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那我呢?我也要和你一起去!”五条悟不怎么在乎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妻”,他更纠结“公关官”的存在,非常想去吓唬吓唬那个被女朋友拿出来引诱“未婚妻”的家伙。
“你和夏油都给我回学校!”森由纪吼了他一句,马上又顺毛似的哄:“明天再过来玩,给你买蛋糕吃。”
“不要~你前男友欺负我,你抢了我的未婚妻,连我的好友都站在你那边,你还赶我走!太过分啦!”
大猫猫喵喵叫着发泄不满,吃瓜吃到一半万万没想到会吃到自己头上的藤原唯和夏油杰同时一愣。
这,这是直接耍赖了吗?
温柔如水的少女提起和服长长的袖摆捂嘴轻笑:“五条家主真会开玩笑呢,人家可不是您的未婚妻,不过两家老人赶鸭子上架罢了。像我们这种术式弱小出身低微的家族,怎么配得上五条的‘六眼’,您就别消遣我了。”
这也变得太快了点,夏油杰忍不住用同情的目光扫向好友头顶——嗯,还是白色的,没绿。
“非要讲个先来后到的话,我才是由纪的青梅竹马,面对悟你这个天降,我站在由纪那边才符合常理吧!”
看热闹不嫌事大,能和五条悟玩到一块的能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
接连遭遇三记暴击,五条悟摇摇欲坠的扶着墙往后退了两步,就在大家都觉得会不会玩笑开得太过分时他突然暴起一个饿猫扑粮,抱起森由纪沿着窗户就跳出去跑了。
“咩哈哈哈哈哈哈!我抢到就是我的啦,留在下面吃屁去吧你们!噗噗!”
某人异常幼稚的抱了女朋友就跑,瞬间消失。
“六眼的术式,名不虚传。”藤原唯干巴巴的随便赞了一句,为刚才跳票的行为深深感到庆幸。五条家主这是啥玩意儿来着?和他在一起就跟养了个不听话的儿子外加养了只不听话的猫一样,不仅要负担沉重的家族事务,回头枕边人还只会拖后腿不能帮上忙,要他何用!
想想五条家也就那么百十来号人,哪比得上娱乐圈里拼杀争斗来得刺激?这样一算,她将来便是咒术师里咖位最大的明星,又是明星圈里最强的咒术师,比起“五条家主母”这个留不下任何个人印记的名头听上去要舒心多啦。
“呵呵。”夏油杰勉强笑了一下为女士撑场,手机突然震动。是个未登记的号码,他接起来一听,无奈又佩服:“好的,我知道了,这就护送藤原小姐过去。”
来电的是真希真依双胞胎,早在看合同时森由纪就已经给她们发了消息叫人安排车辆和员工宿舍,如今哪怕她本人不在现场,事情也同样办得井井有条。
她早就想到五条悟会这么做。
“藤原小姐,森会社的对接人已经准备好恭候您的大驾了,请随我来,我送您到楼下停车场。”高大的年轻人彬彬有礼抬手示意,藤原唯低头欠身柔软道谢:“感激不尽,夏油君。”
真要说值得投资一试,夏油杰不比五条悟更划算?同样是准特级咒术师,前者比后者攻击性要低多了,业内评价大多也是“沉稳可靠”、“可堪大任”。家族不家族的不必讨论,关键他会说人话!这大概是五条悟永远也不会有的优点。
可惜这人看她的眼底有耐心有尊重,唯独没有爱慕与欣赏。估计也是个心比天高的家伙,还是算了吧。藤原唯踩着完全符合“淑女”标准的小碎步转身走出这间平层公寓,夏油杰跟在后面锁门,直到将她送上待命的轿车,两人之间再也没有发生对话。
至于另一边,森由纪被五条悟抱着瞬移到空中,低头看看脚下,她好奇的伸腿朝四周划拉了一圈:“诶?”
“还能飞高点吗,我想看看横滨的城市规划。地图和街景是一回事,从空中俯视是另一回事,这样更直观。”好奇过后她无比自然的接受了这份不科学,五条悟高高兴兴又向上飘了几米,再被她要求提升高度就不同意了:“就算用术式也要讲究科学,高空寒冷缺氧是客观事实,再高对你身体不好。”
对哈,这家伙的玄学建立在高等数学上,着实让人唏嘘。
“那就这样吧,往西走个十公里,差不多在横滨市正中心。”
森由纪仔细描摹着整座城市的结构,最后将目光投放在擂钵街——这个碗形洼地位置奇佳,兰波先生炸烂它之前这里才是真正汇聚着外国人的租界区,眼下正处于无人愿意接手的状态,挤满无家可归者,对于Port Mafia来说相当于不费力就盘个人工岛在手里。
“起风了,我送你回办公室,明天没任务了再过来。”
直接用“苍”瞬移到她头顶的停机坪上,前后都用不了十分钟。
在好友与“外人”面前醋海翻腾以至于频频做出再幼稚不过的举动,等到独处时他就会冷静下来,显得非常靠谱。
五条悟踌躇片刻,没忍住:“那个人,太宰治是吧?他给我看了张你小时候的照片,嗯……我觉得既漂亮又可爱,恨不得要过来随身带着。但是,会不会因为一些细节对你不利?我是说如果有别人拿到那张照片的话。”
“照片?太宰手里?”森由纪了然:“没关系,流出去会有人比我更着急,比如说宗教管理科现任长官相泽谦吉先生。你没有见过他吗?”
如果见过他绝对不会问这个问题。
“没有,我不喜欢开会,尤其上层折腾的会议,无论宗教管理科还是总监处,从来不去。那里充满了一心自保的蠢货、世袭的蠢货、傲慢的蠢货、还有平庸的蠢货,简直就是筐烂掉的橘子,烦烦的。”
桀骜不驯的年轻人仰起头:“现在我还没想好要拿他们怎么样,不过总有一天能想到。”
“这样啊,那你加油哦~”森由纪心情很好的眯起眼睛:“说到照片,我估计将来还会冒出些其他的。咖啡夫人许诺过送我去瓦冈诺娃上学呢,可惜她的终身□□不能假释,这笔欠款大概率是要被跳票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也没打算隐瞒过去的生活。贝尔西歌舞剧院不允许客人留影拍摄,但也不会禁止人携带通讯工具进入。虽说几年前手机还只是个移动电话,架不住万一真有谁随身带了摄影设备?
“其他的?”
联想一番那张照片里的阿拉伯风格薄纱,五条同学整个人都变得粉扑扑的:“嘿嘿嘿,那件绿色的衣服穿给我看吧?只有我们的时候。”
“没问题,等你成年了再说,穿什么都行。”
森由纪挤出个笑脸又很快收回去,翻了个白眼。五条悟把头一栽,第一回 对岛国二十岁才算成年的年龄线怨恨不已。她在这种情趣问题上异常固执,难道这就是大姐姐的成熟之处?
不对啊,杂志和小漫画上不是这么说的!
垂头丧气送女朋友回去上班,又垂头丧气找到好友搭乘他的空中特快飘回学校,五条悟一路闷闷不乐。
说好了的肉食系大姐姐呢?怎么改吃素啦?
成功捉弄到男朋友的由纪大小姐则愉快的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
“让中原先生来一趟。”切断内线后她想了想,利用这段时间给飘在外面的兰波先生和魏尔伦打电话:“最多半个月,国会一定会通过我的一系列要求,到时候你们就是我聘请的‘顾问’,完全正常的商业行为,合理合法。”
“所以森先生呢,他怎么样了?”
兰波对于前任老板的死活不甚在意,这么问也只是想知道现任老板需不需要帮忙处理尸体。
森由纪倒进椅子笑着做出嗔怒语气:“难道我父亲的人缘已经坏到这个地步了吗!”
葬礼才过去几天,除了尾崎红叶和中原中也就已经没人再为他难过了。
“虽然很想说不……”兰波可疑的犹豫片刻:“但是我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抱歉,亲爱的。”
“算啦,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们,如果玩累了就回来休息几天吧,大概也是时候将真相告知中原中也了。不然要一直瞒到他娶妻生子时才知道还有两位兄长在世么?”
首领办公室的大门被守卫推开,双胞胎探头进来说是中原干部正在外面等待,森由纪点点头示意放人进来,同时对手机另一头的人道:“不,他现在还没有,我也希望部下家庭和谐生活稳定,这样工作起来也会格外有动力。”
中原中也顶着一头雾水走到办公桌前,眼看首领歪歪扭扭靠在椅子里,就像朝长辈撒娇的小女儿那样连声音都变得夹起来:“知道啦~挂了,定好时间给我发消息,我会派人去接你们。”
她轻松的挂断电话,挥手让跟着进来的人都出去。
“坐,请你过来有两件事。一是请尽快把外语补一补,两到三门,为将来接手航运贸易链做准备。二是……兰波,这个名字陌生么?”
森由纪坐正,单手撑着下巴笑看把眼睛瞪大了一倍的橘发青年。
兰波……中原中也当然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魏尔伦事件时人造人亚当提起过这家伙,后来他作为俄罗斯分部的骨干被调回横滨和太宰治同时升任干部。已故的先代首领说他是欧洲异能局派来潜伏的特工,又与魏尔伦是亲友,MIMIC事件中他也确实被证实了有背叛组织的行为进而被肃清。
前去肃清的人正是与太宰治搭档的自己。
BOSS突然提起这个人,为什么?
第80章
首领办公室里的气氛一度压抑到令人窒息。
中原中也知道, 兰波曾是现任首领的保护人,也是她非常倚重的伙伴。森先生在世时将此解释为少女的叛逆,出于对首领与组织的忠诚他义无反顾的做了那件事。然后现在, 她翻开旧账本一副记恨到下辈子的模样。
如果森由纪要因为此事施加惩罚,中原中也也不知道究竟是该甘心领罚还是据理力争。青年想如果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大概他也很难佯作无事发生。
他站在距离新首领不足三米的地方,轻易就能操纵重力杀死她进而从容逃逸。但是这个年轻的少女凭借一己之力将Port Mafia拉到再次崛起的起点,她甚至连带着将整个横滨市都从泥潭里拔了出来。此地可以没有中原中也,但是不能没有森由纪。
所以……让步的人应该是我。至少给彼此一个和解的机会?
青年摘下帽子, 单膝跪在花纹华丽繁复的地毯上:“是, BOSS。阿蒂尔·兰波,背叛了组织的干部,去年被我……肃清。”
没必要提太宰了,那家伙只管把水搅浑,动手的人承担责任,有什么问题?
坐在办公桌后的女孩神色漠然:“哦, 这样。”
气氛随着沉默持续发酵, 仿佛灾难即将发生前的平静。
蚂蚁在皮肤上爬行般令人难以忍受的寂静, 随着森由纪规律敲击桌面的声音转为更危险的单调音节。
“我一直在想,中原中也, 你是个令我讨厌的家伙。如鲠在喉, 如刺在目, 反复提醒着我一切努力最终不过梦幻泡影。”她抬起眼睛, 黄昏的日光将紫色染成一片猩红:“所有我渴望得到的东西,全都是只能用金钱买到的,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他就是让她嫉妒但又无法痛恨的, 无辜的怪物。
如果没有从另外一个地方得到另一种单纯执着的爱, 她想她大概会收紧束缚在这个人颈项上的绳索,不遗余力折磨彼此。
“抱歉,BOSS。”
关于森由纪与森鸥外之间“感人至深”的父女情,先代首领将其评价为“孩子都会有的怨恨”。中原中也不太理解,血缘相连的亲人,为何漠视、防备、甚至互相仇恨?如果换做他自己,大概会为还能找到双亲感激涕零。
——森先生当然不会把年轻时的风流韵事挂在嘴上,向亲信抱怨也只感叹女儿疏远。
先代遇难后森由纪采取的行动与其说为父亲报仇,不如说是顺势而行,借机行事。但她是首领,首领这样做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先代不也一直这样教导的吗?无论遇到什么困境,首先要做的是冷静下来思考如何破局,就这一点而言她比任何人都更像森鸥外。
中原中也的想法和她不在一条线。
“为什么道歉?”森由纪换了只手撑着下巴,长发散落在手臂上,在夕阳映衬下就像从食人花后露出身形的女巫。
危险到窒息。
这与以武力取胜的凶狠完全不同,更加隐晦,也更加的……触动灵魂。
哦呀?
“大小姐”喉结滚动,看来是很紧张了。森由纪突然笑出声,沿着手臂压在办公桌上无法抑制抖动的肩头:“你在害怕我?”
“这个距离,重力使连手都不必抬就能轻易杀死我了吧。”
笑了一会儿,她抬头看着他灿烂的橘色头发,眸光阴郁且晦涩:“杀死我的人就是下一任首领。”
“请您不要开玩笑了!”中原中也根本摸不透她的想法,一边将自己视为组织的支柱,一边又说些如此可怕的话。他单膝跪在地毯上,昂首看着前方不知回忆起什么的少女:“如果是因为兰波的事,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她移动的速度其实可以很快,眨眼间便从办公桌后迫近到他面前。
咽喉被人扼紧,操纵重力的本能被青年刻意收敛,身体随着惯性倒伏在地。看着撑在上方的首领,中原干部大脑停摆——首领的眼睛很漂亮,仔细观察的话,和森先生又不一样了。他没有如此靠近过森鸥外,但能想象得出那人的眼睛永远平静无波,而森由纪……浅紫色里满是挣扎不休的痛苦。
就像切割打磨好的宝石在光照下折射出璀璨光彩,深深浅浅变换过几次后她松开手,跪坐在旁边的地毯上冷漠道:“你起来吧,这事儿翻篇了。”
不是做不到,她有一万个理由除掉这个人还能让兰波无怨无悔继续给自己卖命,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取而代之”的念头。
因为他们会难过。
就这?
雷声大雨点小,虎头又蛇尾。
青年坐起来,隔着choker揉揉喉咙,干巴巴找了句没用的恭维:“您体术其实还可以的,有空多练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