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崇月说:“为什么你从来不叫我老公?”
夏皎:“……欸,这个……”
魤鱼刺少,给鲜鱼切片是项技术活,温崇月手持一把刀,嫩生生的鱼肉在他指间如花朵绽开,他想了想:“难道你害羞?”
夏皎说:“恭喜您,温老师,答对了。”
温崇月问:“答对有什么奖励?”
空气炸锅叮一声响,浓郁香甜的地瓜和芝麻香味儿散开。
夏皎挽起袖子,洗干净手,捏着筷子,小心翼翼地夹了一个芝麻芋圆地瓜丸,吹了吹,递到温崇月唇边。
她说:“奖励一个地瓜丸。”
温崇月看着她这样避重就轻的模样,笑了笑,俯身,咬住,芝麻被烤的酥香,内里的馅儿香甜可口,虽然是买的半成品,但味道却不错。
夏皎放下筷子,她转移话题:“我能帮什么忙吗?”
夏皎不怎么下厨房,但温崇月很乐意让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比如剥蒜瓣,切火腿。
更多的时间,是夏皎站在料理台前,咕咕唧唧地和温崇月聊姑姑院子中的花草,小声赞美姑姑的衣着和家居配饰的品味。
魤鱼的烹饪讲究火候和火功,急不得,温崇月切了一部分做红烧魤鱼,烧热了油锅,切成雪花片的蒜瓣和姜下锅爆香,加绍酒、老抽、蚝油、糖盐,夏皎胃不好,吃不了辣,温崇月犹豫一下,将小米椒重新放回去。
做魤鱼讲究的就是一个“两笃三焖”,两次用旺火,每次持续个三分钟,其余时间文火慢焖,少说也得半小时。
文火慢炖着,温崇月回答着夏皎她那关于魤鱼的好奇心:“其实关于魤鱼是不是鮰鱼,我也很难给你答案。还有’江鮟’,’鮟鮰’,有人说长到一两斤肉的鮰鱼才能够被称为江鮟——”
“暂停一下,”夏皎举手,“温老师,学生绕不过弯,申请暂时休息。”
温崇月将夏皎切好的火腿丝和冬笋归拢:“可以。”
魤鱼味道最鲜的也就是今年此刻,温崇月将一只鱼做得细致,魤鱼唇肥而厚实,加火腿、豆豉、软豆腐、上海青煲汤,汁香白似乳;魤鱼膘肥的部分用蒜瓣烧,汤汁黏稠,香气醇厚;鱼头也不浪费,和剩下一些肉和骨一起,加竹笋煲汤。
张抱林又过来了,他贡献了一道荠菜拌香干。于昙经营花店,他偶尔过来,也会分担家务,尤其是做饭方面,于昙挑食严重,他便挖空心思学了好几种菜式。春天就要吃些鲜菜,焯熟的荠菜切碎,和香干丁、炸熟的花生碎放在同一张大碗中,用芝麻油和盐拌匀。
夏皎和他不熟悉,张抱林也是腼腆温和的性格,聊不到两句,送外送的按响了门铃,是于昙点的单,从一家做本帮菜的餐厅中订的,一道百叶结红烧肉,一份葱油蛤蜊,一份酒烹草头,两屉蟹黄小笼包、一份酱爆猪肝。
姑姑不吃米饭,温崇月蒸的米饭分量稍少。熟了之后,夏皎掀开,她想要盛饭,被温崇月默不作声地拦住:“去外面。”
夏皎:“啊?”
“你是我的新婚妻子,”温崇月说,“我陪你来我姑姑家做客,端饭分筷这种事,不需要你动手——出去和姑姑聊聊天,这里有我和抱林。”
夏皎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勉强,放下东西,去了外面。
其实她和于昙的共同话题也只剩下一个植物花草了,温崇月和张抱林将饭菜一一端出。不喝酒,于昙亲自泡了茶,是洞庭的碧螺春。
当得知夏皎刚刚辞掉工作后,于昙开口了:“我正招花艺师呢,皎皎,你有没有兴趣?”
夏皎愣住:“花艺师?”
她小心翼翼地说:“可是我没有相关经验……”
于昙说:“东西都是要学的,崇月应该和你提起过我的生意?”
夏皎点头。
温崇月将盛好的米饭放到她面前,用的是青浦薄稻,蒸熟的米晶莹剔透,微微闪青,软糯清香,犹似初阳渐渐升。
氤氲的热腾腾香气中,夏皎想起了温崇月提到的事情,于昙名下的花店在苏州有两个店铺,同时,她还接受许多花艺的委托的设计——比如某明星的婚礼,再比如和某个奢侈品牌的展柜合作。
于昙的花艺作品,在业内获得过不少赞誉。
“审美这种东西,可以培养,但天赋也很重要,”于昙颔首,“招两年了,没有一个合心意的。”
说到这里,她叹口气,看了眼张抱林:“原本抱林可以,不过他马上要研三了,还是把精力用在学习上比较好。”
张抱林说:“姐姐,我能安排好学业和工作。”
于昙不置可否,她摇了摇头,重新问夏皎:“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个人就是挑剔,要求高;你想来我这里工作,也得先学习——听温崇月说,你过两天还是回北京?”
夏皎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