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只能再放一次外公的鸽子了。
“我还没来得及去陵园祭拜我妈妈, 我明早过去, 下午之后我们再回宜城?”
“嗯, 明天我陪你一起。”
林染不是很喜欢麻烦别人,谢淮西这么说的时候,她所以下意识地想拒绝。
但是当谢淮西说完这话后又十分自然地给她夹了一颗虾仁,她才想到两个人已经是合法夫妻的关系。
她以前去云台陵园的时候也会时常提起这个自己暗恋多年的男生,只是一直都没有带去给妈妈见过。
她猜她妈妈一定也想见见谢淮西吧。
林染把拒绝的话收了回去,最后只是应了一句:“好,你陪我去看看妈妈。”
——
云台的陵园就建在大洋湾附近的山坡上,距离谢家老宅几公里,不堵车十几分钟的样子。
老宅地势稍微高一些的地方,站在宅院里就能看清那边的全貌。
也应了生意人‘见棺发财’的封建迷信。
谢家的司机对这片路很熟悉,车子驶离隧道后就左转上了山坡,很快就开到了云台陵园的门口。
那里不让停车,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谢淮西撑着一把黑伞拎着梨花酿,林染抱着准备好的鲜花两个人一起进了陵园。
林染已经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没来过了,过了今年的正月十六,聂媛已经去世十周年了,但是她隔着老远看到石碑上的刻字和那张黑白相,眼底还是红了一片。
墓碑前已经摆上了两束百合,上面还挂着雨水,花瓣并没有因为失去土壤和养分迅速枯萎,应该是昨天小舅舅和王谈叔叔先她一步送来的花。
林染把准备好的鲜花摆在了墓碑前,起身后看着一旁的谢淮西突然有些拘谨。
往常她基本都是自己过来,会比较随意地说一些自己的近况,偶尔还会蹲在这里发呆很久很久。
这会儿她倒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场白’才比较合适。
谢淮西比林染要自然许多,他把伞递到了林染的手中,弯下腰清扫了一下石碑前掉落的树叶,把梨花酿摆在了台子上。
几个动作让他的黑色外套上也挂上了雨滴,但他对此并不在意,只是轻轻地掸了一下肩膀让雨滴滑落,然后又安静地立在一旁替林染撑着伞。
林染调整好有些哽咽的情绪,方才开口道:“妈妈,好久不见。”
“上次见你还是去纽西之前,快两年了。”
“我的睡眠障碍已经缓解很多了,多亏了王谈叔叔帮我交换到研究所,王谈叔叔应该也来看过你了,只有他和小舅舅知道你其实不喜欢栀子花,而是喜欢百合。”
“今天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我带了人来见你。”
“谢淮西,你知道的……现在是我先生。”
“你女儿不再是一个人了,你这次可以不用担心了。”她也有属于自己的家庭,不再是那个多余的人。
这种场合难免触景生情,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的画面在来到这里后又清晰了些。
林染开始只觉得自己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到了后面就像是也下起了小雨,任她怎么擦也总是要重新滚下来两滴新的泪珠。
谢淮西将准备好的纸巾递给了林染,然后像安抚小朋友一样顺了顺林染的后背:“别哭了,擦擦。”
耳边传来了是谢淮西断断续续的声音,是对聂媛说的,又像是对她说的。
“妈妈,我是谢淮西,林染的先生,我会替您守护好您的女儿,您放心……”
林染的自我认知很清楚,她情绪一贯稳定,只有在面对谢淮西和聂媛的时候才会产生相对剧烈的情绪波动。
比如现在,她真的很少哭的,也很久没体会到鼻子酸酸的感觉了,但是处于这种情境下,一旦情绪涌上来就很难控制住。
到了后面,林染只能记得回去的路上有许多盛满雨水的细小坑洼,她要很小心很小心,集中所有的精力才能避开那些泥泞。
谢淮西对聂媛说了很多的话,比她说的好像还多,但是她也只记得那句‘我会替您守护您的女儿’。
至于他们是怎么走出陵园,路上又遇到了谁,她全然没有印象了。
林染昨晚吃过晚饭就理好了行李,早上来陵园之前司机已经把东西装车。
等到他们离开的时候没有再回大洋湾的中式别院,而是直接开上高架朝着宜城的方向驶去。
中途林国华打来了几个电话,都被林染挂断了,发来的消息她也全数当做没看见,她每次去陵园以后对林国华都会多上几分厌恶。