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问你其他方法。”
徐墨阳面上很不好看,莫诺脸上松弛的皮肤狠狠抖了一下,怕得嘴唇都在哆嗦,“据我所知,还没有其他方法,不过帝君可以自行摸索。”
徐墨阳语塞,转头微笑了下,颇有深意得看着莫诺,“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何这般害怕,我好像还没在莲花峰杀过人吧。”
长老们一阵恶寒,他们虽能理解掌门心生惧意,可掌门连答话都不敢,着实有些奇怪。
他们这掌门,自从游历回来,便与从前不大一样了。
徐墨阳等了他片刻,见他更哆嗦起来,不耐烦道,“这般心虚,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话音刚落,他的玉消剑自行出鞘,带着森森寒气架在了莫诺脖子上,剑气立刻凝成寒霜划破他的皮肤。
“不不不!”
莫诺手在身前立刻摇得抽搐了般,身上一动不敢动。
他见徐墨阳杀意已决,便狠下了心,“其实当年之事确有隐情,只是我为人所托已发誓闭口不言,可到今日这地步,也不得不说了。”
徐墨阳斜瞥他一眼,根本不信,照他这个吃软怕硬的性子,他若是知道内情必定早就露了,现下是有性命之忧,便指不定编出什么鬼话来糊弄他。
“晚了。”
徐墨阳残忍道出一句,手上却悠然得用灵力将葡萄琼盘拿给簌簌。
怎么看怎么一副混世魔头的气质。
徐墨阳说这话时剑锋更近一步,莫诺慌忙道,“证据就在寸草堂!帝君若是不信,可即刻派人去拿!帝君一看便知老夫说的不是假话!”
徐墨阳闲闲瞥他一眼,而后将剑后撤,便是允准他派人去取。
弟子回来的很快,呈上一个普通信封,他看到火漆的瞬间不禁有些迟疑,其上龙飞凤舞的墨阳山庄四字,简直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以及其上凤雏的羽毛,也只有墨阳山庄才豪气得拿来当作标识。
不过徐墨阳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他伸手取了信封,打开时却不由一僵,竟是母亲的字迹。
‘丁酉小寒,四海溃乱,妾知家夫私底脏污,各派掌门必比妾消息灵便,然隐而不发,想有所顾忌,子怀阴诡,性情大变,自去年年初枉顾人命……’
徐墨阳越看越觉呼吸困难,他面上顷刻便红了,“放肆!卿云夫人也是你能污蔑得起的?”
他虽这般说,可心中明白那确实是母亲笔迹,没人能比他更加熟悉。
莫诺一阵哆嗦,跪在地上道,“老朽万万不敢,怕是这世上唯有帝君最能辨识卿云夫人的字迹。”
徐墨阳一步步走到台下,将声音刻意保持平稳,“你的意思,是我母亲纠结四大门派,杀我父亲?”
话音刚落,簌簌只觉自己心脏抽痛了下,眼底一片温热,仿佛要落下泪来。
怎么回事,这好像不是她的情绪。
簌簌旋即看到了手腕处的玉链,羊脂玉中丝丝缕缕仿佛掺杂着血液,一抹抹鲜红,直接渡入她的身体。
是徐墨阳在伤心吗?
簌簌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挺拔颀长的背影,坚韧得仿佛能撑起所有人的天。
她转而去看信笺,字迹娟秀工整,是女子为人妻后,发现丈夫两面三刀表里为奸,最终生出大义除了夫君还世间正道。
信中虽寥寥数字,却言辞恳切,下定决心时也难掩对结发夫君的深切爱意:
‘子怀乃超世之才,于我恩爱连理时,坠入深渊不复返,妾杀之,乃爱之,愿与家夫共黄泉。’
其后还嘱托了许多,以及拜托各位掌门不要伤及小儿性命。
簌簌再看徐墨阳时,只觉他形单影只,茕茕孑立。
“你的意思,是我杀错了人,报错了仇,这十年来,我恨的该是我的母亲,而你们才是勉为其难出手相助,却落得话柄的正人君子吗?”
莫诺低头不言,其后一众长老也很是咋舌,他们只知四派合绞墨阳山庄,竟不知组织这一切的竟是庄主夫人。
若此事为真,徐墨阳本就是罪人之子,却又屠了茂行寺和人偶坊,如今又到莲花峰作威作福,才真是十大恶极。
莫诺良久才道,“当年卿云夫人深明大义,我等心悦诚服,自愧身为男子,竟比不得一个女子血性,事成后刻意隐瞒,便是为了保全卿云夫人的名声,不愿她鹤归之后,还要背上弑夫的骂名。”
徐墨阳后退半步,面上竟有笑意,“那你的意思便是,我乃邪魔歪道,入毒公子门下枉活十年,杀的竟都是赤胆忠心的君子?”
莫诺低头不言,许久的沉默过后,才低低道了一句,“卿云夫人,吾等钦佩。”
徐墨阳看他片刻,眼底隐约闪了一下,辨不出里面是光,还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