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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台市属于内陆城市,地理位置三面环山,比邻宜城,早些年因为交通不便利,所以当地许多富户都将家业搬迁到了宜城做生意;但是云台人血脉宗族观念根深蒂固,即便像宜城谢家这种早几十年就扎根外地,到了祭祖的大日子,也要回云台老家。
林染昨天花了些时间理清了谢家的谱系关系,晚上没怎么睡好,今天整个人的精神都有些厌厌地,从上车开始就没什么支撑地靠在座椅靠背上,懒散地看向窗外疾驰的景色。
“昨晚没睡好?”
“还好。”
“要不要现在睡会儿,车程还有两个小时左右。”
“到了再休息。”事实上并不是她不想休息,而是她在这种场景下很难入睡,甚至连小憩都做不到。
谢淮西放下了手中一直在处理的工作文件,侧过头看向一旁的林染:“最近失眠症很严重吗?”
尽管他们一周前就已经搬到了宜城大学附近的平层同住,但是两个人始终都是分房睡,谢淮西对于林染最近的睡眠情况知道的并不详细。
“还好,昨晚花了些时间了解了一下云台谢家的情况,睡得晚了些。”
谢淮西扯过一旁的白鹅绒毯子搭在了林染的腿上,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碍于谢松山派来的司机在,最后只是同她说了句:“不用在这些事上费心,到了云台好好休息。”
经过这段时间还算比较亲近的相处,林染对谢淮西这个人又多了些不一样的认知。
比如:他对她没有什么过多的要求,这一周叮嘱最多的话也不过是‘好好休息’,这与她最开始对联姻这件事的心理预期存在着很大的不同。
他似乎正不加干涉地给予她更多的私人空间。
谢淮西的表述向来都十分明确,他让她‘不用费心’,那她这次去云台也一定会比想象中的轻松些。
这个季节昼短夜长,当车子从宜城高速路口下行的时候,天边已经蒙上了雾蒙蒙的炊烟气,行驶车辆的尾灯都串成了颇具年节气氛的长灯笼。
车子开进市区以后,林染就关了手机的蜘蛛纸牌界面,朝着窗外的城市灯火望过去。
云台她来过很多次,远在纽西的时候也经常能吃到司燃从云台代购来的蓝莓酥口,但是她每次都是匆匆地来,匆匆地走,远处的那些街道对于林染来说都是陌生的。
市区这个时间堵车比较严重,司机又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开出拥挤的车潮,然后七拐八拐地开进了一处颇具年代感的建筑群,最后在一座不算多宽敞宅院门口停了下来。
“是这里吗?”林染好奇地朝着窗外打量,云台谢家老宅的位置好像有些偏僻,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清,虽然距离市中心的位置也说不上远,但是背靠宜城苍庭山,住在这边的人家要少上很多。
谢淮西先一步下车走到了另一侧帮林染打开了车门:“是这里,不过今晚我们不在这里过夜,先下车吧,我带你进去。”
门口早就有人在等候了,离着老远看,可以看见是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男人身量消瘦,不苟言笑。
林染很快就将那张脸与记忆中图片上的模样重叠在一起,这人是云台谢家二房的谢宁,谢淮西的叔叔,在当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不过看样子谢宁与谢淮西的关系应该不怎么样,谢宁和他们两个人照了面后,一句话都没说过,只是自顾自地走在前面带路,朝着宅院深处走。
待到谢宁把两个人带到了谢家的祠堂,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这种态度,饶是林染这种性子,也忍不住朝着谢宁多看了两眼,难怪谢淮西告诉自己不用过于费心,看样子大家关系差到连表面功夫也不做了。
谢家的祠堂在宅院的深处,林染走过去的路上只零星地看到了几个做洒扫的阿姨,直到谢淮西带着她一起在祠堂上了注香离开,一路上也没有再遇到过其他的人。
如果林染没有猜错,这里应该只是谢家的祠堂,没有什么人住在这里。
林染不是没感觉到谢淮西进入云台市开始,整个人的气压就有些低,尤其是来到这个宅院以后,尽管他的气息收敛的很好,她却仍能察觉到他的不悦。
所以明明心中有了一些疑问,林染却始终都没有问出口。
反倒是谢淮西走出宅院的时候,主动给林染解释:“谢家的规矩,祭祖前谢家人都要来祠堂上柱香,这边位置比较偏僻所以只留了几间房给守祠堂的人住,其余人住在大洋湾,我们稍后也过去那边。”
林染对大洋湾这几个字比较熟悉,她记得司燃好像也在那里有一套房产,地段优越的中式别院,那里离云台陵园也比较近,比较方便林染后续的出行。
谢淮西让司机自己回去,他开车,林染猜到了谢淮西把人支开,可能是有话和她说。
只是接下来谢淮西说的事情,多少让林染有些意外了。
是一些关于谢家家族内部关系的事。
早年间谢家就是云台当地的大户,只是云台的地理位置并不优越,谢家想要做大做强颇受限制;当时的谢家家主,也就是谢淮西的祖父,在一场买卖风波之后最终拍板决定亲自带一批人来宜城发展,那个时候的宜城远没有如今这么繁华。
谢家自从来了宜城开始,就迅速崛起,连带着云台留下的这支也日渐壮大,可是谢家的根毕竟是在云台,所以从谢松山这两年身体不好开始,家族里就有声音让云台的这支血脉做谢家的家主,掌管一个家族的经济命脉。
林染并不是什么天真少女,这种事情谢淮西只稍微提上两句,她大概就可以猜到一些:“谢叔叔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吗?”不然方才的谢宁恐怕也不会是这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