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左岩弯了弯嘴角, 无奈地摇摇头, “你打算怎么说?突然告诉大家我们在一起的事情么?”
张雨薇一时没想那么多,这样想来,确实太突兀了,她吐了吐舌头,弯着眼睛笑了笑,“没想好。”
姜左岩站直身子,将她的碎发拢到耳后,放手时又不经意地捏了捏她小巧的耳垂,“先这样吧,有时间请大家一起吃个饭好了。”
张雨薇想了想,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好。”
两人回房间换上了家居服,换衣服时张雨薇无意间瞥到他那结实的腹肌,手又不老实地上前摸了几下。
姜左岩被她有意无意的动作弄得无奈,只好由着她。
睡衣是张雨薇前些日子去商场买的,情侣装,灰色和淡粉色,一个斯文禁|欲,一个甜美可爱,就像他和她一样。
换好衣服后,两人默契地在厨房忙碌着。其实张雨薇也没帮上什么忙,美其名曰和他偷师,可到最后都变成了偷食。他主动揽下所有的活,一件也没留给她,她倒也乐得清闲。
期间,姜左岩去接了个电话,张雨薇终于有了机会在厨房大展身手。
姜左岩打电话的时间有些长,她就准备了一些配菜,听到厨房外没了动静,还以为他挂断了电话,张雨薇探出头,只见男人身形修长,仅仅是随意地站在窗边,就像是一幅画一样,她轻声问,“你吃不吃蒜?”
姜左岩闻声回头,张雨薇这才发现他依然在打电话,还是视频电话,张雨薇吐了吐舌头,刚想回厨房继续做菜,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慈爱的女声,“阿岩,我怎么听到了女孩子的声音?”
姜左岩对着电话笑了笑,宠溺溢于言表,“嗯,女朋友,回头带回去给您见见。”
张雨薇瞪大了双眼,张了张嘴,用口型询问他对方是谁,可姜左岩也只是宠溺地看着她,没说什么。
她大概也猜到了,能这样称呼姜左岩,并且能让姜左岩用这样语气说话的人,大概是很亲近的人。
应该就是他妈妈了。
张雨薇去洗手池冲了下手,等姜左岩挂掉电话时走上前,却是什么都没问,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见家长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一次经历。
“吓到了?如果不想见就先不见。”姜左岩宠溺地看着她,抚了抚她的头发。
“不是,就是太突然了,我还没做好准备。”这几天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有些猝不及防,甚至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那就等你想好再说。”姜左岩在她腰上捏了一下,起身去厨房,继续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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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江,两人基本上在各忙各的。
张雨薇一到公司就忙着去养老院,跟进治疗进度,而姜左岩则在处理最近这段时间大大小小的事物。虽然同在一个公司,两人却很少有交集,只有回到家时才能得以温存。
周四,姜左岩腾出一天的时间和公司的员工谈话。通过之前集团发生的事情,他发觉老板和公司员工的沟通还要再密切一些,有时,领导者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决策,却经常忽略员工的感受。
不同于姜氏集团,音觉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公司,名义上依托于姜氏集团,可经济和管理上和姜氏集团没有任何联系,是一个独立的公司。
之前成立这家公司,纯粹是出于心中的执念。
大学时,姜左岩和张雨薇去看过一场电影,是部轻喜剧,众人都在为剧情而欢笑的时候,张雨薇的注意力全被电影里那位失独老人吸引。
失独老人的晚年生活比普通人更加落寞,人生于她仿佛就只是一场过往云烟,她孤身一人来到世界上,经历了喜怒哀乐生离死别,到最后仍是孤身一人离开。
甚至她离开后,这个世上竟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存在过。
电影结束后,张雨薇第一次和他提起音乐治疗这件事。
她的情绪似乎还没有从电影里抽离出来,在所有人的欢笑中,她是唯一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姜左岩直到现在还记得,姑娘的眼里闪着光,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告诉他,“我们学校这些年有一个新的专业,叫音乐治疗,可以用音乐的方式治疗患者的心理问题,我想辅修。”
姜左岩看着姑娘认真的模样,诧异于她这样的决定,却也献上了毫无保留的支持,“好。”
这场电影像是一个种子,在张雨薇的心里发芽生长。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上进的时候。她承认自己是个普通人,甚至更多时候比普通人还要更加懒散。
大概因为从小老张和任紫娴就没有亏待过她什么,她想要的东西根本不需要争取,所以她很少去争,在考试和生活里,也是得过且过,算不上积极,仅仅停留在手头的事情能够完成,但绝不会多做任何其他的事情。
可关于音乐治疗,她就这样坚持下来了。
而就从那时起,这颗种子不知不觉地也在姜左岩的心里种下,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对她随口提起的一句话这样放在心上,甚至在两人当初分开的时候,她还没有开始辅修音乐治疗。
可他就是觉得,姑娘喜欢并且坚持的事情,他也应该一同去做。
不知不觉,他就把她的喜好和信仰都放在了自己心里,久而久之也变成了自己的坚持。
好像缘分是一个轮回,他的坚持终于有了意想不到的回报,竟又一次把他的姑娘带回到他身边。
门外响起敲门声,音觉公司的员工一个接一个,无一例外地单独和姜左岩交谈着,谈目标,谈理想,谈压力,谈报酬。
他更像是一个倾听者和记录者,把员工的诉求一一记录了下来。
轮到张雨薇时,她轻轻叩了叩门。
“请进。”姜左岩清冽的声音从总裁办公室传出来,张雨薇把门推开一条缝,毛绒绒的脑袋从门缝里探进来,冲他甜美的笑笑,“姜总。”
姜左岩见到门口的姑娘,一天的疲惫烟消云散,他的眉眼变得柔和,抬起下巴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坐。”
除了神色更加温柔,其余和例行公事没有什么区别。
姜左岩坐在双人沙发上,张雨薇则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落座,两人隔着些距离,姜左岩神色一怔,没想到姑娘把界线划分得这么清楚,淡淡一笑,也没理会她,像对待其他同事一样,开始例行谈话。
“过去的这几个月时间,在音觉的工作感觉怎么样?工作内容或者薪酬方面有什么诉求吗?”姜左岩人往后靠坐着,双手交叠在身前,很随意,就像是和朋友谈心一样。
“我可能不太有发言权诶,不过我的感受是,同事们都很给力,他们很辛苦也很尽责地完成了任务,”顿了顿,她又继续道,“看来还是公司的领导有眼光。”
绕来绕去,话题终于还是结束在拍马屁上,姜左岩原本在认真听姑娘说话,却被这没头没脑的话逗得笑出声来,他正了正神色,故作严肃道,“从你的表现来看,公司的风气需要整顿了。”
“什么风气?”张雨薇茫然地看着他,眼睛睁得圆圆的,疑惑问道。
“拍领导马屁。”姜左岩面无表情,学着她刚刚公事公办的语气道。
张雨薇闻言,甜甜一笑,“胡说,这是在对我男朋友说甜言蜜语。”
“现在知道我是你男朋友了?”姜左岩抬眸看着对面的姑娘,“刚刚不还叫我姜总?”
“你吃醋啦?”张雨薇没回答,反而调皮地反问他。
姜左岩瞥她一眼,不置可否,却又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回归正轨,“听林主管反馈,最近养老院项目进展还不错,目前又收到了其他机构的合作邀请,这是对大家工作的肯定。”
张雨薇听到这里,心里有些暗喜,虽然这个项目她参与的不多,但前期策划也费了不少功夫,能得到肯定,心情自然不错,“大家都很努力的,很多方法并不是有固定的模板可以套路,有关于音乐,其实有很多不确定和即兴因素,有时大家灵感来了的时候,会不分工作和休息时间在小组群里讨论,我觉得这是一种非常认真的工作态度,大家都很值得这个肯定。”
有关于同事们的努力,张雨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这也基于对大家的了解,应届生门在工作上有一种拼劲,但又不太会和领导邀功,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不会和领导说这些事情,但正因为和姜左岩的这层关系,她相当一个中间人,把大家的努力和认真都展示给他看。
姜左岩看着面前滔滔不绝的姑娘,似乎涉及到音乐和专业的时候,她就变得很健谈。明明比任何人都不争不抢,可却愿意为了同伴而去争取。
他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张雨薇得到肯定,又继续道,“不过大家这么高的工作强度,是不是也说明,公司的人员分配有些失衡?”没有了小心翼翼,她提议道。
“嗯,这正是我要说的,人事已经在招聘,不过音乐治疗专业的学生本就不多,可能需要些时间。”姜左岩说话时会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有诱惑力。
张雨薇也轻点了点头,“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让同学帮忙留意一下。”
“好,不过……”姜左岩欲言又止,余下的话勾得张雨薇无心再想其他。
她好奇地看向他,眼神中带着询问,“怎么啦?”
“今天和林主管商量过,音乐治疗小组扩充的话,需要一个负责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我?!”张雨薇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一脸难以置信,“我算是最不专业的一个了吧?!”
姜左岩看她过于诚实的样子,想也知道,这姑娘又想找份轻松的活计,无事小神仙呢,他耐心解释道,“嗯,不过综合来看,你的统筹和管理能力最好,最能胜任。”
张雨薇平复了下心情,凑过去小声问他,“是不是走后门了?”
姜左岩笑笑,无奈地摇摇头,“没有,众望所归,前几个同事也都推荐你。”
这是实话。
不过姜左岩也确实有些私心。和张雨薇在一起,他就没想要分开过。他和她共同经营这份事业,再合适不过。
得知如此,张雨薇也没再推脱,便应承了下来。
下午,公司全体会时,姜左岩宣布了这个消息。张雨薇看着同事们投来认可的目光,心里也踏实了一些。
开完会后,两人一起驾车回了帝都。
到帝都时是下午三点多,乐团成员要交一些证件材料,张雨薇的毕业证都在父母家里,姜左岩把她送到小区楼下后,在车里等她。
张雨薇看了眼时间,老张和任紫娴应该还在上班,她便也没给两人打电话,打算自己拿了证件之后就走,周末有时间再回来。可一开门就见到老张坐在书桌前,出乎意料地,他没在看报纸,而是在练字。
老张闻声看向门口,两人对视的一瞬间都有些意外。
“甜甜?你怎么回来了?”
“爸,你怎么没上班?”
两人同时问出口,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回复谁。
老张没再开口,于是张雨薇笑了笑,换了鞋走到书桌旁,“乐团要交一些证件材料,我回来取。”
“哦,你要没时间爸爸给你送过去也行,免得折腾一趟,累。你巡演结束了?”老张心里惦记的全是女儿,生怕她累到。
张雨薇站到她身后,双手放到他肩膀上,给他揉了揉肩。老张颈椎不好,经常脖子痛,也正是因为这样,绕是他最喜欢写字,也很少伏案练字。
因此,张雨薇更加疑惑了,“爸,我没那么娇气啦!您今天怎么没上班?竟然还练字,我妈同意啦?”
以前,任紫娴最是不同意他做这种事情了,那时候她不知道从哪听说颈椎病严重的话会引起脑梗,从那之后就不允许老张再做这种费颈椎的事情了,老张倒也唯命是从,只是今天倒是有些例外。
老张的笑容像是静默了一瞬,随后又继续道,“最近没什么事情,就请了年假休息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