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武帝颔首。
却听宁王将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话说回来,他一个小小书生,又无甚家世背景,怎么会将此事闹到京中朝堂?不知这背后是不是有人主使。”
“接着去查。”弘武帝当即发话。
却听长孙答,“孙儿已经查了,此事能闹到朝廷,同礼部员外郎胡邑不无关系,胡邑多年前曾与山西布政使陆为良有过节,此次新科状元陆安济便是陆为良之子,胡邑大约眼见有泄恨的机会,未核实事件真伪,便告到了朝廷。”
“胡邑……”
弘武帝皱眉沉吟,忽然看向了六子朱光深,“朕记得,此人是你去年举荐至礼部的?”
朱光深一顿,立时起身垂首,道,“儿臣识人不明,还请父皇降罪。”
竟当即认了。
当然,他也只是承认此人是自己举荐而已。
旁观的卫婉宁心间冷笑,朱光深果真反应快,这点小事,巽王宁王他们定然找不到直接关乎他的证据,而他如此主动认错,倒叫弘武帝不会太过苛责他。
毕竟他原本就是最小的儿子,更受宠些。
果然,弘武帝只道,“以后要擦亮眼才是。”
便没再说什么。
至于对相关人等的正式处理,自然要明日朝堂上再说。
不过经此一事,方才的话题倒是彻底被岔开了,陈贵妃只好将早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再等机会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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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初升,眼看人已到齐,园中酒宴正式拉开了序幕。
已是盛夏,为了凉快,今夜宴席设在清溪园中,每两人一个小桌,众人沿环形溪水而坐,颇有些曲水流觞的意味。
因着今夜大多为皇室宗亲,倒也没分桌,毕竟室外光线没有殿中那般明亮,明月当空,宫灯随清风摇晃,颇有朦胧之美。
锦容拉了卫婉宁同坐,为了方便说话,故意坐得离弘武帝等人远些。
美酒佳肴纷纷呈上,又有乐舞接连上演,凤子龙孙们纷纷上前向弘武帝祝寿,气氛渐渐高涨。
又是一轮乐舞结束,只见耒阳郡主朱华碧抱了琵琶上前,对弘武帝行礼,“孙女在家中苦练了一首祝寿曲,愿为皇祖父演奏,祝皇祖父万寿无疆。”
弘武帝正开怀,立时应允道,“好。”
朱华碧便演奏起来。
她纤指拨弄琴弦,乐曲顿如银珠般落下,嘈切错杂,有条不紊,可见技法高超,一曲弹罢,引来无数叫好声。
弘武帝也十分满意,颔首赐了赏。
朱华碧功德圆满,回到座前,笑着瞥了一眼卫婉宁,道,“常闻卫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可有什么才艺,能为陛下表演?”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朝卫婉宁看了过来。
锦容一下攥紧了手,她当然看得出,朱华碧这是还记着上回在自家的仇怨,故意给卫婉宁难堪。
毕竟不是谁都像她,早早备了节目。
卫婉宁顶着众人目光,微笑道,“郡主过奖,小女平庸无能,不敢在贵人面前献丑。”
哪知朱华碧不依不饶道,“哦?那姑娘出身武将世家,不善琴棋,难道善舞刀弄枪?啊,不若给我们舞剑如何?”
这话一出,不止锦容愈发生气,众人也都听出了不对。
朱永琰皱了皱眉。
镇国公卫崮看了看女儿,欲言又止。
就连此时正在殿外巡逻的卫俊鸿听见,也不由顿住了脚步。
耒阳郡主小小年纪,怎会如此恶毒?
一片寂静中,卫婉宁含笑道,“剑气凌厉,只怕会冲撞宴间祥瑞。”
朱华碧早想到她会这么说,故意笑道,“皇祖父福寿齐天,岂会怕这个?”
话说到这份儿上,弘武帝便也发话道,“若卫仲在世,该与朕差不多年纪,今夜乃是家宴,你不必害羞。”
言语间大有视她做孙辈之意。
卫婉宁只好应道,“那小女就姑且献丑,恭祝陛下福寿万年。”
语罢又对朱华碧一笑,“可否请郡主为我奏一首“出塞曲”?”
什么,为她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