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男人淡淡一笑。
两人又去调了小料，一时之间，沈星芙都有点找不到小料区了。
李斯渝指了指前面那个台：“在那儿。”
“哦对，在那边来着。”沈星芙走过去，才想起一件事，“怎么感觉你来过，比我还熟？”刚才来的时候也是，她完全都没带路。
他眼神凝了一秒：“服务员说的。”
沈星芙不疑有他，毕竟刚刚她分神了，没有注意听服务员说什么。
回到座位，李斯渝若有所思，问她：“你以前常来这儿吃火锅？”
沈星芙回忆片刻后说：“也不能说是经常吧，就是高三转学转到这边来了之后，一个月也就吃个一两次这样子。”
那会店面还没那么大，也没有这么热闹，她那时候是短暂地读完几个月，然后又换了个班，复读了一年。
她那个复读班里气氛很压抑，所有人都像是扔掉了过去的身份，变得机械地，埋头读书学习，大家都似乎没心情交朋友，她也没有。
“自己一个人来吃？”
沈星芙：“你怎么知道？”
他说：“猜的。”
她失笑：“行吧，听起来一个人吃火锅，好像还排在孤独排行榜来着。”
周围的人成群结队，热闹聊天吹水，她守着一桌子的火锅和菜，形单影只，和周围环境显得格格不入，他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
“我那时也时常一个人吃饭。”他说。
她顺着他的话开玩笑说：“是嘛，看来我走了之后都没人和你吃饭了。”
没想到男人非但没否认，还“嗯”了声，说：“确实如此。”
在她离开三中之后，他基本没怎么去过食堂吃饭，那儿吵闹混乱，原本就不是他喜欢的环境。
当然，沈星芙不是很信，当他是为了美化美化当初的回忆，又听他缓声问：“所以你高三那一次转学，是转到你外婆这边来了？”
沈星芙看他一眼：“对的。”
“在那之后呢？”
还好，他没有提及她转学前，他与她在那条昏黑巷子里发生的事。
他问的是那之后。
也许是吃饭时人会放松，沈星芙也不介意同他说说那些事情。
“我当时转学来这附近的九中了，然后你也知道我当时那成绩，能考上大学生才见鬼，所以我还在那边复读了一年。”
转学之后，除了宋亭，她切断了与很多人的联系，包括李斯渝。当然，她本就没存他的联系方式。
她很清楚意识到，自己以前蹉跎了多少时光。一想到沈行乐非得逼她去打工的场景，她就再也没有什么心思玩乐。
想到这儿，沈星芙眼神黯淡了半秒，话也顿住了。
“不想说可以不说。”李斯渝淡淡说。
桌子正上方悬着盏灯，像日光般的淡色灯光洒在他脸庞上，渲染得男人眉眼比往常都要温柔。
正好此时，锅底上来了。
菜也陆陆续续地，一盘接着一盘，占据了大半地桌面。
沈星芙说：“我一会跟你说，我们先下点菜吧，这个无骨鸭爪得煮好久，先下它。”
男人依言，端起盘子，“下多少？”
“你给我放两个去辣锅，一个不辣的锅，其余的就看你个人喜好了，你喜欢吃哪个就吃哪个。”
陆陆续续下了点菜，沈星芙继续说：“然后我当时都复读了，肯定得认真努力啊。买了很多练习册啊，五三，小题狂做，天利几十套什么的，我也不懂什么学习方法，就天天搁那题海战术，不会的就去办公室问老师什么的。”
转学前，她可是除了犯错被传唤去办公室，其余时间不会踏进办公室半步的人。
当然，有时候还是会偷懒，但这个她自然省略不说。
李斯渝端起茶杯，“结果如何？”
“最后的话，结果也还算正能量，努力没有白费，我考上大学了，擦线上了个一本。”
想到什么，她自嘲似的笑笑，对他说：“不过没你厉害就是了，我可考不上A大那种顶级院校。”
闻言，男人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我上了A大？”
作者有话说：
难道你暗恋我：）（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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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35章 做梦
◎把我嘴咬破了这个事，怎么算◎
火锅开始翻滚, 一半红彤彤的像火海，一半颜色清浅如同河流。
沈星芙笑意凝了片刻，低下头笑了笑：“我怎么知道你上的A大……这个我好像还真的忘了。”
她脑中想到什么, 抬起头面色如常：“有可能，是听到别的老同学说的, 毕竟很多人都认识你，高考后多多少少都会有提上一嘴。”
“那听起来, ” 李斯渝望向她，眼神深如漩涡，“你的记性比我更好，能记到现在。”
“那没办法，A大可是很厉害的。”沈星芙说着, 用了最常用的转移话题大法，“这个应该熟了, 不用烫太久。”
“嗯, 先吃。”
火锅一阵雾气腾起，模糊了男人的神情, 他拿起勺子，将辣锅中的菜捞了些, 放在她盘中。
看着盘子上红彤彤的肥牛片，沈星芙记起来，她要给他展现自己吃辣的水平。
于是，虽然入口的那一瞬间, 但她还是吃得面不改色, 麻麻辣辣的味道立刻在其中炸裂。
舌尖都很麻, 沈星芙面色如常说：“很香。”
“那就行。”李斯渝勾唇笑笑, 片刻后忽而想起什么, 他眼神黯了些。
这些年，他错过了许多她的变化，与她有关很多记忆，都停留在过去。
直到与她重遇，这些处于停滞回忆才开始更新，但这还远远不够。
沈星芙吃着吃着，发现李斯渝似乎都在忙着下菜，还没怎么吃东西。男人双目垂成流畅好看的弯弧，她问：“你怎么都不吃东西的？光下菜了。”
“我在吃了。”他说。
“你该不会不能吃辣吧？”沈星芙问。
李斯渝：“还好，可以吃一点。”
沈星芙善解人意道：“没事，这里有不辣的，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说着，她礼尚往来地给他捞了些菜，放在他盘子里。
又吃了块辣牛百叶，嘴巴跟着了火似的，一直烧着。她没忍住嘶了声。
李斯渝抬手拿起刚刚点的饮料，递给她：“喝点。”
她咕咚咕咚喝了半杯。
男人视线落在她唇上，红唇被辣得呈现出艳丽的红，白皙脸颊也染了红霞，他忽然也有些口渴。
在这个逐渐转凉的秋夜，两人格外和谐地吃了顿火锅。
吃完火锅后，外边雨还没停。
李斯渝撑开伞，将她容纳进来，吃了火锅之后，她整个人都涌动着一股暖流，在夹雨带风的天气也不觉得冷。
“手还冷不冷？”
“不冷了，”沈星芙手揣在兜里，“现在挺暖和的。”
很快，沈星芙随着他回到车上。
夜幕已经完全降下来了，车内光线昏暗，只隐约能瞧见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线条修长清峻。
滴滴答答的声响闷声敲在车前玻璃上，雨点在灯光的反射下像是刹那的焰火。
耳边流淌着一首英文慢歌。
沈星芙感觉有点困，今天下午她午觉也没睡，现在难免有些困乏了。
听着雨声，沈星芙闭上了眼睛。
“困了？”男人问。
“有点儿。”
李斯渝：“睡会儿吧，还有挺长一段路。可以把椅背调下来。”
她梦到了很多年前，第一次高考完的时候，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声音在她耳边狂欢，书页松散地堆在地上，而她对未来一片茫然无措。
下一个画面，跳到了高考完后的出成绩的那之后。是一个她预料之内的，惨不忍睹的分数。
那时候她忽然想起个人。
忽然想问问，他去了什么大学。却又想起，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存过他的联系方式。她鬼使神差地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框内输入了他的名字，在泽青州地方官网上，看见了和他有关的新闻。
这个新闻在采访，全省理科前十名成绩的学生，其中一个就是他的名字，李斯渝。
“想请问下李同学，听老师说上一次模拟考的时候，你的排名没进到全省前五十，这次高考有没有感觉自己超常发挥？”
少年唇角弧度淡漠，镜头没有削弱他出挑的样貌分毫，他看着镜头说：“没有，正常发挥。”
“那对于你来说，考前遇到成绩突然下降的情况，你一般会怎么调整心态？”
少年拿着话筒，默了默说：“坦然接受就可以了。”
“目前有没有心仪的大学呢？”
“A大。”他坚定地说，“我会去A大。”
“有没有什么想对屏幕前在看的人说的？”
沈星芙没听到他的回答，网络不好，视频加载不出，她把视频关掉，同时松了口气。
幸好，她的恶作剧对他高考成绩没有影响，还是正常发挥了。
A大啊，一个对她而言遥不可及的目标。她一早就认清，他们并非同一个世界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