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人站出来,那萧恕到死也要背着这个污名。
而且,她也不能让爹为了这件事再去送死。
这是个错误,但不只是他们两人的错误。
该扳正的时候凭什么只让少数的人流血、流泪。
“你、你疯了?”
这件事哪是这样简单就能被抖出来。
真相对大周皇族、其他位高权重的武官们都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谁能料想到这件事被捅出来,会让多少人痛得跳脚,恨得咬牙。
江燕如转眸,那纯稚无邪的眼神已经不复存在。
她慢条斯理地说:
“这天已经烂了,为什么不能把它搅得更烂,我爱的人在流血,为什么不能让所有人流血?”
他们要把所有错误都埋在一人头上,是绝不可以。
称心一时语塞,看着江燕如,像是从没见过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在姐妹倆印象中江燕如一遇到危险就会害怕得哭泣,她分明是一个柔弱的菟丝花,像没有依附的对象后她都无法存活一样。
所以她们一直都不能理解一向刀山火海走的人,一个已经绝情绝爱到自己都可以舍弃的人,怎么会喜欢这样无能柔弱的小姑娘。
不过,她们似乎并没有真的认识过这个从一开始被她们保护起来的姑娘。
她是柔弱,但是也顽强固执。
这一刻她不像是柔弱的菟丝花,反倒是像野火烧不尽的草。
只要有一点点阳光、一点点雨水,她就能扎根,疯长,然后漫山遍野。
……她爱的人。
称心不合时宜地想,萧大人听见这句话兴许不会再觉得活着没有意思吧?
以前师父就曾经嘲笑过萧恕这个人凡事做得太狠太绝,对自己也狠,对别人也狠,这样的性子注定孤寡一身,得有什么样的疯子才会喜欢他这样的疯狗。
称心看着江燕如‘凶狠’的眸光,忽而一笑。
待到明年祭拜师父的时候,她可以告诉师父了。
“好!我陪小姐回去。”
江燕如闻言粲然一笑,用力拍了拍车璧,大声对外面道:“六师兄,我也要回金陵城!你不答应,我就跳车了!”
长吁了一声,马车急急停止。
金陵城。
百官在太极殿里激烈地争执,皇帝坐于金玉阶的龙椅之上,难得少言寡语,一脸阴郁地看着下方。
本是言官舌战的话题,没想到这一次却是武官们的主场。
他们原先就对萧恕有很大的意见,一方面他把持着宣云卫,无疑就是把刀时时刻刻架在他们头顶上,如今得知他是昙王的儿子,他以往的所作所为更像是挟私报复,让人心底就滋生阴暗的念头。
他知道什么?
他想做什么?
让人猜不透的萧恕变成了一个致命的隐患,而他们只不过是想要拔除这个隐患,让一切都回归到正轨。
毕竟这十五年,已经是这样过来了。
没有人想要再去触碰已经结痂的伤口,让那些血淋淋的东西重现。
他们口沸目赤,强烈要求皇帝严惩罪臣之子。
“陛下!悬而不决是祸也!”
“是啊陛下,再不快点下令,焉知会不会再生变故!”
就在群臣激忿填膺地在太极殿聚讼纷纭时,皇宫外有好几波人正在慢慢汇聚。
高允手指紧紧绷紧,扣着龙椅上的雕饰,目光越过那些攒动的脑袋,望向大殿的门外。
咚——
沉闷巨声震破天际。
宫门外的登闻鼓被人敲响。
众臣齐齐一惊,仿佛已经嗅到了变故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