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教育批评后的郁青真耷拉着耳朵,职高里的学生也都被陆续领走了,只剩下朱孟城。
他爸不在这里,没人来领他。
要是家长——
不,他不到家长。
还是郁青真和警察说清楚缘由,那边商量了商量,把他也放了。好在事态并不严,双方都有错,批评教育,调解后,对方家长也没追究,就这么算了。
夏皎本来不看好朱孟城,这个孩子却沉默地认真给鞠了两个躬,表示感谢的帮助。
回去的时候不太容易打车,毕竟是平安夜,上飘了小雪,出来玩的小情侣。夏皎在软件上叫了车,上五分钟,还没有车到。朱孟城见两人瑟瑟发抖,还跑去商店买了两包热奶,沉默者,给们一人塞了一包,暖手。
这个时候,有车停在旁边,车窗下落,露出杨叶的眼睛来,他又惊又喜:“皎皎?”
夏皎:“呀,是你!”
说起来也是凑巧,杨叶新租的房子和夏皎住的地方很近,他开车,先送郁青真和朱孟城去了地铁口,又开车送夏皎。中间温崇月打了电,问夏皎怎么还没回家,夏皎如实回答,包括自己现在正被人送——
温崇月很平静地答应一声,没说什么。
夏皎没有往其他地方想,一直到小区门口,远远地看到温崇月站在雪中。杨叶没有下车,夏皎自己下车后,就惊喜地扑过去,抱住他的腰:“你怎么在外着啊,冷啊,你看看你,手都凉了……”
夏皎手小,温崇月牵着的手,自己双手盖上去,拢住,想要给丈夫努力暖一暖。
温崇月却抬起手,嘴唇贴着的手背蹭了蹭,低声问:“怎么和他一块儿过来?”
夏皎说:“哎?电里我说过了呀,正好遇见。也打不到车,杨叶送我们一程。”
温崇月说:“怎么不给我打电?我一直在你。”
“因家里离那边还蛮远的嘛,”夏皎认真地说,“而且你工作也很累,没必要了这样的小事过来接我,我还没那么娇气。”
温崇月不说了,他拉着夏皎的手往前走,听夏皎叽叽喳喳。他的胸口很闷,雪花落在他发梢上,气温低,他的心中却藏了一团蠢蠢欲动的火。
夏皎说:“而且,我发现我好像真的对有些事情存在偏见。”
温崇月低低应一声:“比如?”
“比如职高生,”夏皎说,“我前觉着那些职高的坏孩子很讨厌,都不是什么好人……我错了,其实有些人,看上去是个坏孩子,很凶,其实也有他善良的一。”
温崇月:“嗯。”
夏皎仰脸,小雪花落在脸颊上,又轻又软,抬手去接,感慨:“我感觉自己做事情,有时候光看表层了,真是个傻子。”
温崇月说:“你的确是个傻子。”
夏皎转身:“嗯?”
温崇月停下脚步,他站在雪中,牢牢地握住夏皎的手。在夏皎印象中,温崇月一直是成熟、智、稳的。他比夏皎年长,知世故而不世故,既见青山大,又怜草木青。
刚刚这句不像是温崇月会说出来的,他只会笑着说“笨蛋”“小傻子”,却没有这样直白地说过“傻子”,而且不是调侃,他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具备着极高情绪掌控力的温崇月,在此刻表现得不开心。
这还是第一次。
夏皎愣了一下,问:“今有什么事不高兴吗?”
温崇月点,他说:“是的。”
“关于什么?”
“关于你。”
夏皎不动了,开始考今自己做的事情。难道是因下班后没有及时告诉温崇月、自己的去向?还是因去警察局?还是……
“说起来怕你笑,”温崇月安静地站着,“我都这个年纪了。”
夏皎:“啊?你年纪不算大呀?”
“听我说完,”温崇月打断,“皎皎,先听我说。我已经这个年纪了,按道说,不应该再因一些小事而患得患失,也不能因某些鸡毛蒜皮的东而感到纠结、不快。”
夏皎没听懂他要说什么,握紧了温崇月的手,仰脸看他。
“是,总有些事情是我所不能控制的,我没有办法去阻止它的发生,或者约束自己的情绪,”温崇月平静地阐述,“它让我像一个十八岁的毛小子,让我开心,让我愉悦,同时,也让我焦灼不安,让我患得患失,让我坐立难安,让我总是忍不住地去乱想,去嫉妒,去吃醋,去反复无常,去耿耿于怀。”
夏皎问:“因什么?”
温崇月看的眼睛,他说:“因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