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炽恒
时间:2022-04-02 08:04:02

  “定闹钟就行。”蓝萧萧对着他的方向,羡慕地说,“还是你自由,还能玩几天,我那个地图可以留给你。”
  景千笑,“我当然跟你一起,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走?”
  蓝萧萧难以置信,却一下子开心起来,“你真要跟我一起?那你的旅行,不挺可惜的?请个假不容易。”
  她犹豫不决,自己刚才的那份开心,好像有点自私。
  “不可惜。”景千温声道,“你喜欢这里,下次我还陪你来,比如,寒假。”
  “好,一言为定!”蓝萧萧这才放了心。
  “早点睡吧,我帮你定闹钟。”
  “嗯。”
  屋里再次安静下来,蓝萧萧望着他的方向,隐隐有些难过,她从未想过,跟他一起旅行的感觉会这样好,好到失去了危机感,以为时间会停滞一样,等突然面临结束,才知道,竟是这样不舍,虽然,他会陪她。
  她似乎有一种,离不开他的感觉,这感觉,让人心里发酸……可是,怎么办呢?他是那样痴情的一个人,他们只能做朋友。
  做朋友,也已经是害怕失去的滋味了,蓝萧萧暗暗叹口气,事到如今,她可能真的栽了,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她没有早一点认识他?为什么小时候要整天沉迷于打架,成天瞎混,而不是,到处走走逛逛,多认识一些人,而那些人里面,刚好有他?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次日,骄阳,机场出口,蓝萧萧极力隐藏心里的不舍,假装轻松地说:“我自己打车吧,那个机票钱,你给记账上,下次千万别给我付款,我需要刷卡套现。”
  景千问:“你手头紧?要不我再给你一笔?”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是说借你,不急还的那种。”
  蓝萧萧摆手,“我都欠你好多了,这两天的开销,还有新买的衣服。”她指指书包。
  景千挑眉,“我们不是朋友吗,算那么清干嘛,见外?”
  蓝萧萧乐了,“所以啊,其他的我收了,但机票真不行,这是原则问题——你不记账,我下回不跟你出来玩了!”
  “好好,我记账。”景千无奈,而后认真道,“真不急还,我存款挺多,放银行也是放着,没区别。”
  “嗯,知道你家有钱!”蓝萧萧逗他。
  景千:“……”
  车来了,她赶忙跑过去,坐定之后,隔窗冲景千挥手,“早点回家,好好休息。”
  车要开动,景千忽然追上来,“把我号码放出来,微信加上。”蓝萧萧噗嗤一笑,“知道啦!”
  到家后,她怕被看出异常,假装心情不错的样子,礼貌周到地招呼亲戚,一会端茶倒水,一会摆果盘,嘴甜得不行。
  厨房里,蓝淑仪孤疑地看她,“你犯病啦?”
  她之前可不是这么热情的人,蓝萧萧做了个鬼脸,贫着,“这不是长大了么,懂事了。”
  蓝淑仪扬唇,“德行。”就去客厅招呼亲戚了。
  蓝萧萧一个人留在厨房,一边弄咖啡,一边想心事,是的,她犯病了,还犯了不少,比如,旅行后遗症,还有,失魂落魄症!
  哎,这酸涩的滋味啊,她就不该泡咖啡,她应该吃柠檬。
  晚上,亲戚都走了,蓝淑仪也休息了,蓝萧萧洗漱好回到房间,躺在熟悉的小床上发呆,想想,给左丹发了条微信,“明天出来不?有事请教。”
  那边秒回,“当然,十二点,老地方见!这几天无聊死了,都没人陪我说话。”
  蓝萧萧发了个晚安的表情,望着手机发呆,第一件事,就是换回之前的手机卡,那张小小的临时卡,下意识想丢掉,却莫名舍不得,想想,连同地图一起,锁进抽屉里,就当留个纪念吧!
  她猛地想起,那把小红伞还丢在西洲的宾馆,一时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将景千号码放出来,又申请微信加好友,之所以等到现在,是怕他白天打来电话,给她妈发现。
  申请一发送,就自动通过了,一条微信消息传来:“明晚回学校不?继续给你补课。”
  蓝萧萧扬起唇角,在床上转过来扭过去,把被子卷得跟豆干似的,这才故作淡定回了条,“好,七点钟,老地方见!”
  那边回了个快睡的表情,她翻了半天表情包,最后直接发去两个字:“晚安。”
  蓝萧萧失眠了,忽然很想要赚钱,想将欠他的钱尽快还清,在确定自己心意后,她不想再亏欠他,如果有一天,她藏不住了,冲动地想要告诉他,那时她总不能,还欠着他的钱吧?
  入夜,城市另一角,有间屋子,也还亮着灯。
  景千独坐在桌前,低头看着摆满整个桌面的照片,里面每一张,几乎都是她的笑脸。
  最中间的,是一张早已泛黄的老照片,隔着远远的距离,抓拍的,上面是一个齐耳短碎发的小女孩,骄傲地两手叉腰,单肩背着小书包,嘴里叼着棒棒糖,神气无比的侧影。
  景千静静看着照片里的人,脑海中一点一点浮现出这次西洲行的片段,蓦地,他的心猛地跳了下——
  一个极为明显却始终被他当局者迷而忽略的真相,清晰地显现出来。
 
 
第27章 识破
  景千低头,在白纸上画圈:她跟包佳吃饭,而后不辞而别,所以,“杀人诛心”论,是包佳带给她的推断。
  见面之后,她十分恨他,但他要求把话说出来时,她第一个问题是:“周心珞的孩子是谁的?”而不是为什么欺骗她利用她——她更在意的点,是他跟心珞的关系,而不是他接近她的目的!
  除了芮小柔,八中没人知道他跟心珞是兄妹,当时确有类似的传言,许是包佳误导了她。
  他用笔尖又画了一个圈,跟刚才的圆圈有交集:在他澄清自己没想利用她,是珍惜朋友时,她白天已经释然,晚上在小桥边情绪却再次低落,直到他将往事全都说出来,她的心结才解开。
  景千用笔尖将交集部分涂上颜色——这一点,再次证实,她更在意的,是他跟心珞的关系。
  景千在空白区域,画了个三角形:拍第二场戏时,为代入情绪,他俩都说了台词,她的原话是:“你都有喜欢的人了,还来招惹我干嘛?”
  诚如他脱口而出的都是真心话,那她呢?这句话,让她瞬间进入状态,哭了出来……一个演员要想入戏,必然要找能激发情绪的点,那不可能凭空造出来,当是心下最真实的感受。
  景千停下来,思索片刻,将“情绪”两个字写在三角形内,又用笔尖在三角形正中画了长箭头,穿过里面的“情绪”二字,箭头从左往右,依次写上:误会、谎言、问题。
  误会,是她台词里误以为的真相;谎言,是慌称醉酒不记得他说过的话,因为误会造成了回避;而问题,是她那晚跟他的对话。
  此刻,再回想拍戏结束后她问的问题和情绪状态,竟是跟他当时感受到的截然不同的意思……
  景千用一个大大的圆圈,将以上所有图形包裹进去,圆圈外的箭头,指向四个字:她喜欢他!
  甚至,能通过以上分析,判断出她的心理波动,是从发现,到回避,再到试探,而后失望的,景千不自觉勾了唇,笔尖划下一道波浪线,接下来,如果他没判断错,又该是——回避了。
  他眯眼看稿纸,心里像有股暖流缓缓淌过,而后被浇上烈酒,顷刻间燎原——这是要失眠了!
  他拨通穆阳电话,“明天上午出来打球?”
  穆阳没好气地道:“你疯了?要考试了,我彻夜不休都不够时间。”
  景千莫名其妙,“有病?”
  穆阳无奈,“老头子放话,必须考第一,你当我想?”
  “滚吧。”景千笑骂了句,准备挂电话,穆阳追问,“啥事那么高兴?追到了?”
  “不是,我在想,给她买份礼物,不知道选什么好?”
  穆阳骂道:“秀你妈的恩爱,存心膈应兄弟是吧?我这没日没夜做题,好几晚没睡好觉了。”虽然,他最近睡不好觉,不止这一个原因……
  “行吧,你学习去,兄弟不会让你拿第一!”景千坏笑,穆阳秒怂,“好好,怕了你,你给她买一本泰戈尔的《飞鸟集》。”
  景千疑惑,“是有什么讲究?”
  穆阳欠揍地道:“让她有空多看看书,修身养性,别那么野。”
  景千啪地挂了电话,他就不该找一个注孤生的人帮出主意!
  临睡前,他看了眼床头柜上的腕表,翻出那家品牌联系人的电话,左思右想,又担心她不收,算了,还是慢慢来……
  次日一早,他踏着清晨六点的阳光,在小区里跑步,跑着跑着,忽然想到了应该送什么。
  八点钟,他神清气爽招来老姜,让开往市中心最大的体育用品店。
  十点,景万辉出差行程结束,提前归来,跟管家询问几句后,若有所思去到楼上景千的房间,探了探门把手,竟一下就开了,那小子居然会忘记锁门?
  景万辉让管家回避,站门口思量几秒,推门进了去,而后锁上门。入眼是满桌的照片,最中间那张,他很熟悉,因为,藏了十一年。先前始终毫无线索,但这一次,答案呼之欲出。
  他目光投向左上角那张合影,像被景千的笑容灼伤了眼睛,怔愣了足有好几秒才回过神,多久没见过他这样笑?自他母亲离开后,他再没有对自己笑过。
  右下角,甚至有几张蛇的照片,看摄影技巧是出自他的手笔,只是画面晃动,有些模糊,景万辉蹙眉,景千从小最怕蛇,即使见到卡通图片,都能吓哭,发好大的脾气,家里的书籍与杂志上,从来不允许出现这类东西,可如今……
  景万辉视线回到满桌子的女孩笑脸上,跟小时候的模样,相差无几,连发型都没变。他摩挲着银灰衬衫的袖扣,终是明白了,那么多司机,只有老姜能被留下的原因——嘴巴严实。
  景万辉考虑片刻,缓缓拨通许平洋电话,“帮我查一个人。”
  对面笑吟吟地,“景千那小子跟你摊牌了?这么快!我以为他能再憋一阵呢!”
  “你早就知道?”景万辉问,皱起眉头,“怎么不跟我说!”
  对面作势咳了咳,“哎,我说老景,这么多年朋友,我就不管中不中听,直说了,你也看得出来,那小子有多走心,你但凡不想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别干什么讨人嫌的事,吃力不讨好!”
  景万辉不悦,“我有说要干什么?让你查一下罢了。”
  许平洋识趣地笑,“早查过了,祖上三代都查清了,那姑娘除了性子野,脑瓜憨,大方向没任何问题,挺招人疼的。”
  “你还见过?”
  “啊,前阵子刚好来我这儿学画画,跟景千一道参加那什么文化艺术大赛,还拿了一等奖。”
  景万辉没说话,一口气没顺过来似的,他宁愿相信一个外人,都不肯和他这个父亲交心?
  许平洋说:“那什么,我等会把查到的资料和他们参赛的视频通通发你邮箱,你慢慢研究,但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啊,难得那小子相信我,认我这个叔,我就不能够坑他!你要干什么讨人嫌的事,我第一个拦着你。”
  景万辉唇角绷了绷,瞧不出情绪,只简短道:“发来。”
  中午,烤肉餐厅,左丹一边用大夹子唰唰地两面翻肉,麻利往上洒辣椒粉,一边抽空,用吃惊的目光望着蓝萧萧。
  “你现在连八百都赚?前不久不还往空中洒百元大钞来着!”
  “人生难料嘛!”蓝萧萧努努嘴,没觉得这有问题。
  起因是,左丹姑姑家新开了婚纱店,要在展台上走两场秀,她姑是蓝萧萧粉丝,颜粉,所以托左丹帮问,说是露天展台婚纱走秀,一场两小时,给八百,当天结清。
  左丹想也不想给回了,婚纱店就在理工大周边商业区,人来人往,还那么多同学,这不是,损害蓝萧萧二中前老大的威严么!
  结果蓝萧萧听了,居然跟她急上了,让去电话,说她要接。
  左丹张大嘴巴,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前不久,人还嫌芮小柔当街卖酸奶太辛苦,现在搞得好,自己当街走秀都肯干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她死活想不通!
  拗不过她,只好应了,挂完电话,她心情复杂地望着蓝萧萧,“下午三点开始,到时我带你过去,两点就得到,要化妆。”
  “成!”蓝萧萧没任何意见,还挺乐呵。
  左丹盯着她,“你昨晚不说有事请教?是关于你俩的感情问题?”
  蓝萧萧停下筷子,想了会,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没有,我俩就是朋友,还没到那一步,我说的请教,就是打工机会,这不刚好给撞上了么?”
  左丹半信半疑瞧她,有点搞不懂,男的喜欢女的,女的也喜欢男的,干嘛不直接在一起?是因为虐恋情深,你追我赶更刺激?她叹口气,太久不谈恋爱,果然跟不上如今的时代了。
  下午三点,理工大附近步行街。
  中心广场最大的展台边人山人海,适逢周日,整条街被堵得水泄不通。音响里高声放着节奏明快的音乐,广告牌上是大幅的婚纱宣传海报和设计得高大上的品牌Logo。
  随着围观人群兴奋的欢呼声响起,两列端庄优雅的婚纱模特自后台缓缓登场,领头的是一位年纪很小,明眸皓齿的姑娘,淡妆素裹,发髻简单,却站得笔直,落落大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人群热烈地鼓掌,兴奋不已。
  模特们在台上站成两个竖列,依次走步展示婚纱,而后款款离去,只有领头的模特在台上稍做停留,站到最中央,袅娜娉婷地转了个圈,向人们展示主题婚纱精致的背面装饰,细碎的水晶被纯手工缝制在婚纱上,衬着紧致的腰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模特再次转身,婚纱双肩上有素雅的刺绣,点缀小朵梨花,将模特衬得雪白动人,忽然,有人认了出来,下意识喊了声,“蓝萧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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