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兴许还会再三保证自己听得很清楚明白。
总而言之,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江燕如绝不会蠢到当面与他作对。
为今之计,唯有先保全性命,再寻法子离开。
院子里就如江燕如所想,的确比外面破落的废墟好上许多。
小巧精致,花香鸟语。
大概是因为位处偏远,这院子得以完整地幸存下来,没有遭到半分损毁。
两进的院落,原本应该是这座华贵府邸里的一处避暑之地,周植翠竹,面临镜湖,环境幽静。
院内有正房一间,东西厢房两间。
正房自然就是萧恕的,东厢房被当作了他的书房,所以就只剩下搁置杂物的西厢房。
江燕如也被当成了杂物的一员,被安置进了西厢房。
萧恕把她带了进来,自己转头就走,只吩咐了两名护卫留下来看管她。
江燕如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估摸萧恕已经走远才偷摸摸打开房门,礼貌地向护卫要枕头等物。
这西厢房里虽然有张罗汉床,但是上面空无一物。
毕竟她又不是萧恕收进府的新宠,没有关牢房已算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护卫本不想理会她,但是……
“主上不是说不用理会她吗?你这枕头都给她送进去,回头小心挨罚。”
“可是她看起来真的很可怜啊……”还存有一分良心的护卫争辩道:“你要是看见她两眼泪汪汪地央求你,不过是为了一个枕头,你也会心软的。”
“哎,也是可怜,说不定她一整夜都要抱着枕头哭了,罢了,给她就给她吧,到时候就说是厢房里本来就有的,主上想必也记不得那许多。”
两个护卫互相安慰了一番,就从门缝里把东西递里进去,如愿得了一声犹带着哭腔的感谢。
两名铁石心肠的宣云卫都不由心中一软,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造孽啊,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只怕要日夜垂泪,整日惶恐。
江燕如关上了房门,提起枕头,拖着绵软的脚步往回走。
果然这里不正常的人只有萧恕一人,其他人明明还是很正常,至少有人情味的。
她眨了眨眼,把哭得酸胀的眼睛用力闭了闭。
门口的护卫恐怕都不知江燕如这收放自如的流泪本事,若是见了只怕要惊掉下巴。
江燕如因为身子弱,又吃不得苦,不能像师兄弟那般习武强身,但她发现其实这世间并不是只有强者才能存活,像她这般的只需要适当示弱,那些刁难她的人也会软下心肠,不与她为难计较。
唯有狗看了都摇头的萧恕才根本不吃她这套,任凭她哭红了眼睛,也只会脸色又臭又硬地命令她收起眼泪,就好像知道她的眼泪不值钱一般。
在蜀城时,他哪会这样对她说话!
只不过是仗着这里是金陵城,没人能再给她撑腰罢了。
想到这事实,江燕如的眼睛真的发酸了,但她却咬牙强忍住泪,把枕头扔到罗汉床上,自己紧跟着爬上去把枕头用腿一并紧,挥动着两个小拳头,把枕头当做了某人乱锤了一顿。
打着打着,江燕如忽然意识到一个事。
既然萧恕离开了,那她岂不是有机会了?
第6章 跑了 江姑娘跑了
萧恕没有在府内逗留,骑着马就去赴宴了。
新开张的牡丹楼里一群纨绔正在寻欢作乐,人声鼎沸。
热闹之处,所有阴暗的负面的情绪都会随之远去,就好像在阳光之下,最容易看见的永远是最光鲜亮丽的一面。
萧恕步入其中,就好像冰块融入沸腾的热水,缓慢流动的血也变得热烈起来。
在太极殿上,他是让人谈虎色变的权臣,但私底下,却也是一个会玩的好手。
金陵里的纨绔但凡做宴,都喜欢请他。
若萧恕能来,那就让东道主面上增光。
“萧大人今日居然还能来,莫非是奴隶场上那姑娘伺候得不够好?”有人忽然在席上扯起嗓子对他喊道。
萧恕不久前从奴隶场带走了一个姑娘的事,金陵谁人不知。
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怎能不让这些无所事事的纨绔们感到稀奇,引为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