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澄月缓缓开口,事实上她不是不懂降谷零为什么会生气。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气成了这样。
“澄月,你不需要道歉。”降谷零抬手扶正澄月的身体,让她坐稳在床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道歉来解决的。我想听的也不是你的一句抱歉。”
降谷零盯着澄月的眸子,一字一句道:“如果你能够明白,我因为什么而生气,你现在做得就不是道歉了。”
“可我除了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澄月低着头,鼻尖仍然是泛酸的,“我知道你很生气,我惹麻烦……”
降谷零听到了这话,登时觉得十分懊恼,这话让他很窝火,可这团火气堵在胃里却怎么也发泄不出来。
“我是很生气,但是气得从来不是你添麻烦。”降谷零稍稍叹息了一声,倍感无奈道:“因为你做得那些事情,对于我来说,从来不是麻烦。”
澄月瘪嘴,虽然他这样说,但是事实上她的确添了许多乱子,从最早救下荧花开始……
“你小小年纪,心思能不能不要这样重?我一早就说过你了,太胆大了,也太自信了。不仅如此,你还不相信任何人,盲目的信任自己,就是自负。”降谷零虽然放缓了语气,但措辞依旧严肃非常,半点不留情。
澄月抿唇,降谷零教育的一点也没有错,可是……“我自信是因为我知道自己足够强大,我要是不受伤……”
“对,这正是我要说的一点。你要是不受伤……深谷澄月,我上次说过什么?是不是不要对着任何人放松警惕?”降谷零之前气恼的就是这一点,他明明已经耳提面命甚至狠下心打昏了她,她还能够因此而受伤,这让降谷先生挫败感十足。
澄月看着他瞪来的一眼,忍不住辩驳道:“可那不是别人,那是你啊……”
“我又怎么了?”降谷零责备地看着澄月道:“在工作中办案时遇到任何人,你都应该时刻谨记你的身份,你是对策室的术士,你应该沉着冷静的思考对策,而不是慌了神,放松了戒备,被人一拳捶心。那只是个傀儡人偶,对你的给予重击你还有反应的时间,如果是木仓支炸弹,我问你你怎么逃?”
“我……”
降谷零垂眸瞪了一眼澄月,咬牙切齿道:“我就怕你进了医院还不听话,特意调了人来看住你,甚至不惜锁住你,你还能够跑出去……你就这样相信基德他们,他们请求你就要冒着风险跑出来?”
“那还不是因为降谷先生你什么都不顾?”澄月鼓起勇气说出了想说的话道:“你总是教育我要保护好自己,可偏偏轮到自己的时候就又能够舍出性命。我只是做了和你一样的事情,降谷先生你未免太双重标准。”
听了这话,降谷零不由得一愣。他是父母本就早逝,志同道合的朋友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去,唯一能够牵动他心思的异父妹妹澄月,却也在两位哥哥的保护下成长的很好,如今又有了能够爱她如同生命的男孩子,更是几乎不知道他的所在,自是已经无牵无挂,无所顾忌。
他的软肋已经尽数不在,没有什么能够让他留恋不舍的,自然能够放得下舍得去。
“你……这怎么能一样?”降谷零蹙眉,“这是我的责任。在……”
“这怎么会不一样?”澄月看向了降谷零,她深知他会说出什么话来,立时打断了他,一字一句道:“你难道直到现在都认为我参与进来,是小孩子的胡闹吗?当初在千叶贵一哥哥家,我就说过,我除了是妹妹这一个身份外,我还是异常事件对策室的术士,保护好灵能力者那也是我的责任。”
降谷零蹙眉,半晌才道:“我当时也说过,如果你败在我手下,这件事情就不准许你插手。更何况,对策室不止你一个术士,幸村君已经参与进来,你又何必……”
“因为我还想保护好你。”澄月正了正神色,跪坐在床上,直视降谷零的眼眸道:“我当时还说过,我会为我自己想保护的人,尽一份力量。我已经失去妈妈了,不能再失去你。”
降谷零闻言一愣震惊地道:“你已经知道了?”
“我难道不应该知道吗?”澄月看着降谷零的神色,“美菜舅妈是AB型血,他生不出O型血的儿子,而哥哥他也刚好是A型血。”
降谷零蹙紧了眉心,他一直以来都在担忧如何面对澄月,就在他做好准备要一辈子以表兄的身份照拂她的时候,却被她发觉了事情的真相。
“自然是有的。”降谷零盯着澄月的神色语气中带着几分心痛,“但是,如果知道你会受伤,那我宁愿你永远也不知道真相。”
澄月抿了抿唇,轻笑着摇头道:“这不重要,换成是周助或者是贵一哥哥也是一样的。”她在乎的人,她是拼上性命也要保护的。
“你……”降谷零无奈一叹,“你呀,说不过你。”
澄月听着终究软了口气,认同了她想法的降谷零笑弯了眼睛,随后又想到了什么抬头怒视降谷零道:“不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周助说了,你右胸中了一枪,事情到现在才多久?你怎么可以下床?你这还是去工作了吧?”
“我没事。”降谷零拍了拍澄月的肩膀,安慰着她道:“不二君吓唬你的。”
“怎么可能没事?周助虽然爱玩了一些,但是他却是相当靠谱的,从来不会说这样的玩笑话。”澄月了解不二,他那样的个性又怎么会用别人的身体来开玩笑?
降谷零看着澄月,见她一脸的担忧只能叹息一声承认道:“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是受伤了。但是不严重,你放心吧。”
“怎么可能?”澄月挑眉,虽然是打在右胸没有要害,但是伤了肺叶也会很难休养的。她一脸的不信,抬手去摸降谷零的西装,还没有触碰到衣襟,手就被降谷零拍了下去。
“手,往哪里摸了。”降谷零无奈道:“你就真的那么期盼我重伤不起吗?”
澄月瘪嘴十分委屈道:“这不是你有带病工作的前科嘛。你上次手臂肌肉差点被玻璃割裂了,还不是说没事?我哪里知道,你这次是不是又强撑着,以为自己真的金刚不坏呢!”
“呵呵。”降谷零失笑起来,拍了拍澄月的头道:“你呀,怪不得贵一说你嘴巴不饶人。我的确说不过你,我是中了一枪,但也穿着防弹衣了。虽然子弹打中了我,可对我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损伤,内脏没有事,只有两根肋骨骨裂了,我今天才回到警察厅上班而已。”
“这还叫没有事?”澄月挑眉,气呼呼道:“你太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了,既然受伤了就应该好好休息啊,警察厅离了你就不转了吗?”
降谷零看着澄月的模样,勾着嘴角反问道:“那你呢?医生已经有说要你好好卧床休息了吧?怎么我听说你还是作天作地的呢?仗着白石君和不二君宠你,你就肆无忌惮的是吧?”
“怎么又说起我来了?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还有心思管我了。”澄月登时无言以对,心虚非常的低下了头,小声吐槽着。
降谷零原本还带着几分笑意,却听到了澄月的吐槽抗议,立时严肃地板着脸,伸手又捏了澄月的脸颊一下,教育道:“我还不能管你了吗?”
“能。”澄月生平最讨厌被人捏脸,若是别人澄月绝对会翻脸生气,但此时降谷零的笑容非常危险,她登时乖顺非常,赔笑道:“哥哥别说管我,就是教育我也心甘情愿。”
降谷零哼了一声,语气严肃吩咐道:“我问过医生了,虽然伤口拆线了,但要养好损伤的内脏,还需要一段时间。为了不给身体留下后遗症,你给我安分地待在医院,安心养伤。”
澄月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原本就打不过降谷零,现在的她更是想也不要想,虽然现在降谷零再气也不能揍她,但她还是害怕他秋后算账的。“我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闹了。”
降谷零这才又笑道:“你不听话也没关系,我已经向课长请了假,贵一调去北海道了,暂时还回不来,总不好一直麻烦白石君照顾你。”
什么?澄月的笑容登时凝滞在了脸上,如果她没有会错意,降谷零的意思难道是说接下来的日子是由他来……
神啊,你劈死我吧。
第一百零五章
“小藏,你闻这外面的空气多么清爽,这风的感觉多么奇妙,这草多么绿,这花苞多么可爱,阳光我爱你,这就是自由吗。”澄月站在公园内,张开了手臂仰头冲向了天空,无所顾忌的呼唤了起来。
白石藏之介看了眼澄月,并不觉得气愤尴尬,反而失笑了起来无奈道:“你只是住院一段时间,怎么说的好像是……”
“差不多。”虽然白石未将话说完,但是澄月却也get到了他的意思。她一本正经地看向了白石道,“被警官先生严密地看了两个月,这和坐牢也差不多了。”
“你这话要是让降谷先生听到……”白石藏之介听闻更是无奈,语气却是有几分酸道,“该是要多伤心啊。放下一切工作照顾你,为了让你安心休养,连人员往来都杜绝了。”
澄月听了白石的话,一脸笑眯眯地看向了他,她自然是听出了白石的醋意。降谷零身体无碍后,就到医院亲自照顾澄月,先是以体谅白石辛苦了半月为理由让他回家休息,又在澄月出院后将澄月接到了自己的家里照顾,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澄月都被降谷零喂胖一大圈了。
“你吃醋了哎?”澄月新奇的笑着,戳着白石藏之介的肩窝道:“万万想不到啊,你不会吃周助的醋,不会吃藤井的醋,居然吃零哥的醋,有点问题。”
白石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道:“我自然是没有吃醋的。而且,不二的醋没有必要吃。你和不二是幼驯染,如果真有什么,怕是也没我的事了。至于被你拒绝的藤井君,更是没有当成情敌的必要,你很优秀,爱慕的你人很多,我很高兴,这不值得醋。而降谷先生……我有必要纠正你一下,不是我吃醋,而是,他是对我有敌意。”
降谷零对白石藏之介有敌意?澄月不相信地哼了一声道:“你少来,零哥对你有敌意?他可欣赏你了,搏击术是他过世的朋友教给他的,他格外珍惜。连周助就只是学了皮毛而已,对你可是倾囊相授啊。”
白石藏之介顿住,他该如何给澄月说,降谷先生每次盯着他的眼神,都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一头油光水滑、大耳长鼻浑身粉嫩嫩的小猪啊,还是会拱白菜的那种。
“澄月,你还是不懂他的心啊。”白石藏之介无奈一叹,何止是降谷先生,就连不二这个当初的神助攻,对他的敌意都越来越大,也就唯有贵一先生才是从始至终都由衷欣赏他的人。
澄月又怎么会不懂?就像是她当初试探深谷贵一口风,就是用‘别人家的哥哥都是恋爱禁止的’这样的话题。她这三个哥哥,心思最为正常竟然是不二周助,这在澄月看来相当不正常。
“亲爱的白石君。你恐怕不知道吧,早在他第一次知道我们关系的时候,他就有说了‘担心自家的白菜。’白石君,你在零哥心里是什么形象已经具体了,这是不需要再过多描述了。也就是因为如此,我才要感叹啊。”
白石藏之介听闻这话,不由得摇头失笑起来,“怪不得,降谷先生他对我如此严防死守。这也难怪,我为什么上了拒绝往来名单了。”
这是白石藏之介相当怨念的事情。
降谷零在医院照顾澄月的时候,白石他连医院的大门都没能进去。虽然降谷零很低调的没有调来下属护卫,但是他却下个拒绝探视的命令,别说只是男友的白石藏之介,就连不二周助都没有能再进门,很明显是被白石藏之介带累的不二君对此表示需要记仇。
而在澄月被医生释放出院后,又被降谷零接回了自家休养顺带增进一下兄妹感情。从不二周助那边听闻了这个消息后,白石藏之介最初是相当开怀的,他的公寓就在隔壁房间,想见到澄月几乎是随时可以见到。
但白石藏之介恰恰忽视了一点,那就是与他住在同一间公寓的是在咖啡厅打工的阳光小哥安室透,而不是警察厅千代田的精英警视正降谷零。
天知道,白石藏之介在看到隔壁人去楼空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么我有话要问你,两个多月没有见到我,有没有很想我啊,我可是非常非常想你。”澄月转身搂住了白石藏之介的脖子,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男生,两个多月没有见面,他之前因为疲惫瘦削下去的身材已经恢复,可精神却依旧有些莫名的颓然。
这次不能通信,不能见面的两个月,终于让澄月品味到了什么叫做思念是一种病。什么叫做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什么叫做夜晚想念的难以入眠,她已经习惯了每晚都能够与他说话,习惯了与白石互道晚安后入睡,白石藏之介对于澄月已经相当的重要。
白石藏之介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主动抱住了腰,却一点也不紧张和尴尬,反而欣喜地一笑道:“有,我每天都有想念你。”
“真的吗?”澄月挑眉,戳了戳男生的胸口道:“为什么我觉得你有些敷衍啊,为什么答案如此的简单?”
白石藏之介伸手搂住了澄月的腰,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简单吗?澄月,你知道我一向是多话的人,但是再多的话语,重复多了,自己也会觉得不新鲜了。”
澄月不是第一次被白石藏之介揽在怀里,可是却第一次注意到了这个男生的心跳声,身为运动员得到少年,他的心率一向比正常人缓慢,但是每每在她身边的时候,他的心率永远会加快,而当他抱紧她的时候,心跳的数值已经快要爆表了。
白石藏之介的话中并没有道出一句思念,可却仍然让澄月心跳加快了。她当然听得懂白石藏之介的意思,话多了……是因为他已经在心里数了无数次的相思,即使没有说出口,但心知道……
可,澄月并不想因此而放过白石藏之介。这个男生很少把爱意、把思念轻易说出口,他的表白永远是那么的含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