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却有些如同凋零黯淡后的花瓣,此刻没有一丝弧度。
“我怎么不能来?”沈星芙说。
在门口对视了两秒。
他说:“进来。”
他语气冷如冰霜,脸上没什么情绪, 侧开身,让出一条道, 随即带上了门,安静的空间“咔擦”一声响动,
沈星芙提着袋子走进客厅,也没想久留,说:“这是你要买的药。”
阳台处窗纱轻晃,日光摇曳。
其实刚刚她明明可以好好吃顿饭再过来,但听到他生病的消息, 她食欲莫名就没了,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 从餐厅扯了出去, 直接扯到了他家门。
想想,李斯渝平常挺关心她的,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关心他应该也是正常的。
于她而言, 这和喜欢是两件事。
想明白这之间的联系,她心下顿时坦然了许多,把药放在他桌上,“这是我刚刚买的药, 你拿出来吃点吧。”
“放那吧。”李斯渝身体陷入皮质沙发, 脑子有些刚醒来时的晕沉, 意识却是清醒的, 问她, “多少钱?”
“钱什么啊,这点钱。”
上回他给她送药,她也一样没给他钱,给他转,他也照样不收。
沈星芙是件件事情需情都算得很清楚的人,但不知何时起,对他她越来越算不清。
药放在桌上,发出闷声的响。
一时之间,这气氛有些沉默,一阵微风吹来,纱窗的影子在脚边纷飞晃动。
沈星芙回头看他,男人穿着浅咖色宽松长袖,侧脸一半明一半暗,修长颈项低垂着,额角细碎的发掩着眉眼,看上去与往上冷漠凛然不同,有些苍白易碎的美感。
想离开,看见他这副模样,却不由自主驱近他。
“李斯渝,”沈星芙走到他身侧,蹲下身,青瓷蓝裙在细瘦腰身间叠起褶皱,“你哪里不舒服啊?”
李斯渝瞥眼看她,对上她水光潋滟的眼眸,他眉间冷意霎时散去些许。
他说:“浑身都不舒服。”
“……”
“没这么严重吧,”沈星芙弯眼,她这双眼笑起来天生温柔,“你喉咙应该还在发炎,声音都这样了,不过主要是你烧退了吗?”
听李听羽在微信的描述,他昨天好像就开始发烧了。
他哑着嗓,比以往都低沉:“退没退烧,你可以感受一下。”
感受?怎么感受。
沈星芙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会?”他问。
“不太会。”沈星芙异常坦诚地回他。
说罢,手腕处被男人温热的掌裹住,手被抬起,下一刻,她手掌心贴在他额前。
他眼睛始终凝望着她。
沈星芙今天穿了裙子,瓷白锁骨,脖颈缠绕着一串极细的银项链。
她掌心贴着他的额,感受了片刻。
李斯渝的额头确实不是很烫,还有些淡淡的凉,她对他一笑:“应该没什么事,我感觉你不烧了。就是喉咙应该还在发炎,你吃什么上火东西了吗?”
“忘记了。”说着,李斯渝顿了片刻,“你不怕我是得了新冠?”
沈星芙还真没往那方面想,面色坦然:“不会的吧,我们这地方很久以来都是低风险地区,你怎么可能好好地会得新冠。你应该……没得吧?”
“可能得了。”
“啊?”沈星芙表情凝固了一瞬,往后挪了挪,模样有几分娇憨。
“吓你的。”李斯渝难得牵起了唇角,“我做过核酸检测了,要是真得了,还能好好地呆在这儿?”
“……”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好吧。”沈星芙拍了下他肩膀,像是惩罚似的,“就是看你一直臭着一张脸,故意配合你演出,真的是。”
闻言,他勾唇轻笑了声。
看着眉眼亦璀璨了几分,不似刚才那般阴沉,沈星芙也莫名跟着轻松了许多,片刻又想起什么,她问:“对了你吃午饭了吧?”
“还没。”
沈星芙“啧”了声:“你生病了更得吃饭了,怎么你给我建议就头头是道,到自己就这么不给力了呀。”
李斯渝听着她说完,淡声认可:“嗯,你说的是。”
“再说了,这药还得吃完饭才能吃,你是医生你应该比我懂吧?”看着他这般虚弱的模样,沈星芙有点说不下去了。
她什么时候这么操心了。
李斯渝:“头很晕,一直在睡觉,没起来弄。”
行吧,情有可原。
她要是生病,也是没有精气神起来做饭的。
“好吧,”沈星芙起身,“我去看看你还有什么菜。”
“你要帮我煮?”他狭长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沈星芙一顿:“那总不能给你点外卖吧?”
“再说,我现在也有点饿。”
中午那餐饭没吃完,就跑过来了。
沈星芙一边说,一边进了厨房。
厨房空间宽敞开阔,灶台和抽油烟机等器具都很干净,一侧,冰箱是对开门的,立着像个衣柜似的。
一打开,里头是与它外观不符的空荡。
除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在,她就找到一盒鸡胸肉,一把蔫蔫的小白菜,几颗鸡蛋,以及小袋的香菇,看起来很不适合她发挥。
看着这几样食材,她思忖片刻。
随后,回头看客厅,喊道:“李斯渝,我煮粥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
“你米在哪儿啊?”她问。
“在橱柜右边。”
男人高大身形倚入沙发,耳边,是她高跟鞋根与瓷砖地面碰撞的声音,身影在玻璃隔墙内来回忙碌,走动着。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是从昨天清晨开始不舒服的。
他平常很少生病,即使生病,也不觉得是大问题。发热是第一时间去了核酸检测,下午出了结果,他也吃了药。
晚上才看见李听羽的消息。
听她说沈星芙关心他了,他发着烧心情却也并不低落,还一反常态地有些愉快,虽然可能只是她不经意间的一句话。
但很快,他又从李听羽那儿得知,沈星芙今天中午要去相亲。
那一刻,他心情跌落谷底,低烧反复。
尽管上一次他也开过玩笑,取号拿个号码牌。真正听到她要去相亲时,他没想象中那么大度,也做不到那天开玩笑时那般轻松。
他是生病了,但他原本的打算,是吃点药自己挨过去。
生病于他而言,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她对他的不在意,才是问题。
在微信上也是,似乎他不给她发消息,她极少主动联系他。
他既生气她跑去相亲,又期待她的到来。
这种心情很矛盾,在她没来前,微信上问他好不好时,他却还是说了他很好。
但其实,他很不好,一点也不好。
此时此刻,安静地客厅传来厨房的动静,原本低落的心情,在这些响动中缓慢回升。
生个病,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低头,瞥见桌子底下露出的药箱。
他弯腰,将其往里推,一直到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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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
鸡胸肉切成鸡丁,香菇也切成小小颗粒,沈星芙将这些食物混着米放进电饭煲中,放水,调好味,调成快速煮粥模式。
出来时,男人仰着头,闭着眼靠在沙发上,起伏的脖颈线条里,凸出的喉结尤为瞩目。
看起来他应该还晕着。
沈星芙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点开手机看了看,回复了一些消息,片刻后对他说:“李斯渝,要不然你回房间里休息休息吧,粥可能还需要等一些时间。”
“不睡了,睡挺久了。”
“行,那你就在这儿闭目养神会吧,一会好了我叫你。”她说。
许久后,“叮”地一声,粥好了。
沈星芙从碗橱拿出碗筷,盛了两碗粥。
“自制鸡丁香菇粥。”她放在他面前,“很香吧。”
他笑笑:“香。”
沈星芙得意地扬唇:“那你吃吧。”
沈星芙拿出发绳,将长卷发捋至肩后,长卷发扎好,露出珍珠白的耳朵。
一抬头,对上男人看着她的视线,她问:“你看我干嘛,不好吃吗?”
“很好吃。”
她知道自己做饭手艺一般,但听到这种话,心里还是有点成就感的,“那你就继续吃。”
他盛了好几碗,热腾腾的粥喝下去,男人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起来,唇色也慢慢恢复正常,看起来比她刚进门那会好了很多。
吃完后。
沈星芙坐着休息会儿,她问他:“你知道那些药怎么吃对吧?”
“不知道,你给我讲讲?”
这人真的是医生吗,这还得她讲。
沈星芙想起买药时,药师的叮嘱,她对他说:“这个,每次饭后吃四片,然后这个每次泡一包,再有就是这个发烧的时候吃的,一次半颗,大概就是这样,你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沈星芙看了眼墙上的钟,竟然都快两点了。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李斯渝叫她名字:“沈星芙。”
她视线从钟摆上移开,看向他:“嗯?”
“你中午去哪儿了?”他语气很淡。
“我…我中午和朋友出去吃饭了,然后还没吃完,李听羽托我给你买药,然后我也不知道你严不严重,就先过来了。”
沈星芙没说相亲的事。
一方面她就只是去见个面,给外婆个交代,另一方面,她确实感觉“相亲”这二字,在他面前似乎有些难以开口,莫名感觉不自然。
闻言,李斯渝敛去眼底的笑意,薄唇微抿:“这样啊,那你真挺关心我。”
“你是我朋友我关心你,挺正常的啊。”
说她看他一眼,见他低下头,她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