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赵缦缦听到院子里传来长剑划破空气的唰唰声。她叹了口气,穿上衣服,走出了卧室。
院子里,赵缦缦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搂住了盖克兰的腰,脸趴在他的背上。
盖克兰身体一僵,垂下了手中的长剑。
“你听我说,我可以一直一直,永远永远地爱你,但你要好好爱惜身体,不要因为我影响你肩负的重要职责。你明白吗?”
盖克兰转过身,露出了似懂非懂的神情,但望见对方楚楚可怜的模样,他紧紧地搂住她,“我知道了,我尊重你。”
赵缦缦心痛不已,你还是没懂,但是等到你懂的时候,恐怕已经迟了。她抬起头,含泪一笑,“我们和解了吗?”
“当然。我怎么舍得怪你。”盖克兰在她头上轻轻一吻,盯着她颈间的红痕,呢喃道:“缦缦,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美。”
如果不是因为我训练过高强度的自控力,大概昨夜已将你、将你拆入腹中。
“真想和影主练练剑,他都多久没和我们切磋了。”
“这不是忙吗?话又说回来,这次影主的伤好得真快,明明比上次严重多了,竟然这么快好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好像你又懂,不过,以前跟着影主觉得理想最重要。但现在看到影主每天神清气爽,我也有点心痒了,爱情,是什么滋味呢?”
“爱情,是鬼魂。听过的人多,见过的人少。”
“哈哈,这倒是真的。老五,今天什么行程?”
“去夏宫中心。”
“啊?又去人那么多的地方。”影七全身抖擞,“害怕。”
“人少也同样不安全,你看草原的安全屋。”影五嘀咕道:“还是冬宫安全,起码没有刺客敢去。”
“刺客影像已经发给大哥了,正在分析,我没见过跑得那么快的人,超越人类身体的极限了。”
“现在什么人都有,他身上怕是加了什么马达之类的吧。”
一阵凉风吹过,众人一阵沉默。
影八的冷笑话,一如既往地,不好笑。
餐桌上,赵缦缦双手托脸,欣赏对面的无暇俊颜,双颊泛红。
“为什么这样盯着我?”
“长得好看,还不让人盯吗?”赵缦缦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刘海:“少将军,你头发怎么还不掉色呢?”
盖克兰疑惑地看向她,“为什么要掉色?”
“那你用的永久性黑色剂?”
“我为什么要用那种东西?”
“你是天生的……黑发?”赵缦缦张大嘴,手顿在半空中,结巴道:“怎么可能?”
“嗯。”盖克兰眉宇间透露着一股忧伤,轻声说道:“我母亲是中古人。”
赵缦缦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啊”了一声。情报系统里根本没提过盖克兰的母亲是中古人,不,应该说根本没有任何关于他母亲的资料。他的脸是正宗西古长相,非要和中古扯上关系,那只有黑色头发带来的一丝儒雅柔和的中古味道。
“很奇怪吗?”
“我完全没发现你有中古血统。”赵缦缦说完这句话,便意识到,这一点其实再正常不过。
如今的夫妻选择要孩子时,可以在繁育中心申请父母各自的继承比例,以达到优生优育的目的。因此,22世纪的人,无需再像一百年前的人一样去整容瘦身。
他们的身材普遍更高,眼睛更大且颜值更高,这也是外貌协会榜首竞争激烈的缘故,每年不断地有新颜王诞生。但一年多了,三国榜首依旧未变,足以证明他们三人的颜值已是近年的巅峰,因此广受追捧。
盖克兰俊美不凡,英气十足的脸,至少继承了父亲95%的西古血统,完全有能力争夺西古国榜首。
“所以将军府……”
“是我母亲设计的。”盖克兰用手帕擦了擦嘴,放下餐叉,目光凝重:“里面的一砖一瓦,一梁一柱,一桌一椅,都是我母亲亲手设计的,我没有做任何改动。”
“但你的卧室为什么不是中古风格?”
“那是我父亲以前的卧室。”
“你父亲的?他不和你的母亲睡在一起吗?”
“很奇怪对吗?军人总是有许多秘密,连爱人也不可以透露。”盖克兰古怪地看了赵缦缦一眼。
“可以理解。”
“是吗?”盖克兰一笑,“我以为你不能理解。”
赵缦缦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心里同时浮起一丝阵毫无来由的失落,“所以,你是因为母亲,才喜欢中古服饰,才会对我……”
盖克兰握着她的手心,紧张道:“不是!和这个无关,我喜欢你,不是因为母亲,也不是因为中古服饰。只是因为,那是你。你穿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赵缦缦眼眸的失落瞬间化为浓浓的欢喜,嘴上却嘟囔了一句,“少将军,你真会开玩笑。”
“我认真的。”盖克兰将她拥入怀中,饱含深情地喃喃道:“我是认真的。”
第38章
吃完早饭,他们离开中古风俗城,来到夏宫中心,高耸林立的摩天大楼,先进高端的现代设施、交通工具以及娱乐场馆,比比皆是。
赵缦缦拉着盖克兰不知疲惫一间一间地逛,仿佛要将在冬宫储存的体力一下子用完。直到站在一间竖立着巨型海豹标志的场馆门口,盖克兰才拉住了她。
“水族馆、动物园这类,我们就别去了,动物活着时不爱惜,等到濒临灭绝的时候,才假惺惺地来爱护它们,夸它们可爱,我接受不了。”
“没想到你这样的钢铁直男,居然这么有爱心。”赵缦缦捏了捏他的手臂,有一种刮目相看的意味。
盖克兰并未接话,牵她走进了隔壁的一间豪华珠宝店。
“我们来珠宝店做什么?”
“买珠宝。”
店内老板望见两人,热情相迎:“两位贵客,请问想看什么?”
“结婚戒指。”
“啊?”赵缦缦仰头看他。
盖克兰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昨晚我们已经算结婚了,我是很传统的,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可是——”赵缦缦瞟了一眼老板,双颊泛红。
老板选择性双耳失聪,侧着身仰头欣赏自家天花板的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
“老板,有什么推荐?”盖克兰转身问道。
机灵老板俯首一笑,从透明珠宝柜里取出一对耀眼夺目的戒指,“成色上等,最后一批南半球货品,你们喜欢的话,可以算便宜点。”
“钻石?这种浮夸虚荣的东西,对我们没有意义。”
老板尴尬一笑,将钻石戒指放了回去,“是是,那不如看看这个。”
他走到带锁的透明保险箱旁,取出一对古朴的锦绣木盒,得意洋洋道:“这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流传几百年的中古至尊黄金,象征百年和好。”
盖克兰接过木盒,往内一看,酒红色的丝绒布上,嵌着两个古朴的浑金小圈,他递给赵缦缦:“你喜欢吗?”
赵缦缦眼前一亮,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它吸引:“喜欢,华美又不失古典。”
“就这对吧,老板,帮我们刻上名字。中古字‘奥托、缦缦’,两个都刻。”盖克兰注视着老板狭长的双眼,对方瞬间了然于心地点了点头,拿着木盒走进了内屋。
赵缦缦在店内溜达起来,欣赏着透明玻璃柜里,琳琅满目的珠宝。
钻石是14世纪的西古“太阳王”时期流行起来的,用以展示和炫耀皇室的权利和地位,因其璀璨夺目的光芒和繁杂多变的切割工艺,几百年来,一直深受年轻夫妻的喜爱和追捧。
世纪战争后,黄金价格也随之猛涨,尤其是质感温润、纹理均匀、工艺精湛的中古黄金,更是价格高昂,一金难求。
赵缦缦瞥了一眼透明保险柜上的价格,不禁咋舌:“九十九万西元?这么贵?!”
“这可是我们的结婚戒指。”盖克兰搂着她的肩膀,嘀咕道:“不许用金钱去衡量它。”
“不贵不贵,它代表长长久久。古代黄金嘛,难得难得。”刚从内屋走出来老板,迅速附和道。他将刻好字的戒指,递给了盖克兰,眯着双眼笑道:“祝两位新婚快乐。”
盖克兰一笑,“谢谢。”
走出珠宝店,已近黄昏。天边铺满粉色彩霞,令人心醉。两人不自觉地来到一个公共花园,花团锦簇,绿草如茵,草坪上有三两人群在谈笑风生。
他们牵着手,并肩漫步。盖克兰在一棵树形优美的合欢树下,停下了脚步。他伸手越过赵缦缦的头顶,从树上摘下一枝盛开的合欢花。
赵缦缦凝视着他从未展现过的优雅动作,高大的身体愈来愈低,单膝跪在了草地上,仰头举起了合欢花,瞳孔里满是深情:“献给你,希望你不会嫌弃它孤枝一朵,因为它是阳光下我可以采摘到的全部爱意。”
直到望见白皙的手指捏住粉色毛绒花,盖克兰才微微一笑。他拿出锦绣木盒,伸到她眼前缓缓打开,嗓音嘶哑,一字一字地说道:“赵缦缦,你愿意嫁给我为妻,无论贫穷富有,无论健康疾病,无论——战争或是和平,都不离不弃,你愿意吗?”
每一个字轻轻地漂浮在空气中,再沉重地落在赵缦缦的心里。她低头凝望着他,泪流满面。
“你愿意吗?”盖克兰又问了一遍。
几颗泪水滴落在木盒内的戒指上,如水滴岩石,溅起了一丝雾气,赵缦缦眼神微动,坚定地伸出左手,任由对方将戒指套在无名指上,捆住自己的一生。
盖克兰眼眶湿润,缓缓起身,在她的唇间轻柔一吻:“记住你的新身份,赵缦缦,我的夫人。”
赵缦缦仰起头,缩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喃喃道:“用中古话说,我们这叫私定终身。”
“放心,等经过你的父母同意后,我们举办一个光明正大的婚礼。”他温柔地亲吻她脸上的泪珠和颤动的睫毛,“缦缦,现在开始,请正式叫我奥托。”
“奥托。”
“缦缦,我想,我们一生一世都不会分离了。这是你承诺我的。”盖克兰闭着眼睛,深情地与她拥吻。
我已经无法承受,失去你,哪怕一秒钟。
在夏宫中心游玩了两天,他们安全无虞地转到了秋宫。五六七八也松了口气。
“总算是过了一关,”影七拾起地上一片红枫叶,往远处用力一掷,“咔嚓”,空中瞬间掉落无数枫叶。
影八扯了扯嘴角:“破坏自然景观,罚钱。”
“……”众人默默往旁边散去,仅留下孤独的影八,站在飘落的红枫树下,孤芳自赏。
望着漫天飞舞的红色枫叶,赵缦缦像孩子一样,裹着白色风衣在原地飞旋。这种景色在苏市是完全见不到的,她忍不住笑靥如花:“好浪漫!”
“枫叶大道,一年365天都是这样。”盖克兰牵着她的手,笑道:“早知道你会这么开心,我就早些带你来。”
“能有多早,我们认识也不过半年。”赵缦缦晃了晃手上的戒指,眨了眨眼,“忽然发现,我们进展太快了。”
“两个人的感情深厚,和时间没多大关系。”
“那和什么有关系?”
“我倒是愿意相信,它是冥冥中注定的。”
“噢?你还相信宿命论?看不出来喔。”赵缦缦大笑着往前跑去,来到一条水草丰美的溪流边,她蹲下身,伸手在清澈的溪水里摇曳,“哇,太清澈了,像是在空中游泳的小鱼。”
盖克兰咽了咽口水,对通话器说道:“你们退后。”
他走上前,搂着赵缦缦,嘶哑道:“它叫西溪,要不下水试试?”
“啊?”赵缦缦抬头张望了一圈:“万一有人出现怎么办?五六七八也在附近吗?”
“他们看不见,就算真的有人来,我们可以钻到水底,你会游泳吧?”
“游泳倒是会,但憋气不知道能多久。”
“我说过,你的肺活量很好。”盖克兰在她耳边蛊惑道,掀开风衣,“来,在这里把外衣脱掉。”
赵缦缦犹豫了几秒钟,红着脸走向他的怀抱。盖克兰仰起头,任由赵缦缦在宽大的风衣内窸窸窣窣。
听着一件件衣裤坠地的声音,盖克兰双耳发烫。
“可以了。”赵缦缦仰起头,问道,“就这样下水?”
盖克兰低头一看,雪白的棉质短袖短裤衬托得肌肤更加晶莹剔透,他喉结上下滚动,“嗯,你先去吧。”
脱掉风衣和上衣的盖克兰,露出了健壮结实的身体。他走下水,游到赵缦缦的身边,握住了她纤细的腰:“冷吗?”
“刚下水有点,现在不会了。”
几条褐色斑点小鱼游向了赵缦缦,她像是被挠痒痒一般,大笑起来:“这是什么品种?”
盖克兰双眸一热,为什么动物都愿意亲近你,“褐鳟,刚孵化出来的小鱼苗。”
“噢?这就是传说中最喜欢逆流而上的褐鳟鱼?”赵缦缦的手掌在水面缓缓划动,像是在和小鱼嬉戏。
“嗯,原本已濒临灭绝,我们花了很大代价,才保留下几十条,让它们在秋宫繁衍生息。”
“全球变暖,冰川消融,水温上升,很多淡水鱼和海洋生物都灭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