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皎说:“收到,温老师。”
温崇月不会照顾植物,阳台种许许多多的常用香料,之前被他养的病恹恹,瘦瘦小小。夏皎来之,才妙手回春,将温崇月的阳台打理得井井有条,一棵棵植物也精神百倍地挺起来。
春末,夏尚未至,植物比人更先感知到空气温度和湿度的变化,夏皎看到茉莉花结小小的色米粒花苞,她半蹲着,贴去嗅嗅,茉莉花清幽,花苞稚嫩,现在还不算很浓,必须要靠近才嗅到。
落地窗外雨水蒙蒙渐渐,一方造景方坛中,硬币大小的碗莲叶片圆圆,下方游着几尾不到五厘米的红色小鱼。还是夏皎从夜市买来的,一元一条,被她兜五条回来,没想到不仅活下来,还游得十分欢快。
夏皎主动请缨,由温崇月说做法,她亲手烤羊排——做法并不复杂,先将采摘下来的迷迭香、罗勒叶和百里香混在一起,切得细碎,加黑胡椒、橄榄油和粗盐混合,调成腌肉的调料。
碾碎的植物香料散发迷人的香味儿,尤其是甜罗勒,细腻的甜香和轻柔花香混合在一起,恰到好处地遮住肉类的气息。
羊排已经准备好,均匀地抹几层腌料,晾三十分钟,等腌制入味再抹去混合的香料叶子,放到油锅中双面煎几分钟,直到色,再取,切些洋葱圈搭配,放到烤箱中高温烘烤。
这种做法并不难,夏皎还做南乳空心菜,顺便拌一个水果沙拉。
温崇月终于注意到夏皎今日的勤奋,将蛤蜊拌西芹盛在盘子中,锅中煨着冬瓜莲子汤,这汤饮做法简单,不温崇月有独家改良妙方,往里面加香菇蒂——这是平常吃鲜香菇时候特意留下来的,晒干,在煲汤、卤味或者炖煮的时候放进去,然提鲜解腻。
锅里的冬瓜在浓郁的香叶、香菇蒂的炖煮中呈现淡淡透色,莲子的清香和冬瓜特有的味道透未盖严的缝隙中透透蹿来。
温崇月捏住夏皎的肩膀,要求她看己。
温崇月说:“说吧。”
夏皎:“什?”
温崇月说:“你有什事情想请我帮忙?还是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夏皎睁大眼睛:“没有啊,你在想什?”
“你今这样殷勤,”温崇月猜测,“遇到麻烦事?你可以和我商量——除降低频率。”
他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因为今是你生日啊,”夏皎说,“生日当,我为寿星稍微做一些饭……不犯法吧。”
她说得轻巧,温崇月怔住。
厨房中香味弥漫,所有锅里的、碗里的、蒸笼、凉拌盆中的食材要拉着手一起跳踢踏舞。
温崇月的手仍旧在夏皎肩膀,他没有说话,深色的眼睛中像是春经的雪谷。
夏皎意识到不对劲,她确认:“……你忘记吗?忘记今是己生日吗?”
温崇月缓神来,笑,轻描淡写:“可是最近忙。”
将夏皎抱起来,他的唇轻轻地贴在夏皎脸颊:“谢谢你。”
夏皎仍旧觉着不可思议。
世界为什会有人忘记己生日呢?
可温老师的确是这样,他甚至没有买寿面,也没有准备包饺子——在北方的某些城市,包饺子是最高的礼节。逢年节包饺子,生日也包饺子。
温崇月吹灭夏皎点燃的蜡烛,听夏皎唱生日快乐歌,欣然接受夏皎精心选择的花束,称赞她的眼光。
两人将花分开,插三个花瓶,一个摆在客厅,一个放在书房,还有一枝放到卧室中。
夏皎为温崇月购置的生日礼物是一套漂亮的茶具,适合两个人慢悠悠地煮茶喝。
今的雨下一整,淅淅沥沥不停,梅雨梅雨,梅子黄时雨,剪不断地连成线。
苏州的东山玉枇杷已经市,清甜可口,阳山的水蜜桃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但皎皎水蜜桃已经熟透,一咬就冒着甜水,温崇月钟爱这一口鲜美。
生日之辰的人最大,就连注重养生每只早晚各一次身体锻炼的温崇月难得破戒,夏皎挣扎着往外面爬,被拽着脚腕扯回去。夏皎小小声提醒温老师,已经够。
“不够,”温崇月说,“今是我生日。”
夏皎说:“就算是生日也不可以杀鸡取卵呀。”
温崇月握着她的发,覆,纠正她的用词错误:“不是杀鸡取卵,是检查。”
说到这里,他声音低下去:“你还没摸卵。”
心肠软和的夏皎迁就寿星,她认为己真是身体力行地证何为舍命陪君子。
君子满意,皎皎要断气。
温崇月变着法子地炖好的滋补汤品也没有令夏皎容光焕发,她喝下去的所有汤饮,在体里滋养之又全喷。在温崇月的生日结束之前,夏皎同情温崇月连己生日忘掉,但在他生日结束,她难地同情不生只日的己。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凌晨,夏皎在夜间醒来,并没有看到温崇月的身影。她口渴,卧室中的水已经空掉,她趿拉着拖鞋下床,想要去外面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