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来也不在天兵这边的大本营,今日看到祥云飞来,便知道是荀儿来了,几人才急忙的赶来了大本营,却不曾想听到这样的事,荀儿并未给留天帝面子,将自己的疑问全部说了出来,为何天兵布阵好像都被魔军洞悉,而北辰和子赋这边就无往不利,道理很简单,因为北辰和子赋同牧褚商议的阵法并未通过天宫,能说得清楚现在这个状况的只有一种可能性,那便是宫里有了魔尊殇龙的内应。
荀儿不但说了这个疑虑,更将之前萦绕心头的,关于朔芒孤身闯若水之事也说了,魔尊那样残忍的人,残杀若水附近百姓,血流成河,却只是将朔芒关押起来?而如今朔芒偷走了玄灵珠和一支血骨在不周山呼唤被玄月封印的完整体血骨,不正是说明了朔芒就是魔尊在天宫的内应吗?
这次天兵初来赤水就被魔军伏击,处处受到魔军掣肘,说众人心中没有猜错,那也太过单纯,只是碍于天帝和叶尊众人不敢发作,可心中却都暗暗猜测,是不是有人做了那暗度陈仓的买卖,此刻听了荀儿这样说,都用疑惑的目光盯着天帝。
回想当初,无人知晓的大殿朔芒横空出世,不知死活前去若水叫阵,说是意气用事想要证明自己,可此刻再想想他的所作所为,那不是摆明了去送死吗?如果天帝的独子被杀,后果必然是要引起两军交战的,如果朔芒的目的就是去送死来挑起战争,那一切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朔芒虽然昏聩,可绝……绝不会里通外敌,他不会!”
天帝的声音苍白无力,荀儿也心系玄月不愿在多做理会,该说的都说了她转身便要赶回不周山,可大营外却传来一阵阵嘶吼声,这声音初听只觉得吵闹繁杂,让人心神俱乱,可细细听来这声音就仿佛从体内翻涌而出,带着血脉喷张而出,不一会大营内灵力低微的仙官已经口吐鲜血,显然是被这嘶吼声所伤。
“凝神!”
北辰话音刚落,芝华已经幻化而出,有了芝华的保护,众人才纷纷冲出大营,映入眼前的是血海一般的迷雾,而迷雾中是张牙舞爪的魔军,和沸腾在半空中的魔尊殇龙,他显然正在呼唤着什么东西,而魔军便配合着殇龙发出嘶吼声,荀儿看到这一幕那压在心底的怒火终于是喷浆而出。
朔芒现在不在身边,又不能贸然对天帝动手,可魔尊就不一样了,这一切事情究其原因,魔尊殇龙肯定是跑不了的,虽然心系玄月,可荀儿是红了眼要将这一切罪恶的根源魔尊殇龙杀了,也许没有了殇龙一切就会戛然而止,她就可以和师父、师叔回到蓬莱镜,再过回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这到底是什么?”
子赋手中的羽扇已然不见而是握着芳华,子赋那把羽扇看似普通,实则是当年凤族送给子赋的法宝,名为长生,平素里子赋不喜欢用芳华,因着芳华里面的故事,上万年里就只有那次和荀儿比试时用过,恐怕是因为他心里知道,荀儿不是他能轻易对待的对手,而此刻常年握在手里的长生扇换成了芳华,不用多说,这已经说明子赋潜意识里已经感知到此刻的危机。
“四面八方,无数的怨灵都在朝着赤水而来!”
北辰说话间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惊慌,他这一辈子唯一紧张过的人,便是他的师尊子虚,子虚为苍生可毁元神,成冥界,那他北辰又有何惧,北辰转头看着子赋,目光变得坚定。
“背水一战,准备好了吗?”
芳华出鞘,虽未出声却已经回答了北辰,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为苍生责无旁贷,这便是上神与生俱来的使命。就在两人说话间,一阵剑鸣缓缓传来,压制住了魔军的低吼声,两人回头去看荀儿周身金光四射,手中的无霜仿佛感知到主人的愤怒,竟然发出了镇压住魔军嘶吼的剑鸣。
不等北辰阻拦,荀儿已经飞身冲向魔军,殇龙看着周身围绕金光的荀儿,也是有些意外,没想到竟然有人这般不怕死,吩咐魔军拦截荀儿,这次大战魔军站了绝对的优势,此刻正是士气大振的时候,看着荀儿单枪匹马的来,也是不管不顾的就往前面冲。
可不管魔军冲来多少,荀儿都没有移开目光,她直勾勾的盯着魔尊,而那朝着她用来的魔军,尽数在她的剑锋下化为一滩血雾,在战场上无往不利的魔军,此刻就如同浮游,生死尽在瞬息间,开始开前赴后继的向荀儿冲来的魔军,看到那一团团血雾,皆是畏惧不敢再向前。
天宫这边看到这番场景,也都是噤若寒蝉,看着荀儿在血雾之间,衣衫却仍旧是雪白一片,明明形若神祇,却让他们心惊,那死的虽是魔军,却也是生灵,可在荀儿剑下瞬间魂飞魄散,可荀儿却目光不移,好像手起剑落之间根本没有生灵在,生死一念都在荀儿的刀剑之下,如此杀戮可唤起心底最原始的恐惧,仿佛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变成那剑下的亡魂。
北辰收起芝华,不停的呼唤荀儿的名字,可荀儿不肯听,她一定要杀了魔尊,此刻她心中只有玄月刚刚嘴角渗出的那一丝血,生灵在荀儿眼中皆是虚幻,在她水墨荀心中,唯有玄月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谁伤了玄月,那哪怕是倾覆六界,她水墨荀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睛。
看着荀儿杀将而来,殇龙不敢怠慢,连忙严阵以待,好歹是魔尊,并没有在荀儿的剑锋下成为一团血雾,可荀儿此刻怒火中烧,那无霜好像也承载了怒火,剑剑到肉,不一会魔尊便落於下风,就连脸上都留下伤口,不停的往外流血,恐怕身上的伤口也绝不会少,只是殇龙身上的玄色长袍,即便血染了也看不出来。
就在两人打斗之间,天边突然暗了下来,暗黑色的云一层层叠压过来,不一会天地间便灰蒙一片,空气中充满了血腥之气,让人忍不住作呕,在看不到尽头的天边,传来‘嘡……嘡……嘡……’的响声,好像一头巨兽正朝着这边缓缓走来,可此刻未见其型,其脚步声却清晰入耳,而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地面都随之颤动,这到底是什么庞然大物呀!
“你们的死期到了,你们的死期到了!”
殇龙仰天长啸,荀儿的目光冷冽,好像能射出冰晶,让本来洋洋得意的殇龙目光变得警惕,
“你身为妖魔两族的魔尊,为何会如此愚昧?远古众神尚且不能度化的血骨,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够驾驭它?”
殇龙冷哼一声,显然不在意荀儿的话,他望着天边,笑着说,
“它沉睡山底数万年,是我将它呼唤而出,它感恩于我,自然会帮本尊杀了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仙神。”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万恶之灵
荀儿并未理会还在做白日梦的魔尊殇龙,眼神一刻不移的盯着天边,此刻北辰和子赋飞到荀儿身侧,立在她的左右两侧,叶尊则挡在三人身前,三位上神皆是神色凝重,如临大敌的模样。
“师叔,师父他……”
荀儿见北辰来到身侧,刚刚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有了一丝松懈,北辰知道荀儿的担心,安慰的说道,
“此物行走的如此之慢,恐怕是在和玄月酣斗,你要相信你的师父。”
荀儿怎会不相信她的师父,可相信也不能阻止她的担心,荀儿绝不想让玄月受一点点伤,她想要飞身前去协助玄月,却被北辰拉住了,远处已经看到了那物的黑气,迎着黑气而来的是一团白色银光,那是月痕的剑光。
“师父!”
荀儿的声音在这吵杂混乱的赤水之中,显得那样渺小无助,可玄月还是听到了,挥剑的手都微微顿了一下,神尊玄月高洁无双,眉目生雪,本就情绪不多,可此刻却变得截然不同,他眉头紧皱,额间微微有汗,已然没有了往日的淡定,却仍能保持衣冠整洁,剑锋凌厉,真不愧贵为神尊,受四海八荒的膜拜。
‘荀儿,让魔军撤退!’
荀儿听到玄月的声音,可身边众人却都没有听到,便知道是师父密语传话,听了玄月的话,荀儿心中已明白了几分,当日在若水之下寒魔纪笙将血骨一支中的怨灵沾染给魔军,妄想制造出一支如当年噬魂兽一般的不死军队,如今这血骨复生,恐怕不是奔着魔尊殇龙的召唤,而是因为血骨在魔军身上留下印记。
“老匹夫,快点让你的魔军撤退!”
荀儿厉声说道,本来还面容紧张的子赋,听到荀儿这样叫魔尊,嘴角忍不住微微扬了起来,此刻手里的是芳华而不是长生,要不然子赋定然要用羽扇挡住个不合时宜的笑容。
“……”
这殇龙虽被困于若水之下,可身为魔尊被妖魔两族敬仰,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他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有一日会被人唤作老匹夫,那脸色都有点绿,话语也噎在嗓子里,说不出半个字。
“愚蠢!你真的以为这怪物是被你召唤过来的?寒魔当初用血骨的一支给你的魔军渡恶灵之气,他来此是为了寻那属于它自己的气息,你以为它是你的友,殊不知它是索命的灵。”
可殇龙此刻哪里听得进去荀儿的话,你为了他好,可他一心认为你只是惧怕他,哪里有心思去考虑这话中真伪,而在荀儿心中,这些魔军是生是死根本不重要,她提醒过了便不在多费口舌。北辰却是听出了荀儿话中的重点,看着那些魔军还不知此刻的危险对着那怪物摇旗呐喊,心中终究是于心不忍。
“殇龙,你真的要置魔军的生死于不顾吗?如果经此一役妖魔两族就此覆灭,你殇龙便是千古罪人,永生永世都要被你的族人唾弃。”
“大名鼎鼎的北辰上神也会畏惧血骨吗?血骨被本尊召唤至此,又如何会伤害我的族人,你不要颠倒黑白,血骨至此之时便是你们仙神覆灭之时。”
殇龙脸上虽然仍旧固执,可内心却多了一丝不确定,毕竟是北辰上神的话,一直避世于蓬莱镜的北辰此刻面色凝重言辞犀利的警告他,真不像是在说谎,这不由让殇龙多了一丝想法,刚刚他确实按照寒魔纪笙留下的召唤术进行了召唤,可一开始一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是魔军的呼唤起到了作用,这不得不让殇龙怀疑,难道血骨真的是因为魔军身上残留了血骨一支的气息才奔赴至此的吗?可面子上殇龙人就是不肯服软,依旧是一副此战必胜的态度。
几人说话间叶尊已让天兵撤退,天宫的仙官也在天帝的指挥下陆续撤退,最后因为撤退的速度太慢,天帝更是唤来祥云让天兵和灵力低微的仙官全部飞天速速撤出赤水,而留在赤水的都是灵力高强的仙神们,他们各个都是严阵以待,却不是对待魔军而是对着即将要到来的未知怪物。天宫这边突然的举动,让殇龙心中的小确信变得动摇起来,北辰看到黑气越来越近,再次回头对殇龙说道,
“当年噬魂兽吞噬恶灵,变成不死不灭的怪物,灵魂早被恶灵碾碎,只剩下无尽的杀戮,远古上神无可奈何才将它镇压在不周山下,但凡那噬魂兽还有一丝善念,上神们又何须强行镇压?现下它又如何会因为你的召唤之恩,而为你所用?上次仙魔大战才过去多久你就忘记了忘川是何等景象吗?战死的怨灵盘旋在忘川之上吞噬生灵,生灵所产生的亡灵又被吞噬,周而复始众生不得轮回,最终是我的师尊自毁元神成冥界,才将恶灵镇压在忘川之下,再度化亡灵入轮回,你真的敢拿妖魔两族的存亡做这次的赌注吗?”
荀儿听了北辰的话,冷冷的转过头望着殇龙,那眼神使得即便行走于人间炼狱的殇龙都不禁背脊发冷,荀儿缓缓的对北辰说道,
“师叔,何须和他多费口舌,魔军生死他作为魔尊都不在意,我们何须理会?而且他放出了血骨,如果伤害了师父,且不管血骨放不放过魔军,我水墨荀也不会放过他们,这赤水上能见到的妖魔鬼怪,无一例外,我都会尽数屠杀,让他们的死来为伤我师父谢罪。”
听了荀儿这话,别说是殇龙,就连几位上神和飞上天来的天帝等人都不禁胆寒起来,因为他们知道荀儿不是在说笑,从他刚刚斩杀魔军的架势来讲,屠尽魔军也只是时间问题,刚刚才消散的恐惧又再次涌上心头,仙神自古心中向善,为生灵可自毁元神,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可荀儿心中的杀气显然于此不同。
“荀儿,不可造次。”
北辰拉过荀儿的手,他自小便知道荀儿在生灵之上并没有太多怜悯,这恐怕是因为玄月清冷的性格,和讲求天命自有天定的心性所造成的,北辰想着以后一定要好好再教导一下荀儿,却不曾想今日一战成了所有人心中的阴影,就连天帝对待荀儿都带着一丝恐惧,这也是后话了。
魔军殇龙最终还是命令魔军先行撤退,可这么长时间的耽搁,已经来不及,还未见其形的怪物,已经开始吞噬赤水边上的魔军,殇龙看到瞬间消失的魔军,心中一颤,那些以为盟友来了而发出欢呼的魔军,根本还未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一阵黑雾卷走,留下的只有黑雾中传来的吞噬声。
“师父……”
荀儿终于还是挣脱开北辰的牵制,飞身到玄月身边,无霜出鞘想要帮忙玄月抵御这无穷无尽的黑气,可来到这怪物身前,荀儿却不知该如何出剑,玄月的一剑剑刺出去,打散了黑雾,可那些黑雾瞬间便会再次聚拢,一剑剑就仿佛是打在棉花上,白白浪费灵力,却对怪物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害,那怪物已然看不到血骨的模样,唯有黑雾聚拢的形象就好像一头四脚巨兽,隐约能看到头顶上顶着一个圆形珠子,那正是玄灵珠。
荀儿拉近距离才发现,玄月也根本不是在和这怪兽打斗,而只是在延缓怪兽前行的速度来争取时间让赤水的众生撤退。即便是神尊玄月,因为长久的与这怪兽角力,此刻也显出疲态,连发丝都有了一丝凌乱。
“师父,交给荀儿吧!”
荀儿正要代替玄月驱赶黑雾,却被玄月拉住,月痕入鞘,缓缓将这怪物引入赤水中央。不需要玄月多说,北辰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和身边的叶尊和子赋说道,
“师兄是要将这东西引入赤水中央,先行困住它,四个方位,我们暂且封印住它!”
“好!”
叶尊和子赋听了,纷纷应声点头,起身便来到怪兽的后方和侧面,占据了三方位置,留了一个位置给玄月,玄月对着三人点点头,将荀儿挡在身后,收起月痕,捏了一个口诀,合四位上神之力,才暂时将这怪物镇压住了。
看到怪物暂时被镇压,众人才回到岸边,玄月体力不支险些站不稳,好在一直跟在玄月身边的荀儿扶住了他,回到玄月身边,荀儿又一次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和之前充满杀气的水墨荀简直是天壤之别。荀儿从乾坤袋里唤出毯子铺在地上,再扶着玄月坐下,好让玄月能够打坐调息。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天帝看着那被镇压的怪物,脸色都吓得青白,不知是因为这怪物太过恐怖,还是这中间多了担心自己的儿子是此次事件参与者的恐惧。北辰忧心忡忡,看着玄月打坐调息,荀儿紧张兮兮的陪在他身边,便有意无意的将众人引到赤水边,希望不要打扰玄月,他知道之后必然还有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