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倒更显得林梅在无理取闹,连自己女儿的学校情况和成绩都不清楚,明显就是过来挑事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你都跟她搞在一起了自然是帮她说话的,我看你们两个就应该被一起开除出学校!都是五中的败类!”
败类,陈嘉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形容自己,他又好气又好笑,但自带的傲气没有减去半分。
“随便你怎么说,我行的正坐的直,大可以让老师随便查,还有——”陈嘉拖长了尾音,“想要开除我?你得先去问问我的老师同不同意,他们还指望着我冲学校的优秀率呢。”
“就算是秦意安,开不开除她也轮不到你来说话。”
“怎么就轮不到我了?我可是她——”
“是她妈又怎么样?”陈嘉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因为女儿没有遂自己的意出去打工所以上高中以来一分钱都没有给过的母亲?”
陈嘉说这话时看了看秦意安的反应,她好像没有很抗拒,他才继续说下去。
“还是自己住大房间,在阳台圈出一块比宿舍还小的地方给女儿住的母亲?又或者是,把女儿打得不得不戴口罩遮掩伤痕的母亲?”
“因为重男轻女把女儿当奴隶使唤的母亲?不想让女儿上高中故意把她送去全市最差的初中的母亲?抓到一点捕风捉影的东西就迫不及待来逼着女儿退学的母亲?”
“不知道这么多母亲,阿姨您是哪一种呢?”陈嘉饶有兴致地问。
“你,你血口喷人!”到底都是自己做过的事情,林梅气势还是弱了些。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阿姨你心里不是最清楚的吗?”陈嘉故意说得很慢又很大声,好让周围的人听个清楚。
“秦妈妈你听到了吧,秦意安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同学之间的互帮互助而已,下次还是希望你遇到什么事情能先跟秦意安沟通一下,不要冲动行事。如果没有什么事您还是赶紧回去吧,晚上这里的车就停了。”
林梅忿忿地看了秦意安和陈嘉一眼,甩手离开了。
“……谢谢。”秦意安讷讷地道谢,她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伸手摸了摸,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满脸泪水。
一直努力掩藏着的伤口被这样撕裂在人群面前,她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接受,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努力装得像个和大家一样的人真是太累了。
陈嘉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才能说出那番话,倘若换作她,估计一句话还没说完自己就先崩溃了。
人群渐渐散去,程芳递了张纸给她擦眼泪,秦意安低头拭去泪水,突然猛地一抬头,“你背会不会很痛?”
林梅打人的力度她再清楚不过了,只要打不死,从不留半分余地,就算陈嘉是个男生也只是血肉之躯而已。
“不会,”陈嘉无所谓地笑笑,“比起以前打的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你命硬。”
“我骨头硬。”
晚自习前梁初霜拉着秦意安的手,眼圈微红,“你以前怎么都不跟我说啊?”
秦意安拍了拍她,反过来安慰梁初霜,“其实也没有那么惨啦,虽然我爸妈不给我钱,但是很多好心的邻居帮我凑够了学费,今天我妈来闹事也没成功。”
“你看,这不是挺好的吗?”
秦意安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倒是梁初霜难过得不行,她从小被呵护着长大,从没有经历过秦意安遇到的那些事。
“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我能帮都会尽量帮的!”梁初霜拍着胸脯保证。
秦意安笑笑不再言语。
经此一闹,秦意安的事情很快就在学校里传开来,她原本都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事实却正好相反,先前那些流言蜚语渐渐销声匿迹。
秦意安松了口气,上了快一年高中,她那颗悬的高高的心总算是有了点落下的趋势,充满迷雾的黑暗未来也有了一丝丝曙光。
至少在周五回家之前秦意安还是这么觉得的,她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看着兴冲冲等着回家的同学有种恨不得留在学校不离开的冲动。
然而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秦意安担心了一路,她现在腿脚不便,逃跑都做不到,没想到父母直接解决了她这个忧虑。
她站在大门前转了半天,锁孔却没有半分要松动的迹象,起先秦意安还以为家里的门是不是坏了,目光瞥到深褚色木门上崭新的划痕时,她才反应过来。
门锁被换了。
这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明明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秦意安心里却有些掩饰不住的雀跃,不让她回家就是放弃她的征兆,秦意安对此求之不得。
无家可归也好,风餐露宿也罢,今后的事都可以慢慢来,她心情极好地慢慢走下了楼,就上个楼的功夫,外面已然是暮色四合。
秦意安准备今晚先在哪儿将就一下,明天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便宜的廉租房,这地域龙蛇混杂,不比陈嘉住的市中心高端小区安保严格,与之相对应的,就是极其低廉的价格,吸引着前来谋生的底层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