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低下去：“……才接吻过那么久, 你就不能稍微克制了一下？”
“克制？”
“是啊，克制一点。”沈星芙被他反问似的语气, 还微微迟疑了一瞬。
李斯渝看着前方，若有似无地勾了下唇, 瞥她一眼：“我已经很克制了。”
已经很？
反正她是看不出来，“那行吧。”
沈星芙也并非不满。
相反地，她心底其实是欢喜的，那是一种被人喜欢着的愉悦，像是潮水似的冲刷着她逐渐荒芜的沙洲。
如果这都不算克制。
——就不只是亲吻这么简单了。向来是在底线之内, 他才肆意妄为。
到了超市，他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停车。
进去时, 李斯渝推了个购物车过来, 沈星芙走过来，和他一块推着, 慢悠悠地往里面走。
两个人在超市转了一圈。
很快，购物车就装了些各种菜, 有虾，有鱼，有金针菇，青菜等等, 沈星芙怀疑, 这人是想在家里做个满汉全席。
平常买菜。
沈星芙直接去的小区附近的生鲜小超市, 对这个大超市不熟悉。
她随着男人的脚步, 转悠着。
知道她今天累, 李斯渝挑的速度很快，偶尔会询问采纳她的意见。
十指不沾阳春水。
这完全是基于男人长相的误解。
她越发觉得，这个句子并不能用来形容他，李斯渝身上其实是具有烟火气的，懂得如何生活，将日子过得条理。
不像她，偶尔工作繁忙，有时候视频忙好了，其他就应付了事。
回过神来，两人脚步停在了……卖拖鞋的地方？
沈星芙疑惑：“不是买菜吗，你要买鞋？”
“拖鞋买一双，放我那边给你穿。”
沈星芙拿了一双粉色的人字拖，扔进了购物车中，也是，她每回去他那儿，都是穿得他的鞋，要么有时候，穿鞋直接就踩进去了。
往结账口走去，正在排队时。
沈星芙弯腰，拿了一瓶口香糖，扔进购物车，这时，熟悉又不熟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堂姐，好巧啊。”
是上一次被她删了微信的沈心玥。
正和她母亲，也就是她婶婶卢萍走在一块，两个人也推着购物车，就排在两人身后。
沈星芙表情淡淡地，转身看她。
卢萍似乎有点认不出她来了。
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沈星芙，又瞥了瞥她身侧的李斯渝，然后露出和沈心玥如出一辙的热络笑容：“是星芙吗？好久不见了噢，现在都成了大姑娘了，好漂亮噢。”
伸手不打笑脸人。
沈星芙挤出个笑，叫了声“婶婶”。
“这是你男朋友吗？”她热络地看向李斯渝，“也是一表人才噢。”
李斯渝循声望去，礼貌性地对她点了下头。
她这个婶婶，说话时总爱加个“噢”字，以前过年过节免不了要见面，卢萍总会过来“教导”她。
“星芙你看我们家心玥，上回考试又是年级前五，你得跟她学习学习噢。”
“沈星芙你别老惹你爸生气，他把你拉扯大不容易噢，你千万要听话噢。”
“你这样天天出去鬼混，以后小心嫁不出去噢。”
所以，沈星芙对她没什么好印象。
旁边，沈心玥扯了扯卢萍胳膊：“妈，你别那么夸张。”
“那确实是啊，你得多跟你表姐学习啊，找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卢萍格外满意地，上下打量了下李斯渝，这男人样貌英俊，气质不凡，看上去不像是普通人。
这时，沈星芙淡淡一笑，毫不谦虚地应声：“他确实很优秀。”
李斯渝亦不会随意和人客套，听凭她的态度行事。
手臂被沈星芙挽住，她小鸟依人地靠向他，他心下微动。
沈心玥瞥了眼李斯渝，她刚刚就认出沈星芙背影了，包括这个男人，她也觉得背影眼熟。
不会那么巧吧。
此刻李斯渝转过脸来，她才认出来。
这男人她确实见过，之前陪舍友去拔牙时，她在那个口腔诊所她惊鸿一瞥过，她舍友还帮她去跟人家要了微信，但是被冷言拒绝了。
她不知道对方还认不认得出自己。
他刚刚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分外淡漠，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淡淡的失落之感。
没想到，不过是来市中心逛个街。
顺便去这边超市买点东西，还能碰见“熟人”，她看了眼两人亲密挽着的手臂。
“对了堂姐，”沈心玥表情有些委屈，“你上次，怎么好端端地把我微信给删了呀，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啊？”
卢萍也知道这件事。
那时候，他们一家人在桌子上，还讨论了一番，觉得沈星芙真真是和以前一样，不近人情，又没礼貌。
现在看她完全变了模样，光鲜亮丽地，和她想象的有极大出入，卢萍：“是啊，小玥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她向来都挺懂事的，你这样把她删掉，她还难过挺久了噢。”
沈星芙本已转过身去了。
听到身后两人一唱一和，她轻描淡写：“手误不小心删了，反正心玥这么懂事，她肯定不介意的，对吧？”
“……是啊，我是不介意的。”说完，她下意识瞟了眼李斯渝，对方眼神不在她，“可是，要是我做得不对，你就直接跟我说。”
“。”沈星芙意味深长地，嗤笑了声。
沈心玥以为她理亏，正张口，欲乘胜追击。
男人却开口了。
“家里还有水果吗？”李斯渝温声问，垂眸望向沈星芙。
“没了，”只是和他对上了眼神，她便知道如何做，“前天都吃掉了，差点忘记买了。”
“好，”他眉梢染了些笑意，牵她道，“那去买点你爱吃的。”
说完，李斯渝对二人点了下头。
算是告别。
两人出了结账的队伍。
转身往水果区走去，沈心玥眼里的委屈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气愤，“她怎么这么没礼貌啊，我话都还没到说完呢。”
“你别说，你刚才不叫她，我还真看不出来是她，女大十八变啊这是。”尽管心有不满，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客观事实。
“妈你不知道现在的人化妆技术都很厉害的吗？”沈心玥反问。
“她化妆了？我没看出来。”
“化了啊，眼睫毛都是贴的。”沈心玥自信地扬唇，“我化妆了也和她差不多，她卸妆了，可不一定有我好看。”
毕竟，她年龄优势摆在这儿。
卢萍：“那个是她男朋友？”
沈心玥听到这三个字，心里就很烦：“不知道啊，目前暂时应该是吧。”
“做什么的吧？”
“我怎么知道。”她没好气。
“啧啧，那她倒是挺厉害的，这男的看起来一表人才，应该不简单，”卢萍又一次感叹，“就是以她那种爱玩的性子，不一定长久得了噢。”
沈心玥：“她那样的人，肯定长久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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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芙自然可以料到，她走了之后，两人会对她作些什么讨论。
但是，那又如何？
和她有关系吗？被她们多说几句她会有所损失吗？
没有。
那关她屁事，爱说不说，只是站在那儿，她耳朵被吵到了，这才是大问题。
以及，她身边站着的人。
她一点不想让他知道这些，奇怪又畸形的“亲人”之间的对话。
想了想，她还是打算解释几句：“其实我和他们挺多年没联系过了，一个是我堂妹，一个是她妈妈，所以他们的话……”
她停下，琢磨该怎么说。
李斯渝接了她的话：“我不会放在心上。”
“除了你对我说的，其他人说的，”他淡声说，“都和我没相干，再说，删谁微信是你的自由。”
简单一句话。
就将她的顾虑打得烟消云散，欢快地去到了水果区，挑挑拣拣。
“苹果吃不吃？”男人问。
想起上一次，沈星芙在朋友圈“宣传”过苹果。
“苹果我不要。”沈星芙摆摆手，自从那段时间用苹果代替晚餐，她对苹果爱不起来了。
“现在不要了？”
“每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我可不想远离你。”
他笑，将苹果放回原位。
“樱桃？”
“可以，这个我爱吃。”
说完，她低头，就看见李斯渝把盒装的新鲜进口樱桃，一盒，两盒，三盒地往购物车放，跟不要钱似的，还要放。
“哎，李斯渝你等等，”沈星芙拦住他继续放的手，“两盒就行了，我一次性也吃不了那么多。”
“是吗？”他又不得不，放回了一盒，“还要点别的什么，青提？”
“好啊，这个我也挺喜欢。”
男人便又弯腰，仔细地给她挑了一大串，沈星芙已经撑好了保鲜袋，让他装进去。
“你别光问我呀，”沈星芙说，目光从水果上扫过，“你自己肯定也有想吃的水果吧。”
他没有特别想吃的。
李斯渝说，还是象征性地配合她，挑选了下，“橙子吧，维生素C丰富。”
不愧是医生。
她吃水果从好不好吃出发，而他则从营养出发。
这回结账，总算是没有烦人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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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
又一次，明明她也住这个小区，却径直略过自己住的那栋，去了他家里。
一进门，男人从购物袋中，拿出新买的拖鞋，放在地上，“换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