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到,只要脑海中出现那个名字,就会不自觉地叹气。
自己坐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有吵闹声,打开门一看,才发现郑咏雪和蓝尚就数学的一个逻辑问题展开了争论。
当然,蓝尚看起来有些委屈但眼睛都在闪着光,郑咏雪战斗力很强却不野蛮。
被有理有据地纠正了错误以后,蓝尚看着郑咏雪的眼神更加不对劲了,不对劲到郑咏雪自己都发现了……
本来非常有逻辑和底气的争辩,随着那放着光一样的眼神慢慢弱了下来,说到最后竟然变成了非常小的气声,郑咏雪避开蓝尚的目光,无辜地看看地板,看看时谣,又翻着自己手上的书,然后一溜烟儿跑到厨房帮阿姨洗碗去了。
蓝尚看着她的背影,表情真是喜欢到了极点的样子。
时谣愣在原地,讷讷地:“我又一边学习一边吃狗粮了?”
时冉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好羡慕,她和陆黎大概也有一段这样的时光么?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她全都不记得了。
吵闹的地点又从书房转移到了厨房,本来很腼腆谨慎的蓝尚,好像成了一个学生时代的男孩子,追逐着郑咏雪,兴奋地讨论着幼稚的中学数学题。
他追逐,郑咏雪就躲开,两个人玩着游戏一样的乐此不疲。
时冉睡不着,也没有陆黎的任何消息。
走出房间的时候,看到阿姨刚擦完桌子,时冉拉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阿姨,您还记得之前我和陆黎小时候住的地方么?您之前认识我们的时候,我们住在哪里?”
问完以后,她不仅得到了一个地址,还得到了一把大门的钥匙,时冉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朝阿姨道谢,下楼打车往过去。
这些,应该都是陆黎安排的吧。
从他带自己来这个家开始的第一天,从阿姨暗示她认识他们的第一天,就是在给她机会自己去看一看吧?
车子从他们所在的市区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地方,是一片已经发展得很好的郊区,还成立了旅游新村的样子,家家户户办起了农家院来招待客人,路上说话和打招呼的人都很淳朴,街坊邻里都很熟悉。
这里的生活和一百公里以外他们的生活,像是两个世界。
而曾经,她和陆黎在这里,生活了很单纯舒服的一段时间。
时冉看着门牌号往里走,几乎是没什么障碍地找到了这间两层的小房子。
与其他崭新的,和谐地刷着统一颜色油漆的房子不同,这里很破旧,像是很多年都没有人来过的样子。时冉站在门口的时候,隔壁在外面坐着大牌的几个老人看着她窃窃私语。
瞧着她准备走进去,才好心提醒:“人死了,是凶宅,这个房子主人都没回来过,也不卖的。”
时冉一愣,走过去,看着老人,指着破败的小楼:“奶奶,这里之前是不是住着一家姓骆的人家?”
“知识分子,高材生的,是博士的。”老奶奶一边出牌,一边给时冉说着,“想不开跳楼了,妻子也跳了,留下两个正在上学的娃娃。”
时冉心一揪:“两个么?”
老奶奶刚想确认,旁边的大爷就纠正她:“不是两个,是一个,那一个女娃娃不是他们家的,是另一家的。”
老奶奶想了想,才给时冉摆摆手:“留下一个娃娃,两个娃娃后来都找不见人了。”
老爷爷瞥了时冉一眼:“你不要去了,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这里有闹鬼的,没见人,门上一夜之间就干净了。”
时冉冲着老爷爷木讷地点头,又跟老奶奶道谢以后,就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往里走。
她对这里没有一点印象,房间里面并不像她想的破旧,甚至打开大门,里面竟然非常干净整洁。
一层有两间卧室,里面的布置很简陋,基本上没什么多余的家具。二层是书房,有一个又高又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和她的专业相关的书籍和文献。
书架旁边是两张很大的桌子,时冉在陈旧发黄的桌垫下面,看到一张《承诺书》,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放学你一定要来接我回家哦”,下面有两个手指印,第一个手指印上粗糙地写着她的名字,而第二个手指印上,名字是骆原。
那就是陆黎的本名吧。
时冉趴在桌子上,忽然觉得,如果之前的那些年,她给陆黎一个机会,至少是一个不排斥的姿态,让陆黎可以能开得了口,带她来这里看看,那也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然而重生一次,就算是知道一切,她回来了,也没有积极主动地去了解这些。在猜到和陆黎有更遥远的过去的时候,她本该去主动寻找的。
如果这一次,陆黎一去不回了呢?如果这一次,就再也没有重来了呢?
时冉攥着钥匙,忽然觉得很难过,她一直都可以对陆黎更好一点的,那是最容易的事情,可是她没做。
平静了一会儿情绪,在二楼找到了两间小一点的屋子,其中一间是难得的与其他房间风格完全不符的,时冉走进去,看到那些凌乱着摆在桌子上的小册子和凳子上的小裙子,大概……这是唯一一间保持了原貌的房间吧。
在里面坐了好一会儿,时冉才起身去到隔壁,是属于陆黎的干净清冷的风格,甚至还有最近有人住过的痕迹。
桌子上有好几本日记本,时冉看着封皮上记录的时间,大概是从骆教授出事的那一年开始,就没有后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