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让着我!?”走出圆形观景箱,女孩子软绵绵的提出抗议,轻哼之下五条悟腿都快被她哼软了,迅速把手送到她掌下结结实实挨了清脆一击。
一点也不疼,甚至有点爽。
少年宽大的手掌刚好将她的手包在掌心,又因为少女嫌热换做十指交握:“好嘛,我让着你。”
电话另一头那个卖情报的人已经傻掉了,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才把剩下的话想起来,一口气说完后迅速挂断——打扰其他人约会事后也就道个歉就算了,打扰这位……恐怕会被她记恨到下辈子。
两人随便找了条路漫无目的向前行走,边走边聊些全世界的小情侣们都会聊的废话。一直走到夜幕降临,森由纪打电话叫监控自己的Port Mafia成员开辆车过来接人:“把车停在这儿,你可以下班了,等会儿我自己开回去。”
她身上带着定1位1仪,不需要报出地理位置。
很快就有安装着防弹玻璃的黑色豪车停在大小姐面前,司机恭敬让出位置,森由纪低头坐进去拍拍副驾座位:“走,我先送你回学校。”
按照法律规定,未成年人不能驾驶机动车辆也不能坐在副驾的位置上,然而这两位都是不怎么把规则放在眼里的主儿。森大小姐有没有驾照另论,五条少爷也不问,径自高高兴兴拉开左边车门挤进去:“好耶!”
“我开车技术很好的,只是没什么机会摸方向盘。”她加了一句,姿势潇洒熟练的将档位杆压到底——此时五条悟还不明白将会发生什么,直到两侧其他车辆的车灯被拉成一条笔直光线,他才在仪表盘上看到了二百一的读数。
每小时二百一十公里……嗯?
“刚才你超的那辆车,车头有点奇怪吔!”
五条悟摘下墨镜揉揉眼睛,又把墨镜重新戴上,森由纪往左侧瞥了一眼:“哦,那是新干线。”
“原来新干线啊,那没事了,哈哈哈哈哈哈……我有点头晕!!”
尾音里带着点哭腔,白发少年抽泣着去摸手机:“现在买份高额意外保险还来得及吗?我是说我把受益人填成你。”
“怕什么,我又没做危险动作,还是你想试试从高架下面转个圈?”
说着她又要去摸档位杆,五条悟硬着头皮不肯认怂:“我才不怕!转圈就转圈!”
话音刚落性能良好的轿车就换了条车道,很快便遇到某条快速路的上行匝道。
“坐稳了!”
发动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后黑色轿车侧起一半车身,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冲上匝道侧面的水泥带。
从地面上的角度看去,那就是司机作大死,竖着把车开上了墙。
幸好上车时顺手系了安全带……
五条悟头一次明白了那些被他扛着高速移动的幸存者的感受,下一次,我会选择用拎的,或许能舒服点。
也就是这车经过全方位改装,才能一路风驰电掣将三小时车程缩短到三十分钟的安全到达。看着学校大门口被女朋友不小心喷了一身尾气的夜蛾正道,五条同学难得的打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想要躲到他身后的奇怪心情。
“夜蛾老师……!”
高高大大让人头疼的问题儿童宛如猛虎扑食般扑上来,夜蛾正道差点照着他的脸扔出个咒骸防御:“……”
想说车速为什么这么快,话到嘴边却发现开车的不是自己的学生,不说又着实担心这孩子越发胡来。一年级负责教师忍了又忍,终于没能忍住熊熊燃烧的教育之魂:“驾照怎么考的?”
就刚才横着飘进来那一下,劲儿再大点就要滑到路外面去了,太危险了!
偷笑中的森由纪一愣:“啊……驾照?”
当然没有,她还不到能够考驾照的年龄。
“那个,驾照的话,嗯,还得过两年才能考。”
和谁说话都理直气壮的森大小姐心虚了,乖乖解开安全带下车,低头承认错误:“对不起,时间太晚了距离又有点远。我担心小悟赶不上宵禁,情急之下开得有点快,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会注意的!”
这一手避重就轻先声夺人用得着实漂亮,最重要的是她认错态度足够积极良好,低头的模样也乖巧,完全让人抓不到继续恼怒的点。
“下次注意,晚一点没关系,安全最重要。”夜蛾正道看了眼女孩子规规矩矩的及膝百褶裙,挥手:“这回就算了,以后不要这样。”
“嗯嗯!我知道啦!谢谢您!”
女孩子笑得又甜又软,很会分辨究竟谁是真心规劝,谁是假意敷衍。
她要不是个普通人,高低得招进来养着,哪怕只为了养眼顺心呢?
尚未了解一切的夜蛾老师沉默着点点头,透过墨镜瞪了五条悟一眼:“明天交上来一份两千字检查!还有你的外出申请!”
转身走进学校大门很快就消失了。
这孩子,究竟图五条什么?
图他嘴巴臭?还是图他会气人?
突然有种自己家的野猪没看管好,一不小心放出去糟蹋了别人家大白菜的愧疚感。
无缘无故挨了负责教师一瞪,五条悟横竖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啊?为什么我要写检查?”
“有人肯认真为了你好就偷笑吧,我倒是想被罚写检查呢,从小到大也没有这个机会。”
即便兰波先生也不会真当她是亲生女儿一样严格管教,他自己早年就是随随便便长大,肆意惯了的性格,哪里知道该怎么教育小孩。更别提张口小杂种闭口小毒蛇的维尔根特太太,以及只管生不管养的森鸥外。可以说,除了德纳尔老神父出于基督教教义的管束外,小爱丽丝·维尔根特长到这么大再也没有从长辈那里得到过什么出于善意的规劝。
五条悟转头就把这份沉甸甸的爱让给她:“那你替我写这份两千字的检查?”
“才两千字而已,有什么难写的,你把敬语填完整还不够吗?”虽然向往那份感情,但是对于衍生物,森由纪敬谢不敏:“我知道自己经常踩在法律的准绳上反复横跳……好吧,往左的时候多往右的时候少,但是我知道怎么逃脱抓捕!只要不被抓住就不算违反规则,在这个基础上我可以说是再遵纪守法不过的合格公民,遵纪守法的人不应该被惩罚!”
“……”这话脸五条悟都有点接不上来,顿了好一会儿,他抬起胳膊压在她肩膀上:“真应该让夜蛾听听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走吧,反正时间还有,我带你进去转一圈。”
陌生咒术师进入高专会引发警报,但由纪她是个普通人,身上一丝咒力也没有,笑死,根本就触发不了。
森由纪抬头看了眼漫天星河,锁车。
“走。”
东京咒术高专的学生量每年都是个位数,这个时间点充当任课教师和教工的监督辅助们也都已经下班休息去了。越过那扇古朴的木质大门,面前是条石板铺就的平整甬道……路边连灯也没有,因为无人行走。
“啊~糟糕~为什么没有路灯呢?”
窃喜中的五条发出一点说服力都没有的“抱怨”,压着森由纪的手改为搂着她的肩膀。
如果她要是害怕的话……也不是不能多一点贴贴和抱抱!
然而早已习惯夜行的森大小姐根本就不害怕,肌肉放松,神情安稳,甚至有心研究路边生着青苔的石灯笼:“这玩意儿应该能起到照明作用,为什么没有灯芯?”
“因为有怪谈讲过,旷野中发出亮光的石灯笼往往会吸引幽魂和妖怪靠近,所以在咒术高专这种地方就都去掉灯芯免得它们引来咒灵。”
他故意压低声音,阴恻恻的讲起让人背后发冷的传说:“所谓诅咒,大多来自普通人的想象。比如说你走夜路时就会担心害怕背后突然跳出面目不清的袭击者……总这样想,也许某一天面目不清的咒灵就会真的出现哦~”
“哦,然后?”
本质上是个唯物论者的森由纪亮出死鱼眼:“我一个Port Mafia,为什么要担心害怕背后突然出现的袭击者?这不是经常会遇到的情况吗?”
“你就不能配合我么!”五条悟大为不满:“快点害怕一下!”
“好吧……”
少女抬头,紫色眼睛里氤氲着晶莹剔透的泪水,整个人缩在夜风中瑟瑟发抖:“好可怕,嘤!”
“……”
白发少年默默扭开脸:“算了。”
就算是棒读,就算她眼睛里没有丝毫恐惧,还是让人心猿意马忍不住想做些什么。比如说随便找个咒灵宰掉,然后拿到她面前邀功。
“那是什么?”收起营业用表情的森由纪指了指竖立在山道上的高大鸟居,五条悟毫无压力的告诉她:“通向薨星宫和忌库的路,每天都会以不一样的模样出现。去看看不?”
“啊……”她还没做出决定,主路上迎面走来一个人。
咒术高专位于远离尘嚣的山间平地,除了天上的星星外再无光源,森由纪甚至看不清来人的轮廓,五条悟明显感应到身旁陌生力量涌动后重新恢复平静的过程。
那不是咒力,也不是正常普通人可能做出的反应,结合齿科诊所时那瓶有着神奇效果的“普通”纯净水,少年一下子展开眉眼,整个人透出股“捡了个大便宜”的窃喜气息。
来者越走越近,直到分辨出他头上那颗很有特色的丸子头,森由纪才放松下来:“晚上好呀,夏油。”
迎面走来被夜蛾正道临时叫出宿舍的夏油杰:“悟,我说你!”
他看了眼森由纪,把后半句咽回去换了个话题:“你的龋齿怎么样了?”
“没问题,”五条悟把重量压向森由纪:“硝子在吗?有点事想问问她。”
“硝子?”夏油杰反应了一会儿:“她应该在宿舍里追剧。”
“那就走吧。”他搂紧森由纪,低头冲她笑着眨眨眼:“宿舍面积还挺大的,要是没什么急事今晚就别走了,开夜车下山不太安全呢。”
说完也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几乎用拎的把女朋友给劫进了混合宿舍。
“硝子?硝子!”这家伙大呼小叫跟喊猫似的有一声没一声的喊,很快喊出个眼角生有泪痣的波波头少女:“五条,如果没有合理的借口,你就给我做好躺上解剖台的准备……嗯?”
她的视线停留在五条悟身边,黑发紫眸的高挑少女挥挥手:“夜安。”
“……夏油?”家入硝子惊恐的抖着手呼救,丸子头少年无奈应声:“我在这里,请稍微收收你那奔放的想象力。”
“嗛,原来世界上没有能够转换性别的诅咒,白让我激动一场。”
难道说这就是五条的女朋友?家入硝子下意识想去摸口袋里的手机:“晚上好,欢迎。”
夏油说过她因为某些特别原因不喜欢照相,那就不拍了。可惜冥冥前辈和歌姬前辈今天都不在,没法亲眼确认这究竟是个真实存在的人还是五条为了面子拿诅咒捏了个女朋友。
五条悟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兀自摇摇压在胳膊底下的森由纪:“硝子,我想问问你的反转术式究竟怎么回事!”
“啊?就先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咻咻,啪啪!好了。”
伴随着大量拟声词,现场没有任何人能听懂。他吐了口气,有点失望:“什么啊,完全不清楚,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家入硝子眯起眼睛,声线危险。白发少年把怀里的女孩子推出来:“因为由纪是横滨那边的异能力者呀,她好像可以通过某种媒介做到类似反转术式的效果,我就想问一下。如果能够证实这一点,我就去问问夜蛾能不能招她进高专,你也可以多个女同学,省得每天嫉妒我和杰。”
“请不要把我带进这个话题,谢谢。”夏油杰及时发出声音,可惜被无视掉了。
“如果不加最后一句,我姑且还能勉强把你当个人看。”家入硝子重新将视线转移到森由纪身上:“这样么?那家伙的六眼应该不会看错,但我认为最好经过本人同意再去讨论这种事。”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暴露【杯子】的另一面,森由纪歪了下头,从手心中捧出那只仿佛由火山熔岩凝结的古怪小杯子:“喏,我的异能力【杯子】,原始形态就是这样。”
杯底酿着口清澈甘冽的泉水,简单朴素又安静。
“只能看到力量在流淌,无法理解,和咒力完全不一样。”即便看不懂也影响某人得意洋洋的显摆:“哈,绑定治疗哦~羡慕吗?你们没有!”
“神经病。”夏油杰给了莫名兴奋的好友一记白眼:“你是还想被捆起来吗?”
于是森由纪笑着将小杯子一翻,幽绿色毒液低落在地,脚下的木质地板被腐蚀得冒出阵阵白烟。
“哦吼,绑定治疗。”家入硝子冷笑道:“还不如和我绑定呢,这样我们两个就可以绝杀所有进了治疗室还不老实的家伙。”
她意有所指的看着五条悟,直到森由纪挥散异能造物:“好啦,我工作很多,忙的要死,才没有那份闲心待在学校里逍遥度日。小悟还小嘛,心思比较简单,劳烦大家多包涵他。”
家入硝子:“……”
夏油杰:“……”
这滤镜厚度,绝了。
“不要,陪着我不好么?咒术师工资很高的哦,我养你,不让你辛苦,也不让你被人欺负!”
还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五条悟很对得起“天真单纯”这四个字,虽然除了他女朋友再也没有人会这么认为,但这个被奉为“神子”的少年真就秉持着线性思考的方式可可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