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自天边错落开来。
但他的眼中没有烟花,亦没有人间的万家灯火。
天下河山万里,天边星河璀璨,人间灯火万千,竟然都不如她的一个吻,更让他来得心动。
一吻结束。
他看到面前的少女眼睛里还泛着水润的光泽,气嘟嘟地冲他道:“江之洲,你欺负我,不过——”
少女话锋一转,突然就变得很大方,她道:“看在你肯给我买牡丹绢灯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她就算装作是生气,都这么可爱。
过了一会儿,江之洲看见她又扯着他的手道:“关于面具,我家乡有个戏文,戏文里讲的故事很有趣,你要不要听听?”
其实她哪里是问他听不听,她只是单纯的很想讲给他而已。
江之洲没拒绝也没点头,小姑娘便自顾自的讲下去。
她这样道:“戏文里一个公主,在正元节的灯会上,喜欢上了一个带面具的公子,我记得里面有句戏文是这样讲的,好像道,昆仑奴只不过是一张面具而已,而面具下面的人脸,通常都是不同的。”◎
江之洲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却又听她接着道:“人海茫茫里,大家都带着面具,很难认出对方,但是。”
她又缓缓抬了起头:“千万人之中,总有心有灵犀的人,能够第一眼认出对方的存来。”
“所以,江之洲,我会是你,第一眼认出来的人吗?”
-完-
第19章 屠狗
◎剑在手,杀江狗◎
她这句话问的很小心。
但却能听出来显而易见的一丝期待。
江之洲愣了神,少年抬头,想说的话就卡在嗓子里,但是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最后,他也忘记了那次到底想如何回应孟芙。
他想说的那句话。
是,她会是他忘不掉的人。
可最后却也没能说出口。
等到孟芙彻底的消失在他眼前之后,这句话他想说,却也再也没人听了。
那盏牡丹绢灯,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物件。
可是却被少女保护得好好地,视若珍宝。
这只不过是江之洲随手买给她的玩意儿,在人间随处可见,甚至旧了就可以马上换一个。
江之洲原本以为她早就把这个扔了的。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孟芙并没有把这盏牡丹绢灯扔掉,而且爱护得很好。
甚至于这盏灯掉落下来的时候,还像最初买给孟芙时候的一模一样。
可现在不是这样了。
因为牡丹绢灯染了血,变得支离破碎,江之洲花了好的的力气才将它修补完整。
他想还给那个人,但是那个人却不要这盏牡丹绢灯了。
他像个行尸走肉般的行走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去寻找那个会在上元节的漫天灯火里,勾下他的脖子,给予他轻吻的少女,但却怎么样都寻不到了。
揽月镜没有孟芙的心,用她的心头血也能开,能够报仇雪恨,他本该是高兴的。
可是江之洲却疯了。
那些记忆像梦一样侵蚀着他的大脑,江之洲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
等到从长久的梦境中苏醒过来之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要来寻找他的师姐孟芙。
庄周梦蝶,不知是庄周梦蝶,亦或是蝶梦庄周。
那场噩梦做得很真实。
他从清越宗的弟子房中醒过来之时,满头汗水。
醒来的时候手中没有鲜血,他也不是那个叱咤六界,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
还身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弟子服,在清越宗的弟子房里。
方才好似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那些有关于孟芙,最后的记忆他已经记不清,但是在梦里。
他好像很爱她。
可是江之洲向来难以启齿这些东西,所谓爱情,只不过是世人用来麻痹自己的东西。
他从不信这些。
可是他现在好像也体会到了爱人的滋味了。
江之洲明白,他现在内心所感受到的一切喜怒哀乐全都来自于那个人。
心中疾速的跳动。
只不过是因为他不敢承认。
他对孟芙。
生了情,动了心。
——
时然直接朝后退,她这一躲,头发上用来束发的簪子直接掉落了下来。
她手中握着剑,直直地刺向江之洲,通过他的声音,来判断他的方向。
剑在手,杀江狗。
时然心里很不爽,他妈的这么久没见面,重新见面还是要一见面就喊打喊杀,她能舒服吗?要不然因为沈容现在身体不好,她早就也掐一掐江之洲的脖子让他也体会一下被人掐脖子是什么滋味了。
方才还要祭出三味真火来焚烧她。
不是大哥,咱们说,你跟我是不是有仇啊?之前上一次做任务的时候,就成天喊打喊杀的,后期更是一个不高兴就要搞死自己。
时然暴言,江之洲就是个杀人如麻的病娇,谁不听话就杀了谁,眼里没有一点对生命的尊重,现在对她也是这样。
时然:平平无奇任务执行者,路过美少女,只是想去找沈菁的路人。
就是说你再有怨气,想杀人也不能对一个无辜路人下手啊。
不过,少女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病娇的世界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也就是说,跟狗,是没有办法讲道理的。
她刚想跑路,便感觉到一道流光将她的手腕扣住,她整个人直接被江之洲拉进了怀里。
时然的头发完全散落开来。
方才簪子掉落的时候,只顾着和江之洲斗智斗勇,因此什么都没注意。
现在才发觉头发已经散落在了肩膀上面,时然微微一愣,江之洲竟然用法器把她重新捆了过来,这是在干啥玩意?
光天化日之下,眼瞅着这么多人,江之洲这龟孙子要跟她玩捆绑play吗?
不是吧,兄弟?
都是个路人,能不能放过她?
时然呼吸微微一窒,但是这回面前的人并没有扣住她的脖子。
这倒是让她放心了不少。
不过,她的簪子哪里去了?
“还请这位道友放开我,我只是偶然路过这里,还要去别的地方继续赶路,无意偷听两派对话,还请阁下见谅。”
她尽量把说话的声音放的平缓,让自己在面对这只狗的时候丝毫没有声音上的波动,不过心理上面的波动是不可能没有的。
毕竟,她有点怕掉马。
不管怎么说,作为沈容,应当是没有见过江之洲的。
这书是后面才融合在一起的,自然不可能见过。
否则,那不就乱套了?
她得尽量装作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才行。
这样想着,少女的声音便多了几份疏离。
只是,她没能等到面前人的回应,却听到了急促的喘息声。
这喘息声被压抑着,似痛苦,似紧张,也似雀跃,是欢愉。
时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牢牢地抓住,动弹不得,江之洲这狗箍得她生疼。
她听他这样道:“你怎么会有我师姐的簪子?我师姐哪里去了?”
“……”
如果她说她死了会不会被打?
这簪子她之前走剧本的时候很喜欢,走的时候便也带上了。
孟芙的娘亲很喜欢小兔子,在生下孟芙时提前替她做了一只小兔子簪子,那簪子的造型极为可爱别致。
原本是想着等着孟芙及笄礼的时候赠予她的,只可惜她没能活过孟芙满月。
这簪子,便是孟芙娘亲唯一留给她的念想。
时然能感受到孟芙母亲的母爱,因此便将簪子留了下来,时刻带在身上,今日带在头上,也没想到会碰上江之洲。
但仅仅凭借着一只簪子来识人,比沈青玄依靠一套剑招来识人荒唐的多。
时然强装镇定。
她道:“这簪子是再普通不过的样式,道友如何能判定得出是你师姐的?”
“再者,就算是你师姐的,那为什么不能是她赠予我的呢?”
她声音轻轻,带着从雪山之上而来的疏离与清冷。
丝毫不在意他的想法。
“江道友,我觉得,你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了解你师姐,我说的对吗?”
-完-
第20章 敲打
◎你说,修真人不骗修真人◎
少年的眼尾很漂亮,还泛着一点红。
他头上没有束冠,只简简单单的用一根青色的发带扎了起来,却将整个人的少年气衬托得很明显。
他们两个人在这僵持得久了,时然也有些不耐烦,她转身欲走,却又被江之洲扯住了手腕,这狗崽子抓人手腕是真踏马的疼。
时然内心特别想给他一个大耳光,但碍于人设,她什么都不能做。
又是他妈的该死的人设……
赶紧把剧情走完,你说行不行?
虐人者人恒虐之,时然现在不想听江之洲的心路历程,她只知道狗是真的很狗。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江之洲,或者说她压根也不想面对江之洲。
如果不是为了任务,她甚至这三个狗一面都不想见,但是没办法……
任务摆在那里,打工人打工魂,打工人不累不是人。
可是她现在又不是必须在江之洲的这条任务线上,所以,江之洲,她可以搭理,也可以不搭理,这完全可以依靠着时然的喜好来。
若是完全按照她的喜好来,那时然并不想搭理江之洲。
她手心里灵力打了出去,又把嘴唇边的血迹擦了擦,接着道:“怎么?江道友方才还对我喊打喊杀的,才过了多大一会儿,就换了一种态度?”
江之洲面色不虞,但时然看不到,再者说,就算她看到了,她也没什么心情去顾虑江之洲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想什么,与她何干?
对前男友嘘寒问暖,还是个没心没肺的前男友嘘寒问暖,时然倒还没这么大度。
江之洲将指尖深深扣进了手里。
他忍下薄发的怒意,强行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面前这个少女这么呛他,其实江之洲心里很不爽,但是一想到她可能会知道孟芙的下落,自己现如今又有求于人,只得选择性的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