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看看头晕么,没什么大碍我们得赶紧回去,下节课是班主任的。”张小艺催促着。
穆青起身,活动活动筋骨,除了额头有些疼,没感觉出什么异常。只是在出医务室的时候,有些恍惚。墙上原本有那张人体穴位图么?
才刚在教室座位上坐下,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气喘吁吁的从门外跑进来,手里还掐着一根蓝莓味的冰工厂。男生径直走到穆青面前,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将手中的冰工厂按到她的额头上。一阵彻骨的凉意从额头蔓延到全身,穆青下意识地把男生推开,男生再次把冰工厂贴上来。
“江南,你干嘛?”张小艺看不过去了,连扯带拽把穆青面前的男生扯开。
眼前这个叫江南的男生是学校篮球队队长,高穆青一届。在此之前,除了偶尔从林荫路路过,瞥见他打篮球,二者并无交集。
“冰敷,医务室的校医说冰敷可以化瘀。”江南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呆萌。
“算了,他也是一番好意。”穆青制止道。
“那个,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砸到你的。”江南有些不好意思,十分腼腆地道过歉后,退出教室。临走前,还不忘把那根冰工厂交给穆青。冰工厂在袋子里融化,一捏便碎了。
好像是冰敷开始见效,穆青眼前逐渐显现出一个男生的轮廓,还有那句“小心”。
讲台上,班主任滔滔不绝吐沫横飞的在讲那些早已熟记于心的定律。穆青侧过头,望向窗外,大片的丁香花正盛开着,隔着一层玻璃窗,似乎也能闻到花的香气。
“被砸傻了?往常比谁都听得认真,今天怎么不听课了?”张小艺注意到她的异常。
“这些知识第二天他还会再讲一遍,但外面的丁香花或许来一场暴雨,就会被打落了。”穆青的目光并没有收回来。
“明明是晴天,看样子应该不会下雨。”张小艺望了望外面的天空喃喃自语。
穆青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并没有再说话。铜色的窗框中倒映出一个年轻女孩儿的脸,那是她,可又不像她。
穆青的脑袋像是被再次撞击了一样,她倏地站起身,从桌子上拿了一件东西,头也不回地跑出教室,将张小艺及班主任的呵斥声统统抛在脑后。
她来到车棚,准确无误地找到班主任那辆黑色山地自行车,拿出从课堂上带出来的小刀,锯,砍,戳,截等招式统统用上,直到自行车车胎变成如同干瘪了的蟾蜍,做完这一切之后,穆青满意极了。
她看了看操场,左边是开阔的足球场,右边是篮球场。篮球场上,有班级在上体育课,那个带着篮球在球场上飞驰的人正是给她冰工厂的江南。她穿越足球场,走到篮球场旁。
“喂,带球的那个小伙儿。”穆青站在篮球场边台阶上,毫不犹豫大喊道。一时间,所有同学连同体育老师的目光都放在她的身上。而前一刻还在带球奔跑的江南手一抖,球已经脱手滚了出去。
“穆、穆青。”江南走到穆青面前,样子有些腼腆。站在台阶下的他刚好和穆青平齐,足够她看清他的脸。穆青盯着他看了好久,好久,一时间,周围的同学,老师,好像都消失了一样。
他还是老样子。
“你的额头,没事了?”江南伸出手,指了指穆青的额头,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皮肤。
“江南。”穆青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心还是那么暖。江南一怔,显然被穆青的举动惊到了,却没有从她的手心抽开。
“以后的日子里,请不要喜欢上我。有喜欢的女生,也不要再用球去砸她。”穆青有些不舍松开他的手。
“你知道……”江南有些惊讶。
“记得,一定不要喜欢上我。还有……再见。”穆青说完,头也不回的跑离操场。徒留江南一人呆滞在原地,不明所以。
赶上下课,张小艺终于在足球场旁找到正在发呆的穆青。
“转性了?都敢公然逃课。不行我得去找江南算账。”说完,张小艺掉头就要走,忙被穆青一把拉回来。
“你还是老样子,够义气。”穆青道。
“什么?说得你好像认识我很久了一样。”
穆青笑笑,并没有说话。
校医务室的墙上的确有人体穴位图,只不过只贴了高一一年。之后就没有了。
足球场旁,砸她的那个男生并不是江南,而是另一个人。高一的时候,她的确被球砸过,那一次砸她的人才是江南。正是因为这一砸,才让二人结缘,并在一起达十年之久,后来江南告诉他,他是因为喜欢她,才用球砸她的。也就是第十年,江南走了。
在高三的时候,穆青和张小艺因为特殊原因迟到被班主任当着全班的面教育了一顿。那时候的她一副好学生的模样,逆来顺受。
如果,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做什么?
穆青的选择是,做一些那时候不敢做的事。
比如:公然逃课;
比如:将心底的怨气发泄出来,割了班主任的车胎;
又比如:和一个人告别。告诉一个最终不会在一起的人,如果不能走一辈子,那一阵子也不要一起走。因为,她喜欢善始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