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一座桥上时，他恍惚间看见一只白色的狗从车前跑过，吓得猛踩刹车，可是等他把车停下来再仔细看时，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一定是这几天连轴转出现幻觉了。
司机如是想。
他重新启动车子，没想到下一秒，无数白色的狗速度极快地从四面八方朝他的车子扑过来，司机甚至能看到它们嘴里凶残的獠牙和眼里暴戾得没有丝毫感情的目光，他惊得冷汗都下来了，咬了咬牙，直接开着车冲过去，白色的狗瞬间被冲散。
他抹了一把冷汗，脸上露出一个近乎扭曲的得意笑容。
然而还没得意两秒钟，他猛然间发现，面前居然是深不见底的河水……
“就是这里，往回倒五秒钟再放一遍。”刑警大队里，王警官站在电脑面前，指着屏幕说道。
坐在椅子上的警察立即按照指示回放了一遍。
“暂停。”
画面定格在司机那张扭曲的笑容上。
“这个表情……”王警官摸着下巴：“总觉得怪怪的。”
给他放监控视频的警察抖了抖身体，可不是怪怪的吗？任谁在大半夜看到这么扭曲的表情都会觉得毛骨悚然的好吗？
就在一个小时前，有人打电话报警说是在南江大桥上目睹了一辆货车从桥上坠到河里，警察和打捞队立即前往。
南江大桥建在帝都的绕城河上，那一段水流平缓，打捞队没怎么费力气就把人捞上来了。
至于货车还要费一点力气。
那人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气绝身亡，但是令王警官在意的是，那人被捞上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那个近乎诡异的笑容，令在场所有的人都头皮发麻。
桥上的监控录像显示，司机本来好好地开着车上了桥，但是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很惊恐，随后突然加速，车子一个急拐弯撞上了右边的栏杆，脸上随之又浮现扭曲的笑容，随后撞破栏杆义无反顾地冲进河里。
但他们把监控录像看了又看，就差没通过意念连接里面的画面了，愣是没找出来货车周围有什么异常的。
“这个事不好办啊。”王警官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这案子处处透着诡异。
死者的身份已经从他随身携带的身份证和驾驶证确定：罗杰，男，三十八岁，家住帝都北槐区葫芦巷。
王警官咂摸着嘴，莫名地就将这起事故和帝都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车祸联系在一起。
按说，这段时间的车祸也是够蹊跷的，上面都直接交给桑麓他们负责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查出个什么子午来。
王警官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拨通了桑麓的电话。
帝都一到冬天就没有出过几次太阳，大部分都是下雨或者下雪。
元旦节这天，依旧是大雪的天气。
雪谰和陈洋洋本来约好了去学校打球，一大早起来看见下雪，心里的小火苗彻底熄灭。
“姐，我让大洋来我们家里玩儿吧。”雪谰说道。
雪绯看了看外面的天，果断拒绝了他的想法：“这么大的雪，路上不安全，再说，现在外面到处是车祸你忘了？”
雪谰一想，也是，大洋好不容易才从上次的案件中捡回一条命，要是再出个车祸，恐怕他会崩溃吧？
“这车祸也持续大半个月了吧？姐你看出什么来了吗？”雪谰还是很关心车祸的，毕竟他平时还要上学，这路上老是出车祸，他走着心里也惴惴的，生怕下一秒就有车撞到自己身上。
雪绯摇头：“没有，不过异调局已经介入了，应该很快就能解决吧。”
虽然对桑麓那厮非常看不惯，但不得不否认，他的能力还是挺强的，不然也不会坐上异调局老大的位置，还把毕岸这种刺头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雪谰长叹一声：“但愿。”
天气太冷，又下大雪，就连小狌狌都不愿意去花园里玩儿了，天天窝在屋里吹暖气。
鸾鸟腿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能一瘸一拐地跳出纸箱子活动。
第29章 要不是真的我生吞的士你信不信？
“绯绯，我的祝余都要被它吃完了。”小狌狌蹲在沙发上，指着鸾鸟苦恼道。
雪绯摊手：“可是我也没什么办法啊，我这里也没有祝余。”
小狌狌叹了口气：“唉~”
鸾鸟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了它几眼，张嘴就是一串清脆的女声：“我可以吃人类的食物呀。”
小狌狌猛地一跳：“你你你会说话？”
不怪小狌狌惊讶，实在是这只鸾鸟自从被它带回来就从来没有开过口，它还以为它是先天不足呢，一度对它非常怜悯。
“我一直都会说话呀，我天天都跟绯绯说话的，只不过你都出去玩儿了，没听见。”鸾鸟歪着脑袋看它。
每天早出晚归只有吃饭时间才会出现的小狌狌从它的话里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了一丝嘲笑。
现在的神兽都这么不可爱了吗？
小狌狌郁闷地想。
雪绯笑眯眯地把鸾鸟抱进怀里：“既然你能吃人类的食物，那我就让雪谰从中午起多做一人份的食物，以后你就跟我们一样吃饭吧。”
鸾鸟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其实不用吃东西也可以的，我们神兽都是以天地灵气为食，虽然现在灵气微弱，但是填饱肚子还是可以的。”
小狌狌一听这话立即炸了：“那你为什么要把我的祝余全都吃光了？”
鸾鸟表情无辜地看着它：“你每次吃饭前都主动给我一根，我不好意思拒绝，就吃啦。”
小狌狌：“……”
小丑竟是我自己？
小狌狌觉得，这只鸾鸟就是个表面单纯内心阴暗的心机婊。
心机婊鸾鸟还霸占着绯绯的怀抱不放，简直可恶！
它当初就不应该把它救回来！
小狌狌忿忿不平，眼看午饭时间到了，不敢怼神兽，只好把一腔怒火发泄到雪谰身上：“还不快去做饭！我要吃很多好吃的！”
莫名其妙遭受小狌狌怒火的雪谰一头雾水，他一脸懵逼地起身走向厨房，边走还边想自己是什么时候惹到了这位祖宗。
没办法，在这个家里，小狌狌是妖兽，脾气又暴躁，惹不得；鸾鸟是神兽，更惹不得。而他姐，在他看来就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女人，惹谁都不能惹她。
因此，雪小谰自觉地把自己的身份放到了食物链底层，每天尽心尽力地伺候这三个祖宗。
就连他有时候都在自我检讨，自己是为什么要如此细心地伺候这几位祖宗？
难道他其实是传说中的抖丨M体质？
心里这么想着，他的身体却很诚实地围上了围裙，开始在厨房里忙碌。
幸好冰箱里被雪绯囤了很多菜，才不至于让他在这么大的雪天出去买菜。
“绯绯，我们今天看什么呢？《天线宝宝》都已经看完了。”小狌狌熟练地打开电视。
电视里出现的刚巧是本地电视台，现在正在播放午间新闻。
“又是哪里出车祸了？”小狌狌盯着电视里面的画面。
雪绯瞄了一眼：“好像是南江大桥，那里最近的车祸也挺多的，这都是第三个了吧？”
小狌狌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确实是第三个了。
“绯绯，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我总觉得这座大桥有古怪。”小狌狌期待地看着她。
雪绯想了想，虽然对桑麓他们很自信，但是她待在屋里也无聊，还不如出去找点事做，遂点点头：“好啊。”
金碧辉煌的别墅里，中年男人看着电视里的新闻，脸色一片阴沉。
“第三个了，是谁？到底是谁跟我过不去？”
他不相信这几次的车祸都是巧合，为什么偏偏都在南江大桥？为什么死的都是他手下的司机？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什么人搞鬼，他一个字都不信。
吃过中午饭，雪绯抱着小狌狌，羽绒服帽子里还藏着一只鸾鸟，一人两兽在雪谰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出了门。
“师傅，去南江大桥。”雪绯坐在后座，对司机师傅说道。
司机听见这个地点讶异地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惊讶道：“小姑娘，你要去南江大桥？”
“是啊，怎么了？”雪绯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
“你还不知道吧？就在早上，南江大桥那里才死了人，我跟你说啊，这事，是真的邪门！”司机压低声音说道。
雪绯眨巴着一双单纯的眼睛，配合地问道：“怎么邪门了？”
有人倾听，司机师傅也不急着开车了，他干脆把车停在路边，转过头来一脸神秘地说道：“这事啊，还得从南江大桥的修建开始说起，六几年那会儿，绕城河在南江区的那片区域可没有现在这么平静，那是一个波涛汹涌，水流湍急。”
雪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见她这样，司机师傅说得越发起劲：“后来吧，上面的人为了交通方便，就说要在那里修桥，那可是一个大工程，当时就让一个跨国建筑公司把整个工程都包下来了。本来吧，就南江区那片的水流情况而言，修桥很不容易，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自从工程队施工以来，那片区域的水流突然就平静下来了，一直到南江大桥被顺利修好，那片水域都风平浪静，连以前一个挨着一个的旋涡都没有了，大家都说这是龙王爷显灵，但是我呀，从老一辈那里听说，”
司机师傅做贼似的望了望四周，见没人注意，才接着讲述，只不过声音压低了许多：“那可不是什么龙王爷显灵，而是那个施工队在开工以前强行绑了开了灵智的动物扔下去祭奠的缘故。”
雪绯和小狌狌听得一愣一愣的。
司机师傅说得唾沫横飞：“这事儿啊，可是缺德的，是要遭天谴的！要不你说南江大桥最近接二连三的车祸是怎么回事？”
雪绯：“……这个，应该只是巧合吧？”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信老一辈的话，我跟你打个赌，这要是跟那施工队干的事情没什么关系，我在你面前把我的车给生吞啰！”司机师傅信誓旦旦地保证。
雪绯看了看他瘦弱的身板，再看看这能坐下五个人的出租车，明智地没有接话。
第30章 溪边
鸾鸟从雪绯的帽子里悄悄探出一个脑袋尖来偷瞄驾驶座上的司机，眼睛里满是好奇。
现在的人类赌约都这么奇怪了吗？
雪绯抱着小狌狌，无语了半晌，终于说道：“我觉得吧，你大可不用这么认真。”
司机师傅义正言辞地反驳：“这是关乎男人的尊严问题，小姑娘你不懂。”
雪绯更加无语了。
她正要说什么，副驾驶的车窗忽然被敲响，雪绯朝外面看过去，穿着一身制服的交通警察正弯腰透过车窗看向他们。
司机师傅‘嘶’了一声，赶忙摇下车窗，对外面的交通警察讨好地笑笑：“警察同志，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他一踩油门，跑得火急火燎。
雪绯看向倒车镜，里面的交警站在原地，一脸严肃加无语地看着远去的出租车。
车开出去老远，司机师傅才感叹道：“这年头，挣个钱不容易，到处都是交警。”
雪绯：“你刚刚要是不占用公交车专用道，交警也不会来找你。”
司机师傅不说话了，显然对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也不知道交警把他的车牌号记下来了没有？
来到南江大桥桥头，雪绯付了钱下车，人还没站稳，出租车直接从她面前呼啸而过，好似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
自从出了三次车祸事故后，南江大桥的车流量明显减少，大多数车都选择不来或者绕道，只有极少数迫不得已才会开上这座桥。
雪绯徒步走上南江大桥的人行道，刚好碰到在这里办公的毕岸和归玄。
毕老七眉头紧锁，显然被什么事情困住了，归玄则靠着栏杆俯视下面的河水。
雪绯并不是很想跟他们打交道，桑麓那厮过河拆桥的事情历历在目，作为他的手下，国师大人觉得他们好不到哪儿去。
但是桥上视线通透，即使是下雪天，也不能挡住神兽的目光。
毕岸看到雪绯时眼睛一亮，立刻小跑过来，不要脸地问道：“你是不是来帮我破案的？”
雪绯给了他一个白眼：“要点脸谢谢。”
小狌狌也跟着挥舞着爪子，对他非常鄙视。
归玄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转过脸看向这边，在看到雪绯时脸上露出意外的神情。
他慢吞吞地走过来，在雪绯面前站定，眼睛里闪烁着名为激动的光芒：“有劳雪姑娘帮忙。”
雪绯：“……”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不愧是桑麓的手下，跟那厮一样不要脸。
“我不是来帮你们的。”雪绯保持微笑：“我只是路过，事实上，我是要去对面。”
毕岸不信，他一副了然的神情：“想帮我就直说，咱们都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我还不了解你吗？”
雪绯一脚踩过去：“谁跟你是好朋友？我们一直都是敌人。”
她说完也不管这两人的表情，迈着优雅的步子朝南江大桥的另一头走去：“都说了我有事，你们这些人偏不信。”
归玄看向毕岸，毕岸凝神，小声道：“走，我们隐身跟上去，她绝对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归玄点头，两人立即隐身，悄无声息地跟在雪绯后面。
鸾鸟在帽子里感应到了什么，从里面露出一个头趴在帽沿上朝后看。
视线里只有一片白雪，就连刚刚那两个人都没有了身影。
它歪了歪头，还是没说什么，又缩回了帽子里。
下了南江大桥，面前是一左一右两个方向，雪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左边。
相比于右边，左边的道路要稍微狭窄一点，越往前走就越偏僻。
两边是茂盛的竹林和高大的叫不出名字的树木，不时有几只野鸟扑棱而过，地上是厚厚的积雪，雪上有明显的两道车辙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