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忙说:“这不合适吧,皇上,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如何能住在妃子的寝殿?”
皇上不在意道:“谁说你是普通人,你是朕的女儿,这是你令母妃的宫殿,朕说可以住,便可以住……放心,等你身子好了,朕再给你安排单独的宫殿。”
第5章
皇上担心小燕子的身体,赶紧喊令妃进来,让她好生照顾小燕子吃穿。
令妃让人安排了膳食,又让贴身丫鬟服侍小燕子洗漱。这才送皇上出去,小声问道:“皇上,小燕子与您说了什么?”
皇上本想说小燕子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看了令妃一眼,心中有些不乐意。虽然他喜欢小燕子,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小燕子定是前世的女儿今生来报恩。但他觉得是他觉得,令妃没弄清真想,就让下人们喊格格,真是不分轻重。
难怪母后说令妃出身低,太过小家子气。
又想着小燕子说让他保密的话,便将紫薇一时给瞒住了,只淡淡的说道:“小燕子这事有些难办,朕去给她想个封号。”
令妃一愣,倒也没想什么,只以为皇上是发愁小燕子的品级。那些与她无关,她只用哄好了小燕子,将小燕子笼络住,日后定能为她所用。
小燕子吃过饭,表示累了,也没人吵她,只腊梅在一旁守着。她也不理会,闭着眼睛装作睡觉,前世她粗枝大叶,从来没有细想什么东西,今生细细想来,才发现那么多事情都有迹可循,可她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傻瓜。
比如她身边的丫鬟太监,明月彩霞,小邓子小卓子,都是令妃安排的,是令妃的眼线。可笑她还以为他们都衷心与她,所以令妃一早就知道,她不是真的格格,紫薇才是,所以令妃开始对紫薇并没有什么好感,到后来却温柔体贴,细致入微,一如对她一样。
更重要的是永琪,令妃一早就知道她不是真的格格,也一早就知道,永琪与她感情甚好。若是真心拿她当女儿,怎会不告知她宫里的男女大防?反而一直告诉她,说她是最尊贵的公主,想要什么都可以,不用约束自己的性子。
小燕子心中苦笑,不仅是不约束她,还是故意让她去接触甚至是勾引永琪的吧。又纵着她不学无术,捧杀,不错,令妃就是捧杀。可笑前世她一直以为令妃是真心的。
小燕子心中琢磨良久,如今的皇后性子执拗爱钻牛角尖,还一点都不喜欢她。更要紧的是,皇后也不安好心,若非如此,前世怎么会闹出紫薇舅舅那档子事?
这个宫里,除了皇阿玛和永琪,谁都不可信,不可信!
却说皇上回去以后,连夜喊了纪晓岚过来,将这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纪晓岚,又犹豫着问:“本来是想着,让福伦帮朕去寻那什么四合院的紫薇金锁,可想着这样晚了,孩子定是睡了,明儿一早再去不迟。但朕得了这两个闺女,一时半会睡不着,又替她们这品级发愁,着实烦恼啊,纪晓岚,你不是最懂朕的吗?你帮朕想想。”
纪晓岚心中腹诽,你倒是知道人家晚上要睡觉,难道就不知道我晚上也是要睡觉的吗?早上一早要上朝,白日里要给阿哥们当夫子,还要陪你谈论诗词,这么晚了还要入宫给你处理这私生女的破事儿……
当然他只是心中这样想,嘴里并不敢这么说,他斟酌片刻:“皇上,臣觉得不妥。”
皇上问道:“什么不妥?如何不妥?小燕子虽不是朕的亲女儿,但朕对她一见如故,你是不晓得,朕看着她那双如朕一般的大眼睛,就觉得,那一定是上苍赐给朕的,就是朕的女儿!若非她信誓旦旦,朕压根都不知道还有个紫薇。这样单纯善良的姑娘,这天下间哪里还有?”
纪晓岚忙解释:“皇上,臣并非是说格格品级之事,而是说让福大人去寻皇上您那失踪格格一事。皇上,格格一事,关系着皇上您的清誉,望皇上三思。”
皇上一愣,不过就是寻个女儿,如何就关系到清誉了?他下意识的说道:“福伦又不爱乱说话,论起来,他是朕最钟爱的臣子,事情交给他,朕也放心。”
纪晓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您心中,逮着谁都是您最钟爱的臣子,福伦还不爱乱说话?最喜欢揣测圣意的就是他了。他只连连点头:“是是是,皇上所言甚是,只不过臣觉得傅恒大人,似乎更合适些。”
皇上一想,不错,先皇后是他最喜爱的女人,傅恒是先皇后的亲弟弟,自然是最稳妥的,便大手一挥,同意了这事儿。
纪晓岚这才慢慢吞吞的又道:“至于皇上您说的二位格格品级一事,臣也有些为难。紫薇格格虽是金枝玉叶,但皇上当年的风流韵事,自然不好流传至民间,不如先收紫薇格格做个义女,品级暂时不定,等格格出嫁之时再定?”
皇上蹙眉:“义女……可紫薇是朕的亲女儿,而且,朕想收小燕子做义女啊。”
纪晓岚只当没听到,继续说道:“至于小燕子格格,皇上,她毕竟不是真的金枝玉叶,收养义女着实不妥当,若是皇上真的喜欢,不如像晴格格一般,养在宫中,只名义上不在您名下,这样其实跟义女,也差不多。”
皇上听了这话,倒是连连点头,开怀大笑道:“纪晓岚,还是你最懂朕的心,就这么办!不过小燕子放在谁的名下呢?弘昼?”
纪晓岚勉强笑笑说道:“皇上此言差矣,和亲王只有一个女儿,百姓们都是知道的,哪里能多冒出来一个女儿?”
皇上迟疑着问道:“那爱卿你有什么好主意?”
纪晓岚心中琢磨着,前几日傅恒大人,不是还抢了他瞧中的孤本吗?傅恒是武将,虽则平日爱看书论理,但也不如他这个文臣,分明是故意的。既然如此,这回,就多给你找点事儿干干。
他面上堆满笑:“皇上,富察家人口众多,前阵子傅恒大人的亲哥哥死在战场之上,于情于理,当行大封赏才行。富察明瑞年轻有为,与富恒大人极为相近……臣的意思是,小燕子格格或许可以记到富察大人名下,做为富察明瑞的妹妹,因父亲战死,而被皇上接进宫来抚养……”
皇上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点头,最关键的是,富察傅恒一家子战功赫赫,却丝毫不曾邀功论赏,再没有比富察家更合适的了。
纪晓岚见状,心知事成了,不由得高兴起来,明儿傅恒知道了,还不晓得会脸黑成什么样子。更要紧的是,他看不惯福伦那个小人,文不成武不就,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竟能与傅恒同为一等功,脸皮子也不是一点点的厚啊。
第6章
皇上兴奋的搓搓手:“就这样办,先封小燕子做固山格格,日后再给她提一提。可这就要委屈紫薇了,毕竟紫薇作为义女,连个品级都没有。等她出嫁了,封她做固伦公主……”
纪晓岚险些跌倒,忙道:“皇上万万不可,固伦公主,必须要是皇后嫡出之公主才可,紫薇格格生母并非后宫妃嫔,于理不合啊!不如先行放着,等大婚之事再论?”
皇上点点头,他没见过紫薇,那种失散多年的感情,这十来天尽数释放到小燕子身上去了,当下也不甚在意,只说道:“那朕这便宣傅恒入宫,将此事交给傅恒,尽快找到紫薇,小燕子想来是已经等不及了,到时候两个孩子在延禧宫住下,定会很高兴的……”
纪晓岚又白了脸,不是他愿意拆皇上的台,实在是那福家上不得台面。就说傅恒吧,战功赫赫,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却从不居功。可他福伦做过什么?屁都没做一件,恬居高位,靠着裙带关系做了个一等忠勇公,做了个大学士,尾巴都翘天上去了,自诩国丈!且不说傅恒,就是如今皇后娘娘的生父那布尔,也从来都是谨言慎行,不敢说自己是国丈而自得。
他略略思索,努力要将皇上不合理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皇上,从来格格们大了都是要住在西三所的,您将她们放在后宫,岂不是平白落人口舌?也不如西三所亲近,皇上若是喜欢,不如单独给她们建个院子,离六宫远些也是清净。”
皇上点点头:“爱卿所言甚是,刚刚小燕子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呢。”
纪晓岚汗颜,一个普通姑娘都晓得的事情,皇上是真傻还是故意装傻?压根就是因为,他太信任令妃娘娘了,又总觉得自己是个开明君主,并不愿约束。可常言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啊。
一整晚,皇上都在兴奋与纠结中度过,傅恒虽然有些不乐意,倒也没说什么,不过两个皇女,又不是皇子。便满口应了,说是先将那两个姑娘接到自己府上,等时机合适了,再送入宫来。这样小燕子的身份,便更好安排了。
傅恒回去,便将这事儿交给侄子明瑞与儿子福灵安处理了。
明瑞与福灵安对看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不满,明瑞说道:“皇上也真是的,什么人都往宫里带,围猎那日是我不在,若是在,定要好生查查那姑娘的身份。”
福灵安不可置否:“还能怎么着?那个姑娘日后就成了你妹妹了。倒是咱俩去接的姑娘得好生安排安排,那可是真正的公主呢。”
明瑞翻了个白眼说道:“公主?哼,能想出这种主意的公主,我看也不是什么正经人。皇上如今是被令妃迷得昏头转向,是非不分了。”
福灵安知道堂兄平日最是严谨,只在他面前会露出些许恹色,便也不在意。堂兄这是厌倦了,他们富察家出生入死,多少辈刀剑上舔血才换来如今的荣耀,而那福家不过是靠着裙带关系,就能与他们地位相当,叫人如何不恨?
更何况,如今是伯父身故,皇上竟借此封赏他的义女,真是可笑,又让人觉得他们富察家格外的可怜。故而堂兄不喜那所谓的金枝玉叶,也是正常的。
却说大杂院的茅草屋中,紫薇正几天几夜不休不眠,白日里四处寻人托关系,晚上则埋头痛哭,一壁哭小燕子不知所踪,一壁哭她前途未卜。
金锁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心中也焦急小燕子,更焦急的则是紫薇的画卷与折扇全都没了,认爹无门,夫人交代的事情,全都不可能了。
柳青柳红一大早打开大杂院的门,这些日子为了寻小燕子,他们多少天没去找活儿干,再不挣钱,大杂院的老老少少都要没饭吃了。紫薇金锁两个只晓得哭,生计的事儿,也只能靠他们了。
柳青一打开门,便看见两个翩翩贵公子走了过来,他不由得紧张的问道:“你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明瑞脸色不好,对着柳青也没什么好感觉,只蹙眉问道:“请问,紫薇与金锁,是不是住在这里?”
金锁听到这话,急忙走出来瞧,轻轻福了福身说道:“我是金锁,紫薇在里面。请问二位公子是有什么事情吗?”
明瑞只见着这艳丽的小姑娘,心中更是没好气,什么姐妹,谁知道是不是真的金枝玉叶,怕是仗着漂亮,想要接近皇上才对吧。
福灵安知道堂兄一肚子气没地儿撒,赶紧过来说道:“金锁姑娘,我们是……小燕子的朋友,小燕子让我们过来寻你们的。”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紫薇就刷的打开门,冲出来,泪流满面的抓住明瑞的衣袖,泪眼婆娑的问道:“小燕子?小燕子她还好吧?她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消息,我们都要担心死了,生怕她,她,她……”
紫薇兜自拉着明瑞的袖子,泪珠大颗大颗的滴下来。
明瑞却是看呆了,原来天下间还有这般好看的女子,她不是女子,她是仙女吧?而且此刻她如此柔弱,似乎对她的身份毫不在意,一心一意只关心她的姐妹。
金锁见紫薇失态,急忙将紫薇拉开,又福身说道:“二位少爷,不好意思,紫薇她这些日子实在是担心太过了……”
明瑞回过神,这才发现她二人容貌虽美,但面容憔悴,眼下的乌青厚厚的,显得格外无神,想是日日憔悴担忧所致。
碍着人多,不能明白解释,福灵安只简单说道:“是这样的,小燕子不小心受了重伤,昏迷了十多天,昨日才醒过来,说是她有两个结拜姐妹,托我们带你们入府。”
紫薇一愣:“小燕子受伤了?她怎么会受伤的,她要不要紧,她好了没有?醒了就代表好了吗?”
福灵安心中腹诽,这女人模样倒是好,脑袋是不是不清白啊?话也太多了些。
明瑞忙安抚道:“姑娘莫要担心,小燕子没事,过些日子,便能彻底康复了。”
紫薇又问:“你们带我们入府?小燕子可在府里?”
明瑞正要说,福灵安拉了他一把,只微微一笑:“紫薇,金锁,先跟我们回府再说吧。”
柳青皱着眉头盯着明瑞,见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紫薇,心中一股怒气,上来说道:“你们是什么人,随便就来,想带人走。到底是小燕子带你们来的,还是借着小燕子,要将她们带走?若真的是小燕子,怎会只让带她们走?”
明瑞见他不相信,也没在意他的无礼,只沉吟片刻:“事关重大,那画卷与折扇,不便示与人前,故而暂时只能请紫薇与金锁姑娘过府了。”
紫薇一听到画卷与折扇,哪里还有半分怀疑,忙不迭的点头,又回头说道:“柳青,柳红,是的没错,那折扇与画卷,关系重大,二位少爷不会弄错的。更何况,我与金锁身无一物,没什么可图的,他们骗我们作甚?”
第7章
明瑞略略皱眉,她二位这般容貌,哪怕身无一物,也是万分值钱的,若是有坏心,拐去买了还能值不少钱呢。
柳红心中虽然也急,到底不似哥哥那般冲动,只小声问道:“可是我们都不知道他们是谁,如今小燕子不见了,若你们也不见了,我们上哪里去寻啊?”
福灵安一笑,抱拳说道:“在下富察府福灵安,他是我堂兄明瑞。富察府,你们当是听过的吧?”
金锁一声惊叫:“你就是富察福灵安大人?那……他就是富察明瑞大人?”
紫薇莫名其妙的回头看了看金锁:“你认得他们?”
金锁激动的说道:“我不认识,但是我们来京城的路上有听说啊,尤其是明瑞大人,人人都称赞他打了胜仗,说他是了不起的大英雄!”
明瑞不自觉红了脸,余光看到紫薇在看他,忙掩饰的咳嗽了一声,脸色镇定下来:“父辈的军功,我哪里算的上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