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避监控,她迅速放倒一个跟她身形差不多的护士弄进自己房里,交换衣服,假装她混入到医疗队中。他们将她教的太好,这些简直手到擒来,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怪只怪今天有外人到来,不像平时那样任何人员都清清楚楚的。
手术室里,她拿过盘里的麻醉针注射进了躺着的人手臂上,警戒人员见此才放心的出了房门在外守候。他们才关上门,屋里的场景就立刻变了个样儿。原本躺着的人迅速跃起,弄晕了离她最近的医生,而原本打下手的人也弄晕了跟她一起的护士。真的麻醉针此刻被她注射进了跟室友体型相似的护士身上,等她们交换完衣服装备,在将人弄到手术台上后。两人又分工合作,一人捂嘴钳制住医生,一人负责弄醒她。拿着现成的刀具,无言的要挟着人配合。
桃代李僵,室友顶替另一个护士,而护士充当手术台上的室友。伪装后,只要等待相应的时间过去,她们再跟着医生一起出去就行了。事情往着她们期待的方向发展着,随着医生一起上了车,接受盘查后,被放了行。
一队车驶在森林里,而她们正在其中一辆。并没有放松警惕一直在暗中威胁医生,眼看越开越远,空中却响起了直升飞机的声音。最前面的一辆车首先被炸得四分五裂,在她们跳下去的瞬间,这队车都先后被炸了。浓烟滚滚,她们拼命往前跑着。身后传来枪声,基地里的人已经追来了。
她们此刻是亡命之徒,除了跑就是跑。几辆越野车已经追赶上横在了她们前方,里面的人下了车,全是些一起学习过的同学。她们并没有持枪,只追上来与她们缠斗,招招毙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架势。
死亡面前好像没什么是做不到的了,她们打倒一个又一个追上来拦在前方的人。四处逃窜,寻求出路,在这森林里,她们此刻是被狩猎的猎物。那群人猫捉老鼠似的,耍着她们玩儿。
又一队人追了上来,室友忽然停下,让她继续跑别回头。
她说:你体力没我好,等我放倒这群人后很快就能追上你,而你留在这儿打完后,再一起跑只会连累我。
她信了,一直不回头的跑啊跑。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让她立刻转头往回跑去。
刚刚情况紧急,她没有深想。她知道她永远不会骗她的,可那只是在不会死的时候。她分明只是想给她逃跑拖延点时间,让她多一点生的希望而已。可是让她丢弃伙伴什么的,她做不到啊。她怎么可能独活,她们明明那么要好,过往的点滴在她脑子里不停回放着。
树不停地倒退,她的肺都要坏了似的。可回去,必须要回去。一个拳头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向她头上重重击来。头晕目眩,她倒在了地上,几个人从树后出来,扯着她的头发,像拖死狗一样拖着她往前走去。温温的血从鼻子里流出来,染红了下巴。
森林里空旷的地方,人员全部集合在了那里,有全副武装的□□,有擒到人迅速入队的学员。室友跪在地上,被几个女□□们扯着头发,钳住手臂,原本无力垂下的头被她们这样拉了起来。
她此刻被扔在地上,另几个□□向她走来,闷闷几拳又落在她的身上。她们粗鲁的将她扯起来,让她认真看清室友的下场。
总教头让手下抬出一筐抢来,分给了列队里的同学们。
“这是你们最后的试炼,对待敢于背叛组织的同学,不管是不是要好,都要毫不留情的杀掉。现在你们每人拿着枪,一个一个上前去开枪,直到把她们射成筛子为止。”
“就先从她开始好了。”总教头指了指跪在前方头破血流的室友。
队伍里最开头的一个人,站出来,走到了室友面前,举起手上的枪对准了无力放抗的她。
“求你,求你们!别杀她,我错了,我会听话的,我今后会完成组织里交给的一切任务,放过她吧,求你们,求求你们……”
她在地上徒劳挣扎着,想要往室友那边爬去。泪水流满了她的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这个时候,她是真的再也不想逃跑了。比起自由来说,她此刻只想要她活着。
“从你们有逃跑想法开始,就已经被排除在组织外了,你们只是训练她们的最后一课而已。更可笑的是,你们真以为能顺利逃走吗?组织的势力不是你们能想象的,这座基地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教头转过头,对着列队里的人警告道:“敢背叛组织,天涯海角都会被追杀。即使你们将来出了基地也照样如此,背叛组织者,都会是她们两个这样的……”
话还没落完,原本跪在地上死活不知的室友忽然站了起来,趁其他人这么一点的放松,迅速放倒面前的人,抢过手枪,抵在了总教头的额角上。
“跑。”
这是她站起来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微小的枪声响起,室友被暗处的狙击手射穿了脑袋。血,瞬间溅在了她脸上。
时间好像变慢起来,她看见她手垂下,一点点倒向地面。在人还未落下前,她挣开钳住她手臂的人,向室友奔去。人倒在了她怀里,她拼命捂住她的伤口,希望她不要再冒血出来。
“别死,别死,我们还要一起出去呢,别死…”
可怀里的人,眼睛睁着,却没了一点气息。她跪在地上抱着她,分明痛苦,分明想哭,此刻却是一点都流不出泪来。那瞬间,被她曾遗忘的力量,又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土壤里的水分都浮了起来,迅速聚集包裹住了在场的,除她两之外的每一个人。那些人被困在大水球中,任凭她们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最后一个个都活活淹死在了里面。
耳边仿佛又出现室友曾对她说过的话,“看在我们同是疯子的份上,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你没有对我撒谎,你说到做到的。因为就算要死的时候,你都还想着让我跑。
晕倒前,她好像听见了直升机的声音。
第四十一章
“Lily!”
站在旁观者角度的多丽丝,喊出了那个她曾忘记了的人的名字。她明明就站在这里,却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人死去。悲愤,难过,挣扎,无力……这些负面情感快要将她淹没,她的大脑被这些塞得满满的,仿佛一个胀大的气球随时都可能爆炸。
在她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来时,周围的场景在这一刻忽然全部坍塌了。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唯有向她走来的人头发似火似的,红的让人惊艳。多丽丝如大梦初醒般,分清了现实。
铺天盖地的疲惫感瞬间席卷了她。记忆如老年人,行动也迟缓,思维亦麻木。像个刚经历了大赛的拳击手,一轮一轮的比完后,站在场上,一根落下的轻飘飘地羽毛就能立马压垮了他。多丽丝现在就如此,她本想迈开步子走向来人,却在下一秒直挺挺往地上倒去,使不出丝毫力气来,直到被人接住。她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无力看着上方的人,就算现在还是蝴蝶们做出来的幻境她也反抗不了。她太累了。
“多妮,没事了,睡吧。”
上方传来的熟悉声音,让她最终选择安心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再次睁开眼时,多丽丝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手背上还扎着针,正在输液。
熟悉的布置提醒着她,是在船上。坐起来后,多丽丝不适的捂住脑袋,感觉头痛欲裂,全身也软绵绵的紧,像是大病了一场似的。
“多妮,你终于醒啦!正好,来吃点东西吧。”
香克斯刚巧开了门,看见她醒了很是高兴。他走过来,坐在床沿上,将手里端着的粥递给了她。
多丽丝接过,一勺勺喝起来,没一会儿就见了底。她确实感觉饿到了极致,四肢发颤,仅剩的力气全被她用在了端碗进食上。全喝完后,才缓过点劲儿来,回想起了这碗粥的滋味,是肉糜香菇粥,熬得软糯,味道很好。嗯,还想再来一碗。
“还是歇歇再吃吧,你睡了三天,忽然吃那么多胃会受不了的。”
“居然这么久!那现在我们是不是已经航行在海上了?”
“没有,还在岛边没走。我们那天消灭蝴蝶们后,发现了这座岛的真面目……”
从香克斯那里,多丽丝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前几天,多亏了大老虎赶回去叫人,他们才能及时救下她。不然她很可能已经死在那里,成为那些植物、蝴蝶的食物了。
那些植物的颜色那么红,全是吸收多了被它们捕杀猎物身上的血才形成的。而且花丛里到处都是金币、宝石之类的值钱东西,之前她看到的亮闪闪的东西就是它们发出的反光。这些都是以前死在那片区域里的人,身上携带的。只有这些是捕食者们吸收不了的,所以还留在了原地。
那里遍地都是值钱东西,可想而知死了多少人在里面。或许有些人是被这些财宝吸引去的也不一定,毕竟不是谁都爱花的。极其高明的猎杀环境,三重诱惑,总有人或动物会上当。盆地里的水,可不论是人还是动物,上到那里渴了都想喝的。只要上到上面,总会发现一些吸引你的东西,进入狩猎范围是不可避免的。
盆地里的蝴蝶与花茎站在了这座岛的食物链顶端,只可惜遇到了香克斯他们这样的海贼,被端了锅。
船医桑将多丽丝手背的针取后,她出了房间门。大家已经在外面等她了,之前怕打扰到她休息,所以他们都很克制。现在人终于好了,当然是要为她大肆庆祝一番的,今天必须开宴会。
船上的氛围一时间很是热闹,多丽丝身处其中难免受到影响,可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注意到了大老虎并不在这上面。
贝克曼将一个怀表递给了她,多丽丝打开来。里面有张小照片,上面是只小老虎和一个女孩,小女孩抱着跟她差不多大的老虎,笑的很是开心。毫无疑问这就是她在丛林里捡到的大老虎,只不过是它的幼崽模样,它身上的花纹让她十分确定,这就是它。
大家将盆地里的财宝全弄了回来,没有那些蝴蝶,那个地方就毫无威胁了。这个怀表就是在那里捡到的。多丽丝昏迷这几天,他们也曾想把大老虎弄上船来,可是它就是不肯,所以他们才一直没有出航,而是等她醒来让她做决定。因为她之前说要养它,而他们都是同意的。
这个怀表让多丽丝明白,大老虎是有过主人的,所以它才听得懂人话,也不排斥人类,因为它本来就是跟人类一起长大的。它的主人带着它来到了这座岛上,却死在了盆地里,它是见证者,也是幸存者。所以它才会在多丽丝靠近那里时一直焦虑着,吼叫着提醒她,因为它知道那里有危险。只是可惜她没懂而已。
既然现在她已经好了,多丽丝当然要下船回到岛上将大老虎接来的。她们一起玩耍得那么愉快,它的主人也已经不在了,多丽丝觉得大老虎一定会接受她成为它的新主人的。
可是她站在浅水区的海面上,让沙滩边的老虎过来时,它却坐在原地动也不动。
多丽丝以为是它怕水不敢过来,特意来回走了走,示意给它看,不会沉下去的。
“不会有危险的,很安全。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相信我,你走过来也会没事的。我能控制水,所以你一定不会掉下去。跟我上船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养好你的。”
说完,岸边的大老虎终于动了。它踏上海面,走到多丽丝面前,将头抵在她额上,蹭了蹭。还没等多丽丝高兴,它又转回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多丽丝有点懂了,却又不想懂。所以她再一次向往丛林里走去的大老虎保证起来。
“多丽丝,让它走吧。它有主人,即使死在了这座岛上。”贝克曼叫停了她。
其实大家在看到怀表的时候都已经隐约猜到会这样了。有些动物的忠诚是终其一生都不会改变的,不管你对它再好,它若守节就永远都不会离开它的主人。大家相信,也许他们不是第一个要带走它的人,但这只老虎一直都留在了这里,因为养大它的人长眠于此。它会亲近对它好的人,或许是它懂得感激,但这并不代表它就愿意换个主人了。
多丽丝闷闷的回到了船上,大家怎么说都高兴不起来。其实她懂的,可就是觉得很伤感。一方面她敬佩大老虎,一方面又觉得它可以迎接新生活的。可它终究不是人类,脑子里想的注定不同,她不能这样要求它。
出航的时候,一直注视岛上动静的多丽丝,看到了从森林里出来的大老虎。它蹲坐在那里,像是在目送他们般。
越离越远,最终多丽丝笑了起来,向它挥手告了别。
“再见!”
这是它的选择,她应该为它感到高兴的。不论是人还是动物,在做选择的时候,都只有它们乐意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所以她为什么要不高兴呢,就因为它没按照她的想法来么?这样的不高兴太过自私,她不应该因为它是动物就不把它的选择当回事。毕竟大老虎可是只忠贞不二的非凡老虎呀,它值得人尊敬它的选择。
所以该宴会就开宴会,该笑就要笑。
晚上。
香克斯转头看了看躺在里侧的人,她太安静了。他知道她没睡,尽管现在已经很晚了。以往这个时候她都已经睡得死死的,开始翻来覆去,滚来滚去了。
她在哭,虽然没有发出声音。
尽管接下来他做的事情让他可能会有点不习惯,但他还是向那边的人靠了过去,隔着被子抱住了她。
“多妮不用压抑自己,哭出来也没关系。”
香克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安慰到她,但放任她一个人躲被子里哭,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没了那只老虎,还有很多可以做宠物的。下一个岛上,我保证去给你弄只更好的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被子里传来了闷闷的声音,带有浓重的鼻音,“我只是忽然很想Lily,她死了,我什么都做不了。明明当初说好的是一起离开,非但如此,我活得好好的,还把她忘得干干净净。”
其实那些蝴蝶模拟的环境,不止多丽丝能看到,到达那里的他们也看见了。蝴蝶很难缠,所以他们在救她出来前已经一起目睹了很多。但她自醒来后就表现的毫无异常,他们以为她受刺激又忘了,所以没一个人想在她面前再提起这件事,就算她记忆里的世界让他们无比好奇。没想到她只是故意装作没事而已。
“多妮,人总是在不断失去的,但同时我们也在不断得到。如果只盯着那些失去的,人根本无法好好活着,所以我们只能向前看。死亡并不意味着结束,你记得,她就永远存在。现在你不是已经记起来了么。”
“每个人都会有这样失去的经历,我也不例外。曾经有一个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他既像朋友,又像父亲,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我曾以为他会一直一直指导我下去,可命运不是我以为就会如此的。我当时就在现场看着他被处死,毫无办法。可以难过,但更重要的是,带着那些逝去的人的意志好好向前去。既然不能改变过去,那就好好接受未来,让它成为你人生的一部分,让你坚强起来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