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发的信号弹?”
忽然她前方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像是被粗粝的岩石摩擦出的声音,带着一种饱经风霜的冷肃。
江燕如还在往前挪动的身子蓦然一僵,她感觉后背飞快地生出了一层冷汗。
黑暗中有数十道人影从林子里钻出来。
江燕如看清了他们的衣着样式,陌生的。
成谦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他估摸不准萧恕听见这则消息的反应,要求来传信的暗卫同他一道进了地牢。
听到声响,萧恕本来紧闭的眼睛睁开了,朝着铁栏外的他们看过来。
这个时候来的消息总是让人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去摸自己的扳指再一次摸了个空。
他抿得有些发白的唇微启,问道:
“人呢?”
成谦瞟了一眼身边的人,不敢做声。
那人很干脆地跪了下去,老实交代:“……跟丢了。”
萧恕倏然从他一直坐着的墙角站了起来,虽然被困在这里数日,可是他依然衣着整洁,连发丝都一丝不苟,所有外界猜测的虚弱、颓唐都与他毫无干系。
昏黄的光线打在他脸上,被挺拔的鼻梁分割中,一片光亮,一边昏暗,就好像他从来里外表现出不一样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
他走近了些,那些堆积在脚边的锁链被他踹得撞到了铁栏,发出一声巨响。
虽然隔着铁栏,成谦和暗卫还是感觉到了威压扑面而来,他们齐齐打了一个哆嗦。
暗卫朝着成谦递了一个求助的眼色。
本着相互理解、相互帮助,成谦也不能让暗卫独自面对萧恕。
“……我们的人看见了信号弹,找过去的时候地上只剩下一个男人的尸体,没有看见其他人。”成谦补充,目光触及萧恕那双阴冷的眸子时不禁又低了下去,连声音也小了许多。
“那尸体检查过,正是原东宫旧部的护卫,除了一刀毙命的伤口之外,身上还有很多剑伤,剑伤看得出是称心的手法,至于喉咙的刀伤……”
“还有别的人出现,带走了她们?”萧恕通过他寥寥几句,自己就得出了这个结论,打断了成谦滔滔不绝的解释。
成谦和暗卫一同点起了头。
萧恕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梭巡,“比宣云卫还快?”
虽然只是淡淡一声反问,成谦鬓角还是流下一行冷汗。
“……好像是从外地来的商队,相信天亮之前宣云卫就能找到他们的行踪。”
萧恕抬起手指,捏着自己的眉心。
为什么总是这样的难,好像所有的事都要与他作对。
他就不该这样束手束脚的。
成谦看着萧恕紧绷的下颚,心惊胆战。
每一次萧恕打算放开手脚的时候,总不会风平浪静。
“我要出……”萧恕的话音还未落,就另有一道声音急忙忙传来。
“萧统领,出大事了!”
那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江燕如被人一把扛在肩头,往一个方向奔跑。
她虽然被颠得七荤八素,但是还是不停的挣扎,匕首早已经被人夺了去,她就用脚、用拳头。
可惜抓她的人皮糙肉厚,完全不为所动,江燕如把自己的手都拍红了。
“别打了,省点力气吧。”
那个男人跑了这么久,一点也不带喘,甚至声音里还带着点笑音,江燕如气得发抖。
“你是谁,你抓我做什么?我又没惹你们!”
江燕如早就发现他们并不是一开始抓她们的那批人,因为她眼睁睁看见那个男人被他们一刀割了喉咙。
敢情这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不过无端端的,他们在这林子里出现也是一件特别古怪的事。
“不是你们发送的信号灯?”
“我那是……!”江燕如咬住唇,又不敢说是为了引宣云卫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