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先王薨逝,今次乃是五年来巽王府头一回办喜事,府中上下欣喜溢于言表,每一样摆设都看得出用了心思。
皇长孙大婚,无人敢忽视,此时的新房中站满了皇家女眷及宗妇们。
卫婉宁坐在榻边,盖头很快被挑起,她下意识的眨了眨眼,对上一张光风霁月的面容。
朱永琰双眸幽深沉静,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望着她,良久,赞叹道,“真好看。”
身后顿时响起一片笑声,二公主打趣道,“瞧瞧,果然是头一回娶媳妇,新郎都看傻了!”
大公主也道,“郎才女貌,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其余人,如宁王妃,顺王妃等,虽从前与卫婉宁结过怨,但而今成了一家人,且还是陛下亲赐的婚事,只好也跟着附和。
喜娘端来合卺酒,在众人目光下,新人交臂饮下。
外头宴席已开,宗妇与新郎该去参宴了,临走前,朱永琰对娇妻道,“休息一下,想吃什么只管吩咐膳房。”
一双眸子深情的能掐出水来,声音不知有多温和。
卫婉宁点了点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知是不是被酒刺激,脸也有些微微发烫。
简单吃了些午饭,时间还长,卫婉宁却没有歇息,先将房中丫鬟叫到面前,询问婆母徐太妃的喜好。
她上辈子与这位太妃没什么接触,眼下成了婆媳,自该认真对待。
只听丫鬟道,“太妃喜静,平素多居于自己院中,念念佛经或做些女红,太妃针线极好,王爷从小的贴里寝衣都是太妃亲手缝制的。”
卫婉宁了然,心间一时羡慕又惭愧。
羡慕的是朱永琰从小到大都有亲生母亲做衣裳,惭愧的是自己的女红并不算好,长这么大还从未能缝起一件像样的衣裳。
她略想了想,心间定好了主意,便叫丫鬟退下,躺下歇了会儿。
外面宴席还早,不到天黑,朱永琰是不会过来的。
巽王府真是久未这样热闹过了,大喜加上先前的大胜,又临近年底,朝中内外欢欣鼓舞,一干王公大臣们从晌午喝到日暮,眼看已经挂起了灯笼,还未尽兴。
眼看冷月越升越高,时间已是不早。
宁王年纪最大,率先撤席告辞,他一走,顺王也支撑不住,打算撤席回府了,朱永琰来送,被他直着舌头一顿醉话,“你,你,你小子……有福气,比我好哇……我,我命苦……”
说着竟还悲从中来,目中滚起了泪珠。
朱永琰哭笑不得,忙唤来侍卫将五叔扶进马车里。
顺王一走,怀王也跟着走了,朱永琰接连送完人,回到宴间,只见朱光深依然在饮酒。
他未打算多理会,只是行至近前时,只听对方低声道了句,“那日你都听见了吧?”
朱永琰顿足,道,“六叔说什么?”
眸中已然转冷。
朱光深冷笑一下,“你不嫌弃她?她曾嫁过本王,还曾为本王生过一儿一女……”
面上挂着诡异的笑容,边说,边将一杯酒送进口中。
朱永琰也冷笑道,“那,你又是如何叫她心死,这辈子对你避之不及的?”
“你……”
朱光深怒摔了酒杯。
他二人的位置离旁人稍远,原本无人注意叔侄俩的神情,被酒杯落地声一惊,众人顿时纷纷看了过来。
朱永琰抬高声音发话,“六叔醉了,来人伺候。”
侍卫们立刻走来。
在朱光深抬步前,他又低声道,“而今她是我的妻,离她远些。再敢伤她,别怪我无情。”
“你……”
朱光深气得咬牙,却只能眼睁睁看他走入席间举杯。
朱光深怒摔酒杯一幕发生时,卫婉宁正在沐浴。
沐浴完毕,换上寝衣,她继续回到榻边等候。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的心也悄然紧张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却听门外响起一阵厚重的脚步声,丫鬟们纷纷行礼唤着王爷,紧接着,门被推开。
朱永琰出现在了面前。
依然是行礼时的一身喜服,面庞也依旧那般俊秀,只是大约因为喝了酒,面颊微微染着些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