笑了起来，她抬起手掌——
唐盼山正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叶皎皎表情一凝，嘴巴抿成一条心虚的直线。
见鬼！
他不是醉了吗？
叶皎皎迅速将手放了回去。
再抬！
唐盼山此刻的眼神尤其清醒，还有着一丝丝醉酒的媚意，正微微蹙眉看着她。
叶皎皎乖巧的往床外挪了挪，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正欲下床。
却感受到脚踝被人拉住了。
她回头一看，正是唐盼山。对方眼神温和的看着她，也不说话，看起来就很好欺负。
叶皎皎挣了挣，没挣开，还被拽着脚踝一手拉了回去。
她恼怒的再次对上唐盼山视线，却被那柔和的、带着浅浅笑意的目光所吸引。
他的眼神仿佛黑夜中暗涌的洪水，汹涌涛涛，却温和清透。此时静静的看着她，犹如漩涡一般，叶皎皎迷失在这片暗色之中。
她被唐盼山轻而易举的拉到了怀里，两人脸对着脸，距离近的可以听得对方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强有力的心跳在响动着，也不知道到底是谁。
叶皎皎蜷起手指，却感觉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她难耐的低头不去和唐盼山对视，感受到头顶有温热的气息拂过。
还有一声低低的轻笑。
叶皎皎感觉自己像是生病了，脸上泛起不正常的嫣红，她动动身子，想撑着胳膊坐起来，被对方察觉到想逃离的心思，更加箍紧了她。
叶皎皎被拢在唐盼山怀里，面颊贴着对方胸膛。
更加奇怪了。
“盼山哥哥，怎么了呀。”她放软语气，像在哄小孩子一样。
闻言，唐盼山也只是更加收紧胳膊把她往自己怀里拥住。
他把头埋在叶皎皎秀发之中，颤着声音、用一种十分委屈的语气埋怨：“你不喜欢我，不许凶我。”
叶皎皎拍了拍男人结实的后背，轻声劝慰，“我没有不喜欢你啊。”
“我最喜欢盼山哥哥了。”
唐盼山不相信，更加委屈的“哼”了一声：“你就知道哄我……”
叶皎皎抬起脸，认真扳过对方脸对视，不承认这句话：“怎么会呢？盼山哥哥对我这么好。”
她脸上是花瓣一样的绯红，眼神却清澈，漂亮得让人心惊。
她一边不露声色的往外移，一边柔情蜜意的专注看着唐盼山。
唐盼山似乎被她的理由所说服，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你嫌弃我。”
“……”叶皎皎有些不耐烦了，手指上移，揪了揪对方头发和耳朵。
唐盼山更委屈了，像一只被抛弃的大狗狗，由身到心的发散着委屈气息，指责起她：“你欺负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