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朝夕相处,你又算什么东西?”
簌簌呼吸滞了滞,凭着他昨日的允诺,抬头自信道,“他说过,永远和我在一起。”
似是怕月媚不信,或是更坚定自己,她又重复一遍,“永远。”
月媚仍用一双轻蔑的眸子瞥她,眼中的不屑好似世间最锋利的刀刃刺她的心,望她许久才红唇轻启。
“你真以为他是因为爱你吗?他是为了报恩。”
簌簌蹙起眉头看她,月媚冷笑一声,将一团红光笼在了簌簌头上。
簌簌脑中登时刺痛起来,无数过往画面迅速略过,克州的亲吻与欢笑,无忧宫的欢喜不安,芙蓉镇,三清树,一切回到十年前。
‘你以后若是饿了,还来我家吃饭,我家很有钱的,肯定够你吃饱。’
男童稚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竟如此熟悉。
那晚山庄火树银花,宾客如云,正为少庄主庆贺生辰。
簌簌第一次下山,着了一身天青色小扣锦裙,头上一左一右两个发鬓,到后厨偷吃烤鸡。
一着赤金白狐领大氅的男孩,清贵的不成样子,一把抓住女童偷吃的手。
他们误入一间宅院,似是遇见什么状况,女童惊呼一声变成一枚小青果,被男孩拾起放进了怀里。
后面一阵混乱,见了血色,她在他的怀中越发害怕,他被人带走时,却重新将她放回了地上。
‘竟是你救了我。’
‘我往后寄人篱下,生死由他……你自珍重。’
“徐墨阳一直以为是你救了他,这才留你的命。他从前对你好,都是报恩。”
月媚眼中含着一抹冷笑,“可你也知道,他活下来根本不是因为你,当年卿云夫人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他本就不会死。”
簌簌仿佛还沉浸在年久的记忆中,只是眼角无声落了泪。
月媚眸中对她止不住的怨恨。
“你不知道他多想杀了你,去芙蓉镇,还有后来,”月媚突然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对了,还有后来,与绿盲蛇大战。”
月媚一提,簌簌脑中真的忆起绿盲蛇,那段记忆如存放在暗匣中的旧物,被吹落灰尘铺展开来。
与绿盲蛇在芙蓉镇大战,除了背上撕裂般的疼痛,更骇人的是,举动异常的徐墨阳。
少年蓦地低头咬破她的脖颈,贪婪得尝过她的鲜血,片刻后,他眸中巨大的快感与惬意,便如埋在记忆最深处的噩梦般笼在了簌簌心头。
他尝到她血的神情,真如掌控了全世界、
少年对滔天灵力和权势的偏执,真如月媚所言,极尽享受。
他在那时,是真的是想杀死她。
簌簌突然无力,跪坐在了地上。
“你毁了无忧宫,就是无忧宫的罪人,”月媚蹲在她面前,稍转了转头,“你现在还觉得他会原谅你吗?即使你跟他解释,他会相信你吗?”
月媚说话时的声音相比方才,不知温柔了几倍,可道出最后一句时,簌簌身上竟是一抖。
她在原地怔了怔,片刻后恍恍摇头,低声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不相信,他忍心杀我,我们……”
我们说好要永远在一起了啊。
月媚略带了笑意的面上突然转成冷恶,她狠狠看簌簌一眼,竟突然后退一步,将前路彻底让开。
“好啊,我让你去,你去试试看?”
簌簌再抬眼看她时,一颗泪珠突然从眼眶掉落,满眼不甘,满眼愤恨。
“你不敢去。”
月媚冷酷得说出这句。
“他想杀你第一次,就会想杀你第二次,你死在他手里,不如我直接将你了结。”
月媚说着,伸手掐住了簌簌的脖颈,簌簌苍白的面上登时涨红,满眼泪水,只无声掉落,这苦痛,仿佛没有尽头。
胸前的空气一点点消失,呼吸越来越在喉咙口处收紧时消匿,簌簌面上逐渐露出痛苦之色,她蓦地反抗起来,伸手去掰月媚收紧的五指,却是不能抗衡。
“放,放手。”
簌簌掰不开,推不掉,不论事实如何,不论徐墨阳是不是为了报恩,也不管他从前是否真的想杀死她,她一路走到现在,与他经历那么多,身边剩下的只有他一人。
她也还从内心深处,认为他总会,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