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幅样子,桃沢香蹙了一下眉头,自然而然联系起最近的事情做出了猜想:“是上一次没出现的事情吗?”
太宰治点了点头,没看身边的少女,只自顾自戳着自己面前的巧克力蛋糕。
如果非要说,桃沢香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却不是个合适的解谜者,她不太聪明,又不在任何一个势力中,知道的太少,和她全盘解释起来太麻烦,缺点很多,优点太少,但是太宰治这回却愿意和她说。
他笑着点了点头,用勺子挖下了一块蛋糕却不吃,犹豫了一下,又放回了盘子上,一面说:“是啊,所以才觉得有点奇怪,不过因为我之前一段时间应对事件的手法有改变。所以出现不在预计中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那,具体是什么事?”在追问的话下意识脱口而出后,桃沢香抿了一下嘴唇,有些懊恼自己过于旺盛的好奇心,“不告诉我也可以,毕竟和我没什么关系。”
深棕色短发的男人没隐瞒她,单手撑住了下巴,声音低低地开口:“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异能,名为回魂夜,将异能附着到武器上,吸收其他异能者新鲜的血液。不论异能者是生是死,都可以夺取他的异能。”
“那,是引起大雾的异能者的异能被剥离了?”
太宰治笑了一下,没否认也没支持:“为什么这么想?”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见他没有一下赞同,桃沢香就明白自己猜错了,她轻轻用手指挠了一下脸颊,轻声解释道:“因为,最近出现的厉害的异能者不只有他一个吗?”
“很不错的联想——”太宰治拖长音调这样似是而非地鼓励了她两下,而后,笑着反问她,“但是,拿走了他的异能又有什么用呢?他不是都失败了吗?”
桃沢香一愣,思考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回答:“也许同样的异能,放到聪明人身上会有不同的作用?”
这一回,太宰治没再否认她,只是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也有道理。”
也有道理的言下之意就是她还是猜错了。
虽然知道让太宰治都苦恼的事情绝对不会是她一下就可以猜中的。
但桃沢香还是有些挫败,她掩饰性挖了一大块草莓蛋糕放入口中,一边吃一边问:“那太宰先生,究竟在为什么苦恼呢?”
“在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苦恼。”太宰治笑了一声,说了这样语焉不详的话。
而后终于用勺子挖了一块那已经快被他戳烂的巧克力蛋糕上的奶油下来放入口中,“再等等看吧,线索多了,马脚就自己露出来了。”
“噢……”桃沢香点点头,没在追问下去。
本来这场对话就要到此为止了,太宰治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侧过头,用那双鸢色的眼睛看向正以一种还算优雅速度却极快的方式吃着蛋糕的棕发少女,开口八卦道:“对了,香香,恋爱谈的怎么样了?”
桃沢香差点没噎住,她咳嗽了两声,拔高声音质问他:“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啦!”
“好奇嘛,是以长辈的身份关心你噢。”
“呃……”桃沢香沉默了,姣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又无奈又无语的表情,她显然想要反驳些什么。
但考虑到太宰治刚刚还一副恹恹的样子,不想让他又有哪怕一点不高兴,便将那些话咽了下去。
她叹了口气,把手上最后一口草莓蛋糕吃掉,将盘子放到茶几上后,才开口:“如果忽略掉阴魂不散的前男友的话,一切都不错,杰对我很好。”
就是最近任务特别多,都不像之前那样每周都来看她一两次了,如果不是相信他们两都不是那样的人,她还以为是杰突然厌烦她,或者悟说了什么让杰不愿见她了。
但桃沢香也知道这样的猜想不过是热恋阶段难免的胡思乱想。虽然保守困扰,却并未放在心上,只在别人问起时总要惆怅两秒。
她不知道太宰治有没有看出她的这点烦恼。毕竟她也没有费心掩藏,但他向来是那种看出也不说什么的人。于是现在,他只是又吃了一口巧克力蛋糕,就把它彻底推了出去。
他的视线停留在被他推到茶几边缘的,盛着蛋糕的瓷盘上,抿了抿沾上一点巧克力碎屑的嘴唇,问:“我记得香香更喜欢吃巧克力,为什么把它给我呢?”
桃沢香一愣,皱着眉看向盘子里没动两口的蛋糕,把想谴责太宰治暴殄天物的想法压下去后,眨了眨眼睛,如实回答他:“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吃那么甜的,巧克力蛋糕都只吃两口,草莓蛋糕不就会一口不动了吗?”
“这样不好吗?”
“啊?”
面对棕发少女疑惑的目光,太宰治气定神闲地耸了耸肩,云淡风轻地说出了他很欠揍的想法:“我一口不动,香香不就可以吃两块了吗?”
“蛤?”桃沢香一噎,反应过来之后,难得对太宰治很不客气地反问,“谁会做这么讨人厌的事情啊?”
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讨人厌的话啊,难怪其他几个孩子都不愿意靠近他的。
桃沢香呼出一口气,想压下那点不足道的火,还是没忍住,不满地用眼神剜了他一眼。
当然,只能让太宰治笑的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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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最近都不来横滨看我了,任务多的话,路过横滨也可以来找我嘛,我现在放春假,随时都有空啊。”
屏幕上显示着一段信息,距离发出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夏油杰还是没想好怎么回答。
虽然只是一段文字,夏油杰却好像能透过文字看见屏幕那边的棕发少女正以什么样的表情发出这样的短信,估计是撅着嘴,不开心又忐忑,甚至会生出些把他和悟相比,恐慌他又觉得她无聊这类的胡思乱想了。
明明也都有聊天,但因为一直没见面,夏油杰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女友那些不必要的担忧很明显一点点在增加,透过文字向他传过来。
无论他怎么说都没法放心,但又不愿和他真正说清楚。于是这种隐忧一直累加,叠加到现在她自己无法抒解的地步。
怎么说呢,是一种甜蜜的烦恼了,可夏油杰一点也不觉得麻烦。
相反,这样被需要的感觉意外的很不错,如果不是最近的任务一个连着一个来,地点还在日本四方跑,让他连回东京的机会都没有,他肯定会到横滨见她的。
但现在……
“那这个任务做完之后我想办法接一个去箱根的任务,香香和我一起去箱根看樱花吧。”
来回读了几遍,确定这段文字大概没什么问题之后,夏油杰才终于把这段犹豫了有些时候的话发出去了,确定发送成功后,他把手机往课桌上一合,挡住了正好在此时凑过来光明正大看他手机的五条悟的视线。
同样和他饱受任务烦恼,一直没机会去横滨的六眼没看到短信也不气恼,只一歪头,撑着下巴看他,扬起假到不行的笑容调侃:“和香香发短信呢?”
夏油杰同样笑眯眯地回应:“是啊,毕竟我可不像某人一样被她拉黑了。”
五条悟被他这句话狠狠刺中了,天知道当他想给桃沢香打电话却发现被拉黑,用别的号码打却发现她设定自动拒绝陌生人来电的时候有多不忿,都怪讨人厌的上条时间线的五条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五条悟就算多不高兴,面对自己的挚友,也只能扬起更为灿烂的笑容,用非常高兴的声音讽刺他:“呵呵,这话说的多狂妄啊,但我就不明白呢,为什么上次去横滨在雾里救了可爱香香还和她牵手走了一路的人居然不是杰呢,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阴阳怪气地说这样足够引起人怒火的话,夏油杰笑到眼睛都要看不见了,额头上却忍得快冒出了青筋,五条悟的眼睛被墨镜遮住。但放在桌上渐渐收紧攥成拳的手却暴露了他的心。
家入硝子被指派了另外的任务,这个月都不会回来,夜蛾正道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迟到了这么久还没来。
所以现在他们两在教室里剑拔弩张也没人能来劝,正当他们对视着谁也不愿退步,眼看火药味越来越浓将要打起来前,教室门被猛地拉开。
夜蛾正道姗姗来迟,手上却没有带任何东西。而这一回,他身后还跟着两位女性。
夏油杰和五条悟愤愤地将视线从对方身上收回,落到他身后从未见过却分外熟悉的二人身上时,具是一愣。
而此时,夜蛾正道伸手指了指他身后的两位,向面前不知怎么受了刺激似的居然没吱哇乱叫拆他台的两个家伙介绍道——
“这位是天内理子,这位是黑井美里。”
第42章 修罗场
在从冲绳又回到东京之后,刚从飞机上下来的夏油杰确认有关星浆体的悬赏已经超过时限后,才终于放下了一点心。
他压下莫名因此突然紧张起来的神经,却没有忽略它,把这些紧张转化为警惕后,才给已经快三天没有联系过的女友打了一通电话。
现在才是下午,一般情况下桃沢香绝不会在此时睡觉。于是,他的号码才拨出去没两下,通话便被接通。
听筒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间杂着电视上被特意调低的新闻背景音。
而后,他可爱女友那带着点不自觉埋怨,却又因为太久没通电话,被思念缠身变得比平常黏糊糊十倍的撒娇便传了过来。
“怎么才和我打电话啊——我每天等杰的讯息等的都睡不着觉欸。”
桃沢香躺在沙发上,把手机紧紧贴着自己的脸颊,好像这样就能离夏油杰近一点似的,明明知道男友看不见,她还是下意识露出了那种带着点委屈娇意的表情,眉头微微蹙起,抱怨一些自己都觉得无理取闹的话。
因为她知道杰是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话和她生气。于是现在,其实在任务开始前就已经特地和她说过的夏油杰还是又不厌其烦,很温和纵容地又解释了一遍:“是在做有点棘手的任务,所以没办法联系你,怕通讯被监听,平时的话,我不是都会和你发短信吗?”
他的语气柔和到让人快起鸡皮疙瘩,坐在副驾驶的天内理子刚把安全带系好,就打了个寒颤,撇着嘴用看怪物的眼光看坐在后座的怪刘海,以及脸色莫名变差的白毛。
桃沢香对电话那头的风起云涌毫无察觉,她将视线投向电视上的新闻,拖长声音说:“我知道啦,我就是担心你嘛。”
夏油杰对这样可爱的担心受用的很,他笑了一声,说:“今天这个任务大概就结束了,明天我们就能去箱根了。”
“好哦!”终于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桃沢香下意识应和道。
可在这样的欢呼说出口后,她想到了什么,顿了顿,“但杰这个任务很危险吧?要不要休息一会再去?”
的确有点累。
但最累的显然不是他。
夏油杰这么想着,看向自己身边坐着的,这几天里都一直开着无下限没有关过,眼睛都没怎么闭上过的五条悟,明明累的不行,还很仔细听他们对话的六眼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并朝他投来了很欠揍的,带着点小小嫉妒不忿的眼神。
看到好友这样有活力,夏油杰稍微放心了一点。但更大的不安却在此时冲上来一瞬,转瞬又消失。
为这莫名其妙的不详预感,夏油杰皱了一下眉头,声音却不变,继续安慰女友:“并不太危险,只是有很多不入流的人来骚扰罢了。”
听他这样云淡风轻地说,桃沢香才勉强放下一点心。即便夏油杰看不见,她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说:“噢,但是如果杰遇到危险或者受了伤,一定要告诉我噢。”
“当然了……”
夏油杰这样说着,心里却清楚就算发生了那些事情,也是不合适告诉她的,从头到尾,在和他的交往中,桃沢香只会知道他们的敌人只有咒灵,以为他们只用祓除咒灵,不知道他们也会面对诅咒师,杀手的虎视眈眈。
毕竟他们的头上可都有悬赏呢,尽管弄点钱来杀他们,实在是太蠢的事情。
不过,诅咒师那些他倒开玩笑似的说过一次,现在想想,连那一次都不该告诉她才对。
杀人也好,谁差点被杀也好,都不适合告诉她。尽管她有回溯的异能,却不能灵活使用,平时完全就是个普通人。更何况,他也不需要她异能的帮忙。
因为无论怎么看,香香都只是个普通的女子高中生,快乐,无忧无虑,每天最烦恼的就是他的短信回晚了两分钟。虽然比他大一岁,但却是那样的惹人怜爱,值得保护。
告诉她自己经历什么或者受了怎么样的伤,只是平白引得她流眼泪担惊受怕,还可能叫她因为担心自己,再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对自己闹那些可爱的小脾气。
一想到电话那头的少女会因为听到自己受伤忧心忡忡,想哭又不敢让他知道,那么可怜可爱的样子因他而起他却可能无法安慰她,夏油杰虽然隐约觉得这样被关心的感觉很不错,告诉她两下也不错,却又觉得自己这样想未免太混蛋。
而此时,得到他肯定却虚假的承诺后,桃沢香完全没察觉,被骗过去以后还放心地点点头,又轻声说起她可以称得上幼稚的愿望:“不过,我还是希望杰永远不要受伤的好,最好也不要这么忙,我觉得杰会好累噢。”
这样的愿望在别人听来大概很可笑。因为哪个咒术师做任务会不受伤——
当然,让他们俩擦伤的任务都凤毛麟角,咒术师数量那么少,又有谁会不忙,不累?
这样的想法太天真了,夏油杰却很喜欢她这样一副天真的样子。
“当然了,我和悟是最强的。”他这么说着,却隐约觉得以后也许只会比现在更忙。
但这些话并不适合对自己的女友说,他沉吟了一瞬,又关心道,“对了,最近香香身边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很普通的假期啦!”吃吃玩玩快把春假都过完的桃沢香笑着这样说,只是说完后,她的视线正好扫到电视上播放的新闻,顺带随口一提,“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现在主干道上发生了一起爆=炸,但这也不过是横滨的常态啦。”
爆-炸这样在常人耳中骇人听闻的事情,对经历过龙头战争的人来说也不过是昔日的寻常事偶尔复现。
更何况,这里仍然是有港口黑=手党的横滨。虽然日子比以前好过了不少,但枪战也时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