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想要将你们的力量收集起来,让整个忍界为此而绷紧神经,时时刻刻提防着共同的敌人,再不敢轻起战事相互内斗,也不敢轻易的将你们这些尾兽当作自己的力量来利用。”
我拳头收紧,柔和了脸上的神色。
“算上一点私心的话,大概就是不想让自己再经历生离死别了吧。毕竟,分离这件事,本身就很让人讨厌啊……”
眼睑轻垂,透明的水滴恰到好处的落下,沾湿了衣襟。
“……”一直叽叽喳喳想要打断我俩说话的一尾,突然沉默了。
四尾转头看着他,问道,“喂,你怎么看?”
守鹤没有回答。
半晌,他伸出爪子,用尖锐的指尖指着我,
“小丫头,伸出手来。”
我眉头几不可察的微挑,掩下眼底的情绪,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来,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干什么?”
“少废话!本大爷让你伸手就伸手,小心老子吃了你哟!”
我破涕为笑,“吃就吃呗,也就是个小瓜子,还不够塞牙缝呢!”
手心照着衣服上擦了擦,听话的伸手。
面前困住一尾的咒文锁链如同有意识一般,向两边散开,余出一个可容他伸出爪子来的缺口。
变爪为拳,我将掌心覆在他爪子上,属于尾兽的漫长的记忆便流了过来,同样的,属于千鹤的我的部分记忆也不可抑止的流了过去。
小小女孩与父母亲快乐的生活、突然的战争、燃起的大火、被烧毁的照片、倒在地上的大人、神情呆滞的少女、面色悲戚却带着和蔼笑意的老人家……
好不容易走出战争阴影的女孩子,转眼却又要面临着与亲人的生离死别——年轻时战场上留下的旧疾,在折磨了老人家十几年之后,终于夺走了她的生命,只留下还未成人的少女,与她刚三四岁的名义上的侄子一起生活,相依为命。
活泼懂事的侄子,傲娇事多的晚辈,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者,关心远亲的族长及温柔可人的族长夫人一家……其后的生活逐渐的多出了色彩,美好的让人想哭。
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都有可能经历的一些事情,年岁已经很大的一尾也算是见识过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但他却在此刻沉默了。
他虽不是人类,却也有感情。
六道死去的那一刻,他也曾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晦暗的,没有一丝色彩的,甚至连生,都失去了意义。
如今,看着眼前这个生命长度甚至不及他一点零头的人类小丫头,他咧了咧嘴,露出兽类的尖锐牙齿。
有着类似经历的他,又怎么会拒绝一个,想要拼命挽留住生命中美丽色彩的人的请求呢?
“哼哼,本大爷姑且信你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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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影帝千:计划通√
一尾get√
四尾:瑟瑟发抖ing。
暗搓搓的绝:……真不愧是宇智波,演技真特么好。
未来的影帝·堍:……过奖,一脉相承而已。
感谢【晨曦微明】达令的营养液么么扎~
读者“晨曦微明”,灌溉营养液 +10 2018-01-30 08:00:17
第117章 第一一七血
一尾的迅速妥协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而有了守鹤作为开头,后面四尾伸出拳头与我交心也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毕竟,尾兽的聪慧再如何接近人类,也很难搞得清楚,表面弱小的人类为了武装自己,究竟能够在大脑皮层上多出多少条褶皱,他们也同样很难明白,人类虽然时时都在交流,但说出的话中,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
因为有时候,哪怕是真情流露而掉落的泪水,都有可能是故意为之。
“我们给了你一部分属于我们的查克拉,这样到时候你需要我们集结在一起的时候,只需要在内心呼唤我们就行……”虽然不擅长对人类流露出善意,但作为尾兽兵器被迫长期与人柱力相处,他们也明白了一些独属于人类的情感。
一向疯疯癫癫笑起来神经兮兮的守鹤,别扭起来还真有些可爱,让人禁不住想要揉揉他的爪子。
而初一看威严难以接近的四尾,竟也表现出来从未示人的憨厚一面,还叮嘱我,“尾兽的查克拉毕竟难以掌控,你不是人柱力,我们不敢给你太多力量。而且其他几个老家伙可不一定跟我们一样好说话,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着说着,他似乎又觉得自己对一个人类太好有点掉面子,头一扭,“哼,尾兽的力量不是好得的,你要是想半途放弃的话,就把力量赶紧还给我们,现在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笑眯眯的握紧了拳头,“那怎么行,我可是要成为整个忍界共同敌人的人,这么简单就放弃的话,那岂不是太丢我们族长大人的脸了?”
他们只凭借着从自己人柱力那里得来的消息,以为我说的族长大人是现任族长——目前活跃在战场上的富岳大人,却从未想过,我说的其实是另一个人。
那个人,可是曾经在忍界每个忍者内心,都留下过难以磨灭的印象,即使强如尾兽,在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时,也会流露出厌恶的表情,以及几不可察的一丝忌惮。
宇智波斑。
即使他现在老迈,甚至连那个地洞都无法离开,但我却能够成为他的双足,替他走遍忍界,成为他的双手,替他收拢人才,成为他的大脑,替他谋划未来。
因我的离开而错过的那几十年,我会用另一种方式弥补回来。
协议达成之后,两只尾兽便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奔去,似乎在奔向自由。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壮硕的背影,视线久久没有移开,直到他们身影消失,甚至一丝气息都感受不到时,身边才缓缓地冒出一只猪笼草,叶片打开,黑白两色分配均匀的绝露出脑袋。
“呵呵呵……真是难以想象,世间竟有人能以这种方式获得尾兽的力量……”
我没说话,只是垂眸,看着因尾兽离开而被留在原地的两个原人柱力。
岩隐村的那个忍者早已翻了白眼,断了气息——精神力不够强大的年轻忍者,在没有强力封印术协助的情况下,想要压制尾兽暴走时剧烈的精神冲击,这基本是不可能的。而最后四尾毫不留恋的离开,也彻底断绝了他的生路。
而分福……
原本记忆中瘦弱却懂事,拥有一双纯净眼睛的小男孩,早已在岁月的侵蚀下,变成了一副枯瘦干瘪的样子,但即使被人当做可怕的兵器丢在笼中过了这么多年,甚至最后还因为这个人柱力的身份而被一刀直切要害,他脸上的表情,也仍旧是温和的。
许是那只狸猫念旧情,并没有抽走所有的查克拉,所以即使被刀扎到要害,血流不止,这个如今已经变成老和尚的分福,也还有微弱的呼吸。
他眼睛失神的望着天空,几乎涣散,但却仍旧纯净如初,仿佛不曾因岁月而改变。
半蹲下来,我看着他,嘴张了张,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抬手,查克拉带着微弱绿光,笼罩住他的伤口。
只不过,收效甚微。
医疗忍术本就是刺激伤者细胞本身的自愈能力,来加快伤口的愈合,而不是凭空抹去伤口。分福年纪大了,本身的机能就已经衰退到可怕的地步,如今再怎么刺激,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医者,救得了伤病,却管不了老死。
“时间……还真是可怕呢……”
我喃喃着,眼前的景象却在缓缓地变动。
一会儿是当初按捺不住笑意偷偷跟着守鹤哼“苹果盆”的小和尚,一会儿是眼前垂死的老分福;一会儿是当初聚在一起筹谋天下的同伴,一会儿是如今墓里墓外的生死相隔;一会儿是曾经誓言一路相持相护的爱侣,一会儿又是对面不识的同族陌路……
冷意再次从脚底袭来,仿佛要将我整个人冰封起来。
我颤抖着,手上的绿光忽明忽灭。
分福咳了咳,嘴角又涌出鲜血,不过他涣散的视线,却如同回光返照般,再次聚焦,甚至变得更加明亮。
“……果然是……因为濒死吗?我竟然产生了幻觉……”
脸上满是皱纹的老和尚,眉眼弯弯的露出了一个笑,很满足,却又带着长者特有的豁达与慈爱,“还真是像啊……不过又不太像……”
他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缓缓地抬手,像是想合十,唱一声佛号,却终究没有合上。
我开口,声音中带了一丝哽咽。
“你……幸福吗?”
是不是当初,我强硬一点,和斑一起把他劫出来比较好?那样,他就不会落得如今这个凄凉的下场。
听完我没头没脑的问话,分福怔了一下,脸上的笑却变得更加真实了起来。
“啊,我很幸福啊……”
……
年少遭难,却逢贵人相助,挚友相伴。
那时恩人相授的哲理,在此后无数日夜中,被反复的咀嚼打磨,终究变得圆润通透。而之后认识的挚友不论身份倾心相交,也让他孤寂苍凉的心再度回温。
即使此后诸多苦难加身,但这在他看来,不过是磨练他性格的砺石,即使作为他苦难来源的守鹤,也被他当做了另外一位,脾气稍稍有些古怪的朋友。
左右手每一次相合,那个“愛”字都会清晰的印在他的心头。
爱着自己,爱着朋友,爱着周围的一切。
所以,他才能够在封印并不完全的情况下,以普通人之躯,生生压制了守鹤几十年;所以他才能在艰苦的环境下,仍旧比锦衣玉食的人活得通达,活得长久。
只可惜,上苍大概是太喜欢他了,想要他早点去见到离世的挚友。
所以……
守鹤啊,原谅我要丢下你了。
寂寞的、缺爱的小小尾兽,但愿你以后,也能找到,爱的真正含义。
“幸福……真的幸福吗?”
他视线中,黑发的女子眼中有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悲伤,声音颤抖着,问着濒临死亡的他。明明他与她应该素不相识,但他却产生了一种幻觉,一种,他认识他的幻觉。
他,似乎透过外表,直接看到了她最本真的一面。
孤寂的,独身一人行走在皑皑雪原上的女子,身旁无数人影晃过,虚虚实实,让她看上去不那么孤单。但当人影由实转虚的时候,即使她难舍相伴的温暖,再伸手,也只能感受到寒风凛冽,如同刮骨钢刀。
一次两次,是无奈;三次五次,是失望;十次八次,是悲伤……
那,百次千次呢?不应该是麻木吗?
不,不可能麻木的。
她永远不会让自己变得冷漠,即使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能感受到来自她的善意,更何况是长久相处的人。别人待她好,她便会千百倍的回报,正是因为不变的这副热忱,才让她是她啊。
但,即使如此,她也该习惯了离别才是。
她不该露出这样的表情的。
她应该永远都有着温暖的笑意,像是阳光一般,能够照亮人的心底,驱逐一切的悲伤与不快。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如同风中残存的烛火,摇摇曳曳,仿佛一不小心就会熄灭。
但他,却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抬手抚上了她的脸颊,眉头微微皱起。
“千姐,是谁……让你这样悲伤?”
他看到她猛然睁大的眼睛,里面似乎满是不可置信,以及一丝脆弱的仿佛一掐就灭的希望。
那个温柔而强大,睿智而明理的千姐,那个宽厚聪颖令人信赖的千姐……
究竟是谁,令你坚强的心多了一丝缝隙?
又是谁,让你迷失了自己?
恍惚间,他想起了久远的过去。
那是他人生中面临最重要抉择的一刻。
他的恩人,他的千姐耗尽心力千里迢迢找到他,问他要不要跟她走的时候,她身后站着的那个人——
强大到让人无法忽视,仅仅站在那里,就能让人心惊胆战。
但他在笼中抬头的时候,却从那个男人的眼中,看到了他的宠溺,看到了他的纵容,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忽略的独属于少年人的青涩却又炽热的情感。
啊,是了。
如果说,有什么人能够打开千姐的心扉,能够让她为之不顾一切的话,也就只有那个人了吧,毕竟那样浓烈的、如同火一样的热情,连他一个外人都看得见,身为直面这份感情的千姐,又怎么抗拒的了呢?
只是,强硬的闯入她的世界,打开了她封闭起来保护自己的心,却又让她受到这样的伤害,变成现在这样……
真是过分呢。
分福合上了眼眸,手缓缓地垂下。
一声低叹几不可闻。
“我的修行……还远远不够啊……”
……
从那个战乱的时代走来的人,似乎随着时光的流逝,都渐渐地消失在时间长河之中,哪怕是修心修了几十年,只差一步就能坐化成活佛的分福也是一样。
人,终究抵不过时间的磋磨。
分福眼中的光彩缓缓地黯淡下去,为了阻止守鹤暴走而几乎很少合上的双眼,终于永远都不用再睁开了。
仅存的温度消散,渐渐冷硬的尸体,让离他最近的我,仿佛在一瞬间进入了冬天。
又一个人,离开了。
冷。
好冷。
“分福……喂……等一下……”
“你睁开眼睛……”
“呐……”
请你再和我说一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