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萧恕低声。
冷雨在他身后像是一根根银线,源源不断地坠落。
凄风冷雨,万籁无声。
萧恕脸上看不出情绪,分不清是悲是喜,也看不出是气还是怨。
只有那双幽黑的眼半睁半闭,审视一般等候着她的回答。
江燕如懊恼地想要收回刚刚的话。
可覆水难收,她只能在萧恕的目光之下硬着头皮道:
“……我只是想说,如今我们也算是家人,虽然我能做的事很少,可是需要的时候,还是可以稍微依赖一下我呀。”
她刚刚说错了话,戳到了萧恕的痛楚,此刻她有几分安慰,又有几分是想将功补过。
希望萧恕不会因为她先前的话而难过才是。
他难过,八成就要她不好过。
江燕如笑得一脸奉承:“是吧,哥哥?”
“依赖……你?”萧恕微微挑起了一边眉,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上下打量的目光让江燕如羞涩地涨红了脸,好像自己说出了什么做不到的大话。
“我、我肯定也有值得依靠的地方啊!”江燕如梗着脖子,非要坚定这个说法。
没有人会愿意承认自己一无用处吧?
江燕如决定把锅甩到萧恕身上:“你若是认真发现,一定能找到的。”
萧恕若有所思地偏头看她,许久后他微微一笑说:“你说的对……你的确有值得我依赖的地方。”
江燕如咦了一声,有些疑惑萧恕的回答,但就在这个时候她注意到萧恕忽然动了。
他抬脚往房间跨近一步,江燕如就后退了一步。
直到看见萧恕跨进了房,她捂住脖子上的伤口,急切道:“哥哥,我还受着伤呢!”
把江燕如逼进屋里,萧恕就把门关上了。
其实即便不关门,这个院子里也没什么人敢在萧恕还在的时候不经通传擅自进来。
但是他关上门,仿佛只是为了让江燕如更加害怕。
江燕如也的确有点慌,虽说两人有过许多次非同寻常的接触,可并不代表江燕如就已经能很好的接受这种男欢女爱。
“就是因为你受伤了,应该不方便洗头发。”萧恕撸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臂。
江燕如摸着自己的头发,愣愣道:“哥哥要帮我洗头发?”
“你小时候就帮你洗过几次了。”萧恕垂下眼,看着她慢慢道:“你怕什么?”
“只是洗头发?”江燕如不敢置信,又有些费解。
萧恕为什么要专门留下来,就为了帮她洗头发。
不等她再发问,萧恕已经率先往支起的屏风后绕去,江燕如思忖了片刻也只得跟了上前。
宫人们准备好的热水、澡豆一应都陈列在屋中屏风后。
江燕如再次偷看萧恕一眼,她不太记得自己小时候萧恕有没有帮她洗过头发,只是现在这个情况,她有点怀疑萧恕会不会伺候人洗头发。
因为没有合适高度的矮凳,萧恕用脚勾来一个矮春藤几案,“坐这。”
江燕如抱着怀疑的态度忐忑不安地坐下来。
萧恕抬手一一拆下她发间的珠钗,沉甸甸的发髻散开,像瀑布一样倾泻而落。
头发垂下,原本压在脖子上的重量一下就分散了,变得轻盈的同时让人感觉失去了束缚。
江燕如不由脸上发热。
这种感觉奇异地如同脱去了衣裳,变得赤.裸一般。
身体发肤都是一样私.密的东西,可她偏偏都让萧恕轻易沾碰。
就好像不知不觉习惯了他的触碰、他的呼吸、他的温度。
他们成了最亲密之人,可偏偏却并没有亲密的关系。
她有些扭捏坐不住,萧恕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声音低哑:“别动。”
江燕如在他的控制下微微后仰着脑袋,温热的水从她的发顶浇落,指腹按在她头顶,像梳子一样穿插在发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