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赵缦缦惊讶道:“你还知道枸杞?”
“我问了、问了妈妈……”
“什么?!”
“我问她,吃什么补身体,她说小米粥加点枸杞,养胃补肾。”
“……”
赵缦缦默默地拿起餐勺,一边搅拌,一边用若有似无的声音嘀咕道:“你少做点那些事情,就根本不用补……”
她一时间忘记了盖克兰听力十分好,所以,这句话一字不漏地被盖克兰听了进去。于是,盖克兰毫不留情地回应道:“这你就别想了,我大不了多给你煮点。”
赵缦缦猛地抬起头,与他对视了两秒钟后,怪异地嗔怪道:“你知不知道枸杞不能过量的?!任何事情都不能过量!”
盖克兰盯着她涨红的脸,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摩挲她的脸颊,再到下巴,最后停在她的唇角,张狂地回答:“我不知道。”
见他如此厚颜地说出这句话,赵缦缦实在是有些后悔回来了,她低头喝了一口小米粥。
“怎么样,和妈妈做的味道一样吗?”
“差不多。”赵缦缦又喝了好几口,温热的小米粥从喉间滚入胃中,令她身体舒服了不少。
盖克兰也垂头喝了起来,餐厅陷入了寂静,他们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吃一顿平常的早餐了。
喝了大半碗后,赵缦缦抬头问道:“我听说,你很久没回军营了……”
“嗯。”盖克兰继续喝粥,似乎不太想讨论这个问题。
“奥托,我们中古有句很古老的诗,叫‘国破山河在,春风吹又生’。意思是国都沦陷,城池残破,但山河犹在,希望便会向春风一样……”
盖克兰抬起头,注视了赵缦缦一会,才开口道:“你欺负我没读过书吗?明明是‘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赵缦缦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溢出的粥水,红着脸,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咦,你怎么知道的?”
“这几个月,我读了一些中古诗词……这首被列为亡国必读……”
“……”
赵缦缦望着那张英俊瘦削的脸上有一道淡淡的伤疤,忽然心疼得说不出话了。她伸手握住盖克兰的手,哽咽道:“奥托,我们结婚吧。”
盖克兰反手将那只白皙柔软的手,紧握在手心,神色坚定:“好。我们结婚,马上就去。”
他们快速吃完早餐,拿着一份过期的中古外交部结婚证明,和一份作废的乌兰外交部结婚证明,直奔赫塔的民政大厅。
起初,对于这种情况,民政大厅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如何处理,便去请示上级领导。
盖克兰半威胁半利诱地和民政大厅的领导“沟通”了一番,终于在临近中午时分,拿到了珍贵无比的一纸婚书。
结婚证书很快被盖克兰晒到了网络上,瞬间引爆了网络,成了全球热门话题。
赵缦缦起死回生的新闻传遍了全世界,低落了大半年的傲慢夫妇粉又复活了,开始在网络上风生水起地搞事情。
埃尔温·米勒看到这个消息时,目眩魂摇。他没想到赵缦缦能起死回生,但转念一想,以她的特殊体质,怎么会轻易死去。
他顾不上换下睡衣,从寝宫跑出来,直接冲进了金色飞车。刚准备按下起飞键,他蓦地又顿住了身体。
他们结婚了,埃尔温忽然意识到这一点。他们结婚了。
他嘴里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踉跄着身子,呆坐在了沙发椅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用双手搓了搓麻木的脸,拨通了视频。
视频里出现的那个人依旧明媚温婉,埃尔温热泪盈眶,喊了一声“缦缦——”后,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赵缦缦撇开满是怒气的盖克兰,坐在一张长椅上,将这件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就是这样,在上师的指引下进入了超意识状态下,心脏停止运行,身体靠赤道能量维持生命。”答疑结束后,赵缦缦又说道:“埃尔温,谢谢你,把金色飞车借给影四。”
埃尔温点了点头,将这份感谢之情领了下来,放在心底。他靠在墙上,喃喃道:“缦缦,恭喜你结婚了。你以后会幸福的,对吗?”
“当然。”赵缦缦眼里噙着泪花,笑道:“埃尔温,我也恭喜你,要当国王了。”
埃尔温垂眸一笑,将忧伤埋进眼底,假装轻松道:“我听你的话,当个好国王。”
挂断视频后,埃尔温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想起了那个吻——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盖克兰扬了扬手,往夏宫的主街走去。
“又怎么了?”赵缦缦拉着盖克兰的手臂,心里咯噔一下,还有什么帐没算。
“你躺在医疗床上的时候,埃尔温在你的嘴唇上亲了一口,我真的很生气!你知不知道?!”
“……”赵缦缦嘟囔了一句:“我那时候又没有意识……”
“反正我就是生气!”
“好啦!你真是脾气够坏的!”赵缦缦停在一家店门口,仰头一看珠宝店熠熠发光的招牌,拉着盖克兰往里面走去:“到了。”
还是上次那个老板。
老板望见是他们俩,忍不住一惊,怎么没提前招呼就过来。他一路跟随着盖克兰的视线,试图从中寻找特殊意味。
但盖克兰却紧垂着双眸,故意不去看他,吩咐道:“老板,来一对结婚戒指。”
“好的,将军,喜欢什么款式?”老板又走到盖克兰身前,弓着腰,眼角堆满了笑容。
“缦缦,你来挑。”盖克兰无视老板的殷勤,牵着赵缦缦走到结婚戒指的专区,转了一圈。
“我还是喜欢上次那种,还有吗?老板?”赵缦缦回头笑道。
“有的有的,上次将镇店之宝卖给两位贵客后,我又去了一趟中古,找到了一对更加稀罕珍贵的中古至尊黄金戒指,这可是从中古宋代流传下来的黄金打造的,唯一的缺点就是比较贵……”
老板迅速走向保险箱内,取出一个华丽的紫色锦盒,又不经意地瞥向盖克兰。
盖克兰被他看毛了,便喝了一声:“哪来那么多废话!”
老板被吓得一动不敢动,手里举着锦盒,进退两难。
赵缦缦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古朴典雅的黄金小圈泛着一丝浅浅的光辉,她用手指轻抚了一圈,开口问道:“多少钱?”
老板扯了扯嘴角,答道:“199万西元。”
赵缦缦:“……”
她扯了扯盖克兰的袖子,小声道:“其实没必要买这么贵的,你又没工作,也不是很有钱……”
盖克兰:“……”
“既然是老顾客,可以给贵客打个折,九折,你们看怎么样?”老板陪着笑脸,看向盖克兰。
盖克兰猛地瞪了他一眼,“什么意思?这是结婚戒指!还打折?!”
老板迅速委屈地低下头,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在盖克兰付款的时候,老板再次轻声试探道:“将军,要不要刻字?”
盖克兰盯着他,冒出来一句:“刻什么字?”
赵缦缦“噗嗤”一笑,终于受不了盖克兰的暴脾气,劝道:“你就别为难老板了,行不行?”
老板的眉毛都快拧成了麻花,可怜巴巴地抿了抿唇。
赵缦缦又转向老板,笑道:“老板,麻烦刻上我们的名字,谢谢。”
听到将军夫人的话,老板立刻展颜,憨笑地点头答应,将戒指拿进了室内。
盖克兰背对着赵缦缦,一言不发。
赵缦缦走到他身前,低声笑道:“就你们之前那些小伎俩,我从拿到戒指的第一刻就知道了,装个定位器还鬼鬼祟祟的。你直接跟我说担心我安全不就好了,绕这么大弯。”
盖克兰双脸憋得通红,“你发现了,为什么不拆穿我?”
“没必要,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赵缦缦摸着他的手背,安抚道:“奥托,放心吧。这一次,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一股酸楚涌上了盖克兰的鼻子,他将赵缦缦揽入怀中,紧紧抱着。一分钟后,他听到内室的门口传来动静,迅速将凌厉的视线射过去。
那人身体一缩,缩回了门内。
直到盖克兰感觉抱够了,松开了赵缦缦,老板才跑出来,将戒指呈给了他:“将军,名字刻好了。”
“怎么这么久?”盖克兰皱着眉头,怪道。
“不好意思,机器有点问题!”
赵缦缦掩着嘴笑了起来。
盖克兰将赵缦缦的手扯到手心,郑重其事将戒指戴了进去,恶狠狠地说道:“再丢了,我就对你不客气!”
赵缦缦取出另一枚金色小圈,套上盖克兰的无名指,努着嘴唇说道:“你要是敢对我不客气,我就对你不客气!”
老板侧着身体,打量着空空如也的保险柜,耳朵却竖得老高。等到盖克兰夫妇走出去后,他才用力喘了一口气,哭丧着脸道:“我太难了……”
买完戒指后,两人一起去了元帅府,这里已经被重新规划建设为临时元首府。
客厅内,他们与萨克森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威廉站在沙发侧方,面无表情。
萨克森的脸上倒是写着一丝愧疚的神色,他开口道:“缦缦,事情我都听奥托说了,过去的我也不追究了,你有过但也有功,这一次我相信你是为了奥托好,也是为了赫塔。威廉,你——”
威廉接到指示,走上前鞠了一躬:“夫人,你被博恩带走,我有责任,我向你道歉。”
赵缦缦赶忙站起身,低头说道:“威廉队长,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损毁了你的红网。当时情况紧急,实在是情非得已。”
“哪里。”威廉低了低下巴,客气道。
赵缦缦犹豫了几秒钟,又说道:“威廉队长,你的红网系统我研究过,耗时耗力且成本巨大。如果你想创立真正节能高效的监控系统,我可以帮你。”
“什么?你帮我?”
在场的三个男人同时将视线转向了她。
“没错,我可以利用能量控制监控设备,比你用智能高效许多。但我有一个前提,它不可以用来监视和伤害平民,仅仅作为国防和交通辅助系统。我不想引发新的红色恐怖……”
最后这句话直戳萨克森和威廉的心,看样子,赵缦缦还在责怪他们用红网跟踪她和夏朗夫妇。但对于这种能量监控系统,他们倒是第一次听说,不禁露出了兴趣盎然的神色。
尤其是萨克森,心底忽然生出了一种感觉,盖克兰未来做元首管理国家事务,若有赵缦缦的协助,也许会有新的发展和突破。
四人商量了一番后,威廉兴高采烈地撤退了,他现在不仅是亲卫队长,还被任命为新任国家安全局局长,负责通过技术手段来搜集情报,这种能量监控系统对他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吃完晚餐后,盖克兰和赵缦缦散步回将军府。
淡淡的月光下,赵缦缦穿着一条淡绿色长裙,被凉风吹起,飘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盖克兰搂着她的肩膀,闻着这股淡香,往前走去。他们似乎许久没有这样静下心来走一走,盖克兰先打破沉默,忽然问道:“你是赵构的后代?”
听到“赵构”这个名字,赵缦缦吓了一跳,她顿住脚步,惊讶地看向盖克兰。
“你父母之所以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是因为你们赵家需要中古纯正的血统。”
“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刚到赫塔的时候,我们查过你和赵府,当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直到我们准备结婚,父亲重新派人去查了赵家,一直往上查了好多代,结果在爪哇岛查到了一份隐秘的族谱。”
赵缦缦双眼闪过了一丝莫名的慌张,喃喃道:“然后呢?”
“那份族谱叫‘赵氏族谱’,也是在这份族谱上,我才知道……你还有一个哥哥,今年四十岁,名叫赵扬古……”
盖克兰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赵缦缦的黑色瞳孔骤然紧缩:“你……”
“你还要瞒我?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费扬古是你的亲哥哥。他隐瞒自己的身份到龙城从政,大肆宣扬中古古代文化传统,是为了什么?他想做什么?”
虽然这段话语气十分轻,却重重地敲在赵缦缦的心脏上。
终于到了坦白的时刻,赵缦缦深吸了一口气,毫无保留地将赵家的故事说了出来。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是北宋开国皇帝赵匡胤的后代,而不是赵构的后代。赵构没有生育,直接将皇位传回给了我们这一脉——”
“1279年,崖山之战结束,丞相陆秀夫走投无路,带着八岁的小皇帝赵昺投海,随行的十多万军民也一起跳了海。所有人都以为小皇帝死了,但其实没有。陆秀夫的后代带着小皇帝逃到了爪哇岛,并建立了一个小国‘顺塔国’。直到1596年,古荷兰舰队来到爪哇岛,殖民和侵占了这里。赵氏敌不过他们,便又逃到了赤道上的另一座岛,也就是现在的苏市。从此隐姓埋名,不再称王,也不再参与任何政治斗争,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生活。”
“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忘记祖先,不是吗?就像西颠半岛和骑士精神,对于你们的意义,无论你们走到哪里,祖先的痕迹都在你们的骨血里根深蒂固了。”
盖克兰震惊不已,即使知道赵缦缦的身世与宋朝有关,但也没想到竟然会是北宋开国皇帝的血脉,还有颠沛流离的南宋末代皇帝,竟然仍有子嗣绵延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