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说道：“紫薇，你不是说皇阿玛爱喝碧螺春吗？说不定永琪跟皇阿玛爱好一样呢。”
紫薇面色微微一红，犹豫片刻还是解释道：“原该替五哥烹碧螺春，但之前在富察府观察，似乎明瑞更喜欢西湖龙井，我懒得烹两道，便要委屈五哥了。”
永琪哈哈一笑：“无妨，我平素对茶不甚讲究，龙井也好，碧螺春也罢，都是能入口的好茶，我又怎会挑剔。”
到是明瑞，将茶水端起来细细品了一口道：“我倒不知自己更喜欢龙井。”
紫薇眉眼弯弯：“你在外行军打仗，更是不讲究这些。只是之前在富察府，我观你喝茶，若是喝到西湖龙井，便格外要多添一碗。”
话刚说出口，便有些面红耳赤，连她自己都不曾觉察，原来她这样关注明瑞。
明瑞也是一愣，只假装喝茶，不自觉红了耳朵根。
小燕子见状，心里更高兴了，她早就觉得，明瑞与紫薇有些什么。这样可太好了，这个明瑞，不论是人品家世，都比福尔康好了太多。就是她前世太过迷糊，不记得明瑞原本的妻室是谁，可曾有孩儿，后来又都在干什么。
喝着茶，四个人便闲聊起来，永琪问道：“明瑞，过阵子皇阿玛要出游了，你可会跟着护驾？”
明瑞摇头答道：“恐怕不行，我留在京城的时日恐不太多了，照现如今的局势看来，与霍集占势必有一场仗要打。”
永琪听到这里，也收起了那点醋意，说道：“我屡屡与皇阿玛进言，想着不论是跟你，还是跟你叔父，或者兆惠将军也好。奈何皇阿玛总说我还小，学业要紧。可是若不领军打仗，岂不是只会纸上谈兵？”
明瑞忙正色道：“五阿哥，皇上自有他的考量。更何况这上阵确实与平日兵书上说得不大一样，依臣之间，上位者更要紧的是运筹帷幄。文臣武将，从来都缺一不可，五阿哥如今所学，要比上阵杀敌重要得多。”
小燕子吃着点心，打岔道：“明瑞，你要上战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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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是，正因臣要上战场了，这会儿才会有时间来当二位格格的师父。军中的事物，全都交给臣之堂弟福灵安，臣约有月余空闲。”
紫薇一张脸白了又白，紧咬下唇，心中思绪奔腾，久久不能说话。
小燕子好奇的点点头，其实她心中亦是赫然，前世永琪与福尔康上过战场，她知道打仗并非她幼时以为的那般简单。刀尖上舔血，明瑞一家都是那样，将来的明瑞也是那样。
她咬着下唇，不行，她不能让紫薇看上明瑞，她希望紫薇一辈子顺风顺水，哪怕明瑞再好，她也不喜欢，自己的妹妹嫁给这样一个，随时可能为国捐躯的男人。
就当是她自私吧，今生今世，她已经决定自私一回，要护着那些她爱，也是爱她之人。
小燕子这模样，落到永琪眼里却很不是滋味，难道小燕子是担心明瑞，所以才这样紧张的吗？难道小燕子，真的对明瑞有别样的感情吗？
他忙说道：“小燕子，皇阿玛过阵子要去出游，昨日他说的时候，特意提到，说你在宫里早就闷坏了，打算带上你一起去。”
若是前世，小燕子当然会高兴得蹦起来，今生她早就没有那样的性子，只问道：“哦，都有谁要去呢？”
永琪说道：“是微服出巡，不会带很多人，你跟紫薇应该是会带上。明瑞他们去不了，那估摸着会带上傅恒大人，还有……额，福家父子也会去……”
说到这里，他才想起，紫薇与福尔康不睦，恐怕她们不是很愿意。
果然，小燕子听到这里，就说道：“他们要去？那算了，我回头跟皇阿玛说一声，我们就不去了，省得整天见着那张厚脸皮子，紫薇，你说是不是？”
紫薇原本还沉浸在明瑞要出战的事情之中，听小燕子问她，下意识的“啊”了一声：“是……什么时候出游？我……我不想去。”
永琪暗自懊恼，他还想着，出游的时候，大家都在一起，他就能与小燕子好生接触，到时候寻着机会表白的，若她们都不去，那还表白个什么？
他忙劝道：“紫薇，从前是尔康误会了，如今说开了，尔康也收到处罚了，不会再缠着你了。小燕子在宫里憋坏了，不如……”
紫薇听永琪这样说，便抬头看小燕子。小燕子气鼓鼓的说道：“那个福尔康，我见到他就倒胃口。”
紫薇笑道：“这还不简单，小燕子，我们去与皇阿玛说说，不带福尔康去，不就行了吗？”
小燕子眼睛一亮，抚掌笑道：“这个好，这个好，等会儿我就去跟皇阿玛说。”
她觑了眼永琪，见他虽然略有失望，更多的则是欣喜。不由得松了口气，目前看来，永琪心中，并不是非福尔康这个兄弟不可。但要离间他们，还需得找到合适的法子才是。
等到中午，小燕子眼咕噜一转，拉着紫薇说道：“走走走，咱们今日去看看令妃娘娘吧。”
紫薇皱皱眉，问道：“平日里你总是喜欢去皇额娘那里，令妃娘娘约了几次，你都不肯去，今天是怎么了？”
小燕子撇撇嘴，说道：“紫薇，我带你去看戏啊。紫薇，我跟你说哦，令妃娘娘根本不是表面看的那般温柔纯善，你且细心观察，就知道了。”
紫薇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瞧她不似伪善之人啊。”
小燕子早做好了准备，便附在她耳边说道：“我原本也不知道，是……刚来宫里的时候，我躺在床上，听她与宫女抱怨皇额娘不好，结果皇阿玛来了，她又在皇阿玛跟前说皇额娘欺负她。”
紫薇犹豫道：“我瞧皇额娘平日太过严肃，她虽然不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但说不准，就是皇额娘训斥她了呢。”
小燕子恨不得给自己这个妹妹一脑瓜，她看什么都是好的，人家做了什么事，她都能替人家开脱。
小燕子一本正经，说道：“紫薇，如今到了宫里，你可不能再与从前一般，对谁都不设防。你若不相信我，可以将这事儿问问金锁去，金锁保准跟我一个想法。”
紫薇忙道：“好好好，我怎么会不信你？我只是觉得，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而已。”
小燕子见她又是这副表情，严肃道：“紫薇，我是你姐姐，我不会害你，但有些事，真的不能只看表面。你想想，皇阿玛是怎么认下我的？若非是她，我们何须这般波折？”
紫薇原想笑说那还要多谢她，让她们姐妹二人能继续在一起。可见着小燕子严肃的表情，她歇了玩笑的心思，只点点头，心中琢磨着，看来往后不能太天真，确实要多看看想想，毕竟连小燕子都看出不对来，那应该确实不对。
等去了延禧宫，却见皇阿玛也在。
小燕子欢欢喜喜跑上去喊道：“皇阿玛，没想到您也在这里啊，我们今日过来看望令妃娘娘。”
因前朝最近事务不少，皇上来后宫的时候少了不少。加之皇后见着皇上，就会说纯贵妃最近身子不好，让皇上去看纯贵妃。皇上是个恋旧的，来延禧宫的时候比从前少多了。
今日好不容易将皇上请过来，令妃特意置办了一桌子菜，还备了小酒，想与皇上好生喝喝酒，叙叙感情。谁知，才刚开始，这两个格格就跑来了。
皇上哈哈一笑，说道：“你们来得正好，朕今日得空，刚想着用完膳去漱芳斋找你们的。”
小燕子不客气的坐在皇上身边，说道：“皇阿玛是要说出巡的事情吗？永琪已经说过啦。但我和紫薇不想去。”
皇上奇怪的问道：“你不想去？你之前不是总闹着要出宫的吗？”
小燕子点头说道：“是啊，我是想去的，但是我问过永琪了，他说福尔康也会跟着去。您是不知道，这个福尔康有毛病，缠着紫薇不放，紫薇害怕了，现在门都不敢出，哪里还敢跟他一起出巡啊？”
令妃的脸，一阵白一阵红，之前因为紫薇，尔康已经受到处罚了，到现在，皇上也不肯答应将他官复原职。
皇上听到这里，大手一挥：“无妨，既然如此，就不要福尔康跟着一起去了。”
小燕子这才开怀说道：“皇阿玛，您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物，是最有善心，最疼爱子女的爹爹。”
皇上哈哈大笑，从来身边的人恭维他，都会想法子不露痕迹，偏偏这小燕子直白的胡说，叫他最是高兴。
第49章
明瑞安排的课业简单得很，上午照顾小燕子，主要学习京城贵族的礼法，再就是基本的学识。下午照顾紫薇，学些浅显的功夫，只求健体防身，并不需要她多么厉害。
小燕子虽然蠢笨了些，但踏实肯学，头一日明瑞教授的知识，她晚上一定要抄写背诵完毕才肯休息。
常嬷嬷赞许的同时，又担心格格的身体，便上报给皇后。皇后不以为然，叹道：“笨鸟先飞，原本还以为小燕子是个不踏实的，如今看下来，倒是个懂事的。你且多在饮食上看顾些便罢，她要学好学，也是好事。”
但令妃并不这么想，她只跑到皇上面前诉说，说小燕子初来乍到，又不如紫薇那般聪明伶俐，没想到皇后娘娘这般急功近利，要立时将小燕子打造成一个才女，将她管束得这般严苛。
皇上有了从前，皇后逼迫小燕子学规矩礼仪的事情，自然是深以为然，本想直接斥责皇后，又想着如今小燕子的师父是明瑞，许是明瑞领军打仗时日久了，不晓得体恤女儿家。
紫薇那样弱的身子，他竟也叫她习武呢。
于是皇上脚一转，便领着令妃，先往漱芳斋去了。
对于爱将，皇上自然不会狠狠苛责，只轻描淡写问道：“听闻皇后拍你来做两个格格的师父，这都有几日了，朕来瞧瞧两个格格学得怎么样。”
明瑞拱手道：“二位格格天资聪颖，臣不过是点拨些许，便能有所成效。”
皇上听他这样说，便知两个女儿进步一定不小，不由得龙心大悦。只瞧了瞧紫薇尖了的脸蛋，又看了看小燕子眼下的乌青，觉得这明瑞果真是粗糙的莽汉子，若早日给他寻个福晋，当会怜香惜玉些。
小燕子见着令妃，心中明白，皇阿玛此次过来，绝非考校学识这般简单。
她眼咕噜一转，欢欢喜喜上前挽住皇上的胳膊说道：“皇阿玛，我们学得可用心啦，不然紫薇背诗，我来舞剑怎么样？”
皇上摇头说道：“小燕子，朕是来考校你们的，不许偷懒。既然是考校，就……你来背诗，紫薇来舞剑。”
小燕子故作愁眉状，冲小燕子使了个眼色，便做好了准备。
紫薇拎着未开刃的软剑说道：“皇阿玛，紫薇献丑，还望皇阿玛多担待些。”
皇上和颜悦色，温柔说道：“紫薇别担心，舞剑不难，便是舞不好，也没人会责怪，只当练着玩的，知道吗？”
小燕子听了这话，便假做吃醋，上前撒娇道：“皇阿玛，您可真偏心，是生怕我不曾好好学吗？”
皇上哈哈大笑，点着她的鼻子说道：“你整日只晓得混完，当然得严格要求了。”
小燕子又笑闹一番，这才清了清嗓子，将那古从军行，完完整整的背了一遍。而紫薇也认认真真舞了一曲。
其实并不是非要背这一篇，今生皇上也没有提要求，便要将小燕子与紫薇都带上。实在是，小燕子总想弥补上辈子的缺憾，那古从军行，她重生不久，便背得滚瓜烂熟了。
皇上大喜，抚掌笑道：“不错不错，朕的女儿，当真是文武双全啊，明瑞，你这个师父教得好，朕要赏赐你！”
紫薇抢在前面，行礼说道：“皇阿玛，刚刚小燕子提议，她来舞剑，我来背诗，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我们早就做好准备，想要在您面前表演一番，还请皇阿玛准允。”
皇上听她这样说，倒有些思虑，更不愿拂了两个女儿的心意，便点头准了。
只见小燕子举起软剑，而紫薇立在一旁一字一句的背诗，背的正是皇上亲自做的烟雨楼。
紫薇背完了，皇上还沉浸在震惊之中。
紫薇笑道：“皇阿玛，紫薇与小燕子配合得最好的，便是这两首诗，之所以非要将这一首背给您，是紫薇觉得那首《古从军行》太过凄凉悲壮。可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皇阿玛您也计划着要出游，何不背一首欢快一点的诗呢？”
皇上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紫薇，柔声说道：“这是朕的诗。”
紫薇眼中闪着泪花：“是，这是皇阿玛的诗，十六年二月，皇阿玛第一次下江南，在嘉兴游南湖所作。”
“你会背朕的诗。”
紫薇颔首：“虽然背不出皇阿玛的韵味，但……皇阿玛的每一首诗，紫薇都会被。”
皇上大大的触动了，想来紫薇小的时候，雨荷便是这般，见不到他的人，便日日守着他的每一首诗，教给紫薇，让她一首一首的背完整。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她们母女三人，就是这样过来的吧。
这样的伤感萦绕，令妃最是不悦，那个夏雨荷，人死了便罢，偏生留了这么个得皇宠的女儿，叫皇上总记着她的音容笑貌。
她扯着绢子擦擦眼睛，叹道：“没想到紫薇竟是这般敬爱皇上您，她的孺慕之思当真让人感慨万千啊。”
紫薇回过神，笑道：“皇阿玛，如今您就在紫薇的身边，紫薇有时候，将您的诗写下来，教给小燕子，便仿佛能时时刻刻与您在一起。”
小燕子猛点头：“皇阿玛，是真的，不过小燕子太笨了，还没能背几首，就让永琪与明瑞，将诗变成舞，这样，就能记得更牢了。”
皇上久久不能言，半晌才道：“赏，明瑞教授有功，赏。”
明瑞淡淡一笑：“皇上，是二位格格聪颖好学，确实非臣之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